第87章
“怎么可以不珍惜生命？”云礼不解地反问，“难道你不想继续写歌了吗？”<br/> 话毕他又小声建议：“再出张唱片吧。”<br/> 陈醉失笑：“什么年代了？哪还有什么唱片？而且也不是不想写, 只不过创作这种事并不是以生命长度去衡量的, 不能随心而行没什么意思。”<br/> 这种话蒋青从未对云礼聊过, 陌生的母子之间, 好似更容易感同身受。<br/> 云礼忍不住谈及最近的困惑：“我报名了个设计比赛，是少数民族元素和现代服饰结合的命题，画了好多稿子都感觉不太对劲。”<br/> “少数民族？”陈醉失笑, “江朔上千年都是汉人的地盘, 你哪里懂那些？”<br/> 云礼眨眼：“可我有查资料, 也去博物馆参观啦。”<br/> “要自己亲自体会, 读万卷书也得行万里路，”陈醉伸手拿过床边的吉他, 拨弄了几声琴弦，“艺术的美与情感一样，你的心感悟到什么，才能创作出什么。”<br/> 云礼若有所思。<br/> 陈醉微笑：“看你最近太累了，其实不用没日没夜的守着我，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间。”<br/> 云礼：“……”<br/> “去亲眼看看少数民族怎么生活呗，傻努力是没有用的。”<br/> 陈醉继续弹奏音乐，苍白的脸庞上是毫不假装的愉悦。<br/> 在云礼的记忆里，关于母亲的童年记忆几乎成谜，而这几个月重新见她，仍旧无法看透这个女人的性格，只觉得她的确非常自我、独一无二。<br/> 说不清为原因，比起非常稳重可靠的存在，云礼更愿意成为陈醉。<br/> “我有点想考美国的学校。”<br/> 少年忽然道出了口。<br/> 陈醉抬眸微笑：“那很好啊，加油。”<br/> 云礼移开目光：“可我不想和程酌哥哥分开……”<br/> “异国的确不容易，人性通常经不起太多考验，”陈醉没讲冠冕堂皇的劝慰，态度相当明确，“所以你要学会取舍，事事都两全其美，那是天方夜谭。”<br/> “如果他忽然离开东港去国外工作，我肯定会特别难过的，”云礼认真，“所以在国内做设计也挺好，我不能失去他。”<br/> 话毕他又强调：“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二个程酌了，失去了肯定会后悔死的。”<br/> 陈醉被逗得乐不可支：“你才活了几岁就一辈子？”<br/> *<br/> 受到母亲的煽动，去苗寨的旅行算是临时起意。<br/> 由于这阵子易迅有好几个新品游戏发布，程酌忙到连飞了五六个城市帮忙宣传，所以云礼本想独自去溜达一圈就好。<br/> 没想临行前程酌还是特意调整好工作日程，亲自开车带他去往贵州。<br/> 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，云礼当然开心，于副驾驶座上叽叽喳喳，不停地分享在刘夙工作室和帮杨西西拍视频时所获得的见闻。<br/> 好像比起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活，那些三教九流的奇葩事更让他感觉有趣。<br/> 程酌耐心聆听，时而微笑。<br/> “你总笑什么？”云礼凑过头去质问，“觉得我很幼稚吗？”<br/> 程酌嘴角微弯：“很久没见你心情这么好了。”<br/> “因为我妈最近好转了些，”云礼拿着手机翻看微信，“如果奶奶愿意理我就更棒了。”<br/> 提起老太太僵持沉默的态度，程酌也有些无奈：“总得给她点时间接受。”<br/> 云礼认真：“所以我想比赛获奖，那样她就会相信我不是在胡闹。”<br/> 程酌安抚：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。”<br/> “有压力才有动力，”云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，双十合十地畅想，“等到领奖的时候，就可以上台说感谢我的奶奶，还有感谢我的男朋友！”<br/> 天真到理所当然的白日梦表情，让程酌忍俊不禁。<br/> 云礼忽瞧他：“哥哥，你第一次得奖的时候，是不是很开心？”<br/> 程酌淡声回应：“还好。”<br/> 虽然年少，但云礼多少能够理解：“因为没什么人可以分享？”<br/> 程酌并不掩饰：“嗯。”<br/> “那你现在得奖会更开心吧？”云礼兴致勃勃，“因为我会帮你庆祝。”<br/> 程酌轻笑：“你不是还亲自为我颁奖了吗？”<br/> 云礼：“……”<br/> 程酌不再逗他，认真道：“你想要的都会有，但从容些会更幸福。”<br/> 遇到种种麻烦事之后，人很容易被变化推着往前走，更何况全无生活经验的云礼？他知道自己很急，急到有些手忙脚乱，幸好有身边这个男人，才不至于在团团转中迷失了方向。<br/> 少年轻轻应声，对着窗外飞逝的高速风景展露微笑。<br/> *<br/> 初春的大山里云雾缭绕，由于并非节假日，苗寨内游客极少，有种室外桃源的美好的错觉。<br/> 如今的民族文化本就是种风潮，此地的蜡染、苗绣和银饰更是一绝，早就成了极有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<br/> 云礼看到那些漂亮东西就走不动路，花大价钱买了套苗女的礼服，回客栈换上后又心情愉悦地坐在窗边梳头化妆。<br/> 待到程酌拍了圈风景回来，险些以为自己走错房间。<br/> 云礼的手很巧，用本地的彩色发绳将原本微长的短发和假发辫仔细编好，被木窗边温暖的春光微照，真像个仙气飘飘的苗族少女。<br/> 这段日子程酌已经很习惯了，甚至忽有兴致，拉过凳子道：“我帮你画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