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手养大的小玫瑰凭什么便宜他人 第157节
他们约定好了,晚上要吃拔丝地瓜。<br/> 然而家里没有人。<br/> 她孤零零地,握着那把为了上小学买的彩色铅笔,蜷缩在角落里闭上眼睛假装睡觉。<br/> 就好像一觉醒来,白色床单里的怪物就会消失不见,爸爸妈妈还会回到自己身边。<br/> 然而没有。<br/> 他们再也没有离开过玻璃窗,再也没有人给她做拔丝地瓜。<br/> 她如同一个累赘,被推来转去。<br/> 而现在,毁了她人生的凶手现在就站在她跟前,以一个惹人同情的姿态,扑通跪在她跟前,掩面痛哭:“我,我其实早就认出你了……”<br/> “我见过你,那时候你才六岁,你,你跟小时候长得一样……”<br/> 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,我不知道会这样……”<br/> 多荒唐。<br/> 杀了她父母的凶手一眼就认出她。<br/> 宋酥酥气得隐约有点想笑。<br/> 但她面上仍旧平静,只抿了抿唇,问他:“真的是失误?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男人瘦得厉害,膝盖磕在地上,四十岁的年纪,路灯光下可见根根分明的白发。<br/> 他没说话,整个人耸动着,被绝望压垮般。<br/> 好半晌,他从口袋里掏啊掏,掏出来一沓钱。<br/> 也是零零散散的。<br/> 大多是二十块和一百块。<br/> “我这些年,每天都想着你。”<br/> 陈贵生将钱理了理,又拿出来一本存折,“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,这些钱给你,我家里还有一部分没带出来,也是给你的。”<br/> 宋酥酥滞住,神色微冷:“给我?”<br/> “以前生活不好,我每天只能存个一块两块,现在好点了,每天都存个二十块钱,就等着如果有机会,要把这些钱给你。”<br/> 陈贵生垂着头,像丧家之犬,“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,我想着有点钱,以后出了社会也没那么大压力……而且你是女孩子,以后要嫁人的,我这些钱存着,可以给你当嫁妆……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更荒唐了。<br/> 一个杀人犯,要给她攒嫁妆。<br/> 宋酥酥止不住的颤抖,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<br/> 谢卿淮只安抚地握紧她的手,喉中酸涩,垂眸始终如一地望着她。<br/> 好一会儿,她才干涩出声:“那时候你已经赔过钱了,也已经受过处罚了,没必要。”<br/> “我知道没必要,但,但我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……”<br/> 陈贵生费力地站起来,将钱和存折放在离他们两米外的地方,“这些钱不脏的,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,都是我卖纸壳、打零工做工艺品赚的,你,你别觉得晦气,别跟钱过不去......”<br/> 他顿了下,又道:“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缺钱花,但如果你有需要,你就再去我那里一趟,我把剩下的也拿给你,那些还没来得及存进银行里,这个密码是010203。”<br/> 说罢,他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。<br/> 路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,似乎比起刚刚要更佝偻一些。<br/> 宋酥酥就这么看着他,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,才恍然回神,眼中有两分迷茫困惑。<br/> “小宝。”<br/> 谢卿淮牵住她的手。<br/> 她掌心冰凉,像任人摆布的瓷娃娃,呆呆地朝他望去。<br/> 她还太年轻,没办法一次性消化这么多情绪。<br/> 同情、憎恨、感动、恼怒......<br/> 复杂地全糅杂在一块,让她喘不过气。<br/> 可怜死了。<br/> 谢卿淮抿抿唇,嗓音也有点涩,“咱们回家,好不好?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小姑娘愣了下,好一会儿才点点头,说了声好。<br/> 但她抬腿,拉着谢卿淮却是往那叠钱的方向走去。<br/> 蹲下来。<br/> 捡起。<br/> 指尖都跟着哆嗦。<br/> 她嘴上恶毒地说着:“谁稀罕。”<br/> 动作却轻柔,将钱拿在手中,蹲在地上数:“一百、两百、三百......”<br/> 不算太多。<br/> 但也有七百多块。<br/> 存折里,则足足有三万一千八百块。<br/> 里头的存款记录满满十几页,都是几百几百地往里存。<br/> 早早被翻出深深不可抹灭的褶皱。<br/> 宋酥酥即便不缺钱,但也知道三万多块对一个像他这样的家庭意味着什么。<br/> 意味着可以给父亲多买几个月的药,意味着一年的伙食,甚至更多。<br/> 她就这么蹲着,攥着那个存折,眼泪倏而滚落。<br/> 砸在钞票上,落下一抹清晰的泪痕。<br/> 谢卿淮轻揉了下她的脑袋,在她跟前蹲下,嗓音沙哑:“小宝来,哥哥背你回家。”<br/> 第166章 名著<br/> 临近九月的夏天炎热,风吹着都有两分躁意。<br/> 宋酥酥紧紧抱着谢卿淮的脖子,脑袋贴在他肩膀上,手中攥着那沓钱。<br/> 他就这么背着她,沿着小巷往外走。<br/> 时间变得慢下来,身边偶尔跑过两个孩童,小狗追着狂吠不止。<br/> 莫名,像回到十几年前。<br/> 她一贯容易摔跤,有一回放学回来,恰巧司机有事没去接,她走到一半被淘气小男孩撞到,摔了一跤。<br/> 小男孩手忙脚乱地哄她也没哄好,还是谢卿淮顺着回家的路找过来。<br/> 那时少年正意气风发,也是这么背着她,吊儿郎当地:“哭什么?哥哥不是给你找回场子了吗。”<br/> 她咬着唇不说话,只默默掉眼泪。<br/> 谢卿淮转了弯,将她背去学校体育场的医务室。<br/> 一路上全是在打篮球的高中生,团团围上来,眼中全是羡慕。<br/> 她不敢哭了,可怜兮兮地将眼泪缩回去。<br/> 谢卿淮却仍背着她转悠,懒洋洋地:“谁许你摸我妹妹了?手洗了没?”<br/> “一身汗,滚蛋,别熏着我妹妹。”<br/> “滚蛋,看就看,别上手。”<br/> “......”<br/> 那时才七八岁,最是稀罕。<br/> 她处理完伤口,被大姐姐大哥哥们围着逗乐,谢卿淮则上场打了会儿篮球。<br/> 那天,不知多少人捏过她的脸摸过她的头。<br/> 零食将书包塞得鼓鼓囊囊。<br/> 等谢卿淮打完篮球,又背着她,慢悠悠地往家走。<br/> 一晃过去十多年,宋酥酥想起来,抽着鼻子问他:“热不热?我,我要不还是下去自己走吧?”<br/> “热呀。”<br/> 谢卿淮将她往上掂了掂,“总不能让我们家小宝边哭边走路吧?”<br/> 宋酥酥更加不好意思了。<br/>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,本以为谢卿淮没听见,哪知他笑了下:“怎么谢?”<br/> “......啊?”<br/> 她刚刚哭得头发都蔫哒哒贴在额边,困惑地眨了下眼睛,“你想要什么?”<br/> “我也不过分。”<br/> 谢卿淮想了下,不紧不慢地开口,“待会儿,洗澡。”<br/> 宋酥酥:“?”<br/> “帮我。”<br/> “??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