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月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，神色转成了义愤填膺。他面上一副坦然从容的模样，余光却怯怯地盯着纪灼，<br/> “所以，我一时间听不下去，就没忍住跟那个男的稍微吵了两句。我实在是太生气了，所以不打算跟他们继续相处下去，正准备先走呢。”<br/> “小乖，我这个是不是也算见义勇为了？可不可以先回家，我给你做点夜宵，然后……”<br/> 消防通道口没人进出，空气中逸散着酒吧内熏人的浓香和各种各样的烟酒味。纪灼上前一步，鼻腔内便只剩下了霍月寻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气。<br/> 他打断了霍月寻的话，说的直截了当：<br/> “我看到你往他嘴里扔东西了。”<br/> “烟头。”<br/> 纪灼走到沙发旁的那段路，刚好足够他看到霍月寻动手的全过程。<br/> 从他冷脸，到作势戳眼睛，再到扔烟头进吴耀成的嘴巴，甚至包括最后，他说那段话——“你找那么多人来，是要我被讨厌吗”？<br/> 安静了两秒，霍月寻沉默了。<br/> 他的眸光垂下，对上纪灼那双清澈至极的水亮瞳孔，唇上下张了张：<br/> “嗯。我是扔了。因为他一直在说要找一点初中生过来伺候人，那都是十几岁的未成年。”<br/> “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人渣再继续说下去，所以我……”<br/>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。<br/> “除了这个原因，”纪灼问，“还有别的么？”<br/> 空气凝滞住，霍月寻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。<br/> 他的脑袋慢慢地垂下来，手指从纪灼的衣角往上爬，轻轻地扣住了纪灼的手腕。用脸侧依恋地蹭过去，模样和神态有些许的可怜。<br/> 纪灼的喉结上下滚了滚，像是没看到他的撒娇，重复了一遍：<br/> “小月亮，可以告诉我实话吗。”<br/> 追问。<br/> 一句比一句更甚。<br/> 霍月寻的整个身体一僵，狠狠地颤了颤。<br/> 他依然保持着靠着纪灼的动作，甚至还又低了低脑袋，将脸往纪灼的掌心送了送。<br/> 过了好半晌，纪灼抿了抿唇，打算采取一点强制手段，用力将他的脸捧起：<br/> “小月亮，你能跟……”<br/> 下一刻，纪灼动作顿住。<br/> 男人红着眼眶，满脸泪痕。<br/> 原本就俊逸到了极点的脸庞，此时此刻更增添了几分破碎感，眼底潋滟，眼眶通红，睫羽沾了水，一绺绺地垂着，唇瓣都被自己咬出了痕迹。<br/> “……我就是讨厌他。”<br/> “他本来就是人渣，还乱说话，真的很讨厌。我不会随随便便对别人做这种事的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纪灼的喉结上下滚了滚，他伸出指尖给霍月寻擦眼泪，声音轻柔低哄，<br/> “怎么哭了？不哭了好不好？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。”<br/> “他真的、真的不是什么好人，小乖不要怪我好不好？”<br/> “我不怪你。”<br/> 霍月寻的肩膀抽动着，个高腿长的大男人，上一秒还笑盈盈地往别人嘴里扔烟头，下一秒却哭得又委屈又可怜，<br/> “我错了，不要生我气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，我以后再也不……”<br/> 话音未落，他的下巴忽然被人捏住。<br/> 滚烫又火热的唇舌堵了上来，将他原本要说的话给截在了一半。纪灼扣住他的后脑，吻得又深又温柔，从来没这么主动过的人，此刻却完全地掌握了主导权。<br/> 一吻毕，两人缓缓分开，呼吸有些微的急促。<br/> 霍月寻的眼角还挂着泪珠，但哭腔却消失了。<br/> “我没有生你气。”<br/> 纪灼有点生疏地哄他，“这次相信了吗，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。”<br/> “那种人渣，无论怎么惩罚都不过分，但重要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你。他万一要是反击伤害到你怎么办？万一要是不承认自己做的事，讹你、要你赔偿怎么办？”<br/> 纪灼每说一句，霍月寻的头就会抬一分起来。<br/> 直到纪灼落下一个担忧的表情，他终于像是有点不可置信般眨了眨眼，小声说：“小乖，你是在担心我吗……？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刹那间，霍月寻灿烂了起来。<br/> 他紧紧地搂住纪灼的腰，尾音拉长：“我没事的，他没办法拿我怎么样……”<br/> 纪灼垂下眸，抬手给他顺了顺毛。<br/> “不会有事当然是最好的，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，以后没必要因为这种事生气，也没必要私自跟一个人起争执。”<br/> 霍月寻乖乖巧巧地听着，用力地点了点头，将脑袋埋进纪灼的颈窝，小声地开口：<br/> “我知道了，我错了，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。”<br/> 纪灼没说话，伸手揉了揉霍月寻的头发。指尖轻轻在男人的发丝之中穿梭。<br/> “等我下班，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？”<br/> “好。”<br/> 纪灼给霍月寻擦干眼泪，抱着他的腰又哄了他一会，然后才重新回到前台继续工作。<br/> 霍月寻目送着纪灼离开，通红的眼圈没有第一时间缓和，脸色甚至更加难看了。<br/> 纪灼肯定开始怀疑他了。<br/> 纪灼不喜欢他这个样子。<br/> 若不是因为自己有个类似正当的理由，恐怕纪灼此刻已经发火了。因为从小到大，他都最正义不过，定然接受不了自己这种一言不合就实施报复的人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