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希望你也带着这种束缚和枷锁，战战兢兢去爱一个人。”<br/> “孙锡，因为我也很爱你啊。”<br/> “我非常非常爱你。”<br/> “我这一生，也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任何人了。”<br/> “所以我不想看你像我过去那样，辛苦。”<br/> 孙锡把头砸在余九琪的肩上，力量彻底给她，手滑下去，小九却接住。<br/> 他就那样重重落在她薄薄肩头，在寒冷深冬街头，无声哭泣，逐渐平静。<br/> 没有人听见他的哭声，就像没有人听见他灵魂的震荡。<br/> 只有一个安静的女孩，饱含热泪，看着停在肩头的倦鸟。<br/> ……<br/> 小九在温都水汇住了三天，那三天，他们没有见面，但一直保持联系，就像过去一样，就像任何情侣一样，分享无聊琐碎的日常。<br/> 小九每天给孙锡发三餐照片，再问问他都吃了什么，顺便点评一下他过于凑合的习惯，甚至会直接点个健康外卖送到楼上。<br/> 孙锡每天醒来和睡前都会给她发信息，他醒的早，睡得晚，往往隔了很久才得到回复，但从未缺席。<br/> 当别人问起你最近怎么没去楼上找男朋友时，小九说太忙了，年前谁不冲业绩啊。<br/> 别人问起孙锡这个问题时，他就瞪回去，意思关你屁事。<br/> 但他们都没有主动约过对方，或者聊起那天晚上的震恸，他们默认这场既不是分手，也不是冷战的短暂分别，是为了厘清自我，更轻松的面对未来。<br/> 或许余九琪是这样想的。<br/> 可孙锡却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静，他依旧混沌，慌张，和迷茫。<br/> 于是在没见到小九的第三个晚上，他跟着几个客人喝了点酒，出去买盒烟，正巧路过温都水汇正门，忽然就停住了，他没有喝醉，只是一个冲动，清醒着走了进去。<br/>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温都水汇，毕竟是楼上的老板，又是余小九的男朋友，很快被认出来，他忍着异样的目光，买了张普通的套票，领了手牌，拖鞋汗蒸服，和洗漱用具。<br/> 把东西存好，没换衣服，顺着那座金碧辉煌的旋转楼梯，直接上了二楼。<br/> 也没人引导，就摸索着，找到了那间办公室。他知道小九日常就在里面办公。<br/> 犹豫了一会，但也不是太久，带着一股强烈的思念和召唤，敲了敲门，没人应。又敲一遍，依旧没人应。就在他以为扑了个空时，门内传来一声洪亮的男声，进来！<br/> 几乎立刻，孙锡就听出来是余凯旋。心有忐忑，但门是他亲自敲的，刀山火海也得亲自闯。<br/> 推门后，一眼看到余凯旋系着一个巨大白色护腰腰围，平躺在沙发上，歪头看见是孙锡，只愣了一下，没什么异样表情，就像随便接待个来访者一样，朗声说进来啊，把门关上，外面闹哄哄的。<br/> 孙锡听话关了门，杵在那，他能感觉到余凯旋目光定在自己身上，却没敢直率回应，只垂眸打了个招呼：“叔。”<br/>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过来，嘴里叽哩哇啦的念叨着什么游戏，孙锡转头看了眼，认出是小九的三叔，几乎下意识地，偏过头，躲着他，像是怕被看见的怪物。<br/> 余凯旋见到，立刻呵斥：“老三，你出去玩去！去给我抓两个娃娃回来，我要海绵宝宝！”<br/> 孙锡低着头，让出位置，等三叔雀跃地出去后，才暗自松了口气，忽地一阵自我嫌恶，那些令他羞耻的血液又在脉搏里流动起来。<br/> 他恍然失措，不知为何来，为何站在这，正想打个招呼就走时，已经观察他一会的余凯旋先开口。<br/> “你过来一下。”<br/> 孙锡看向躺在沙发上的人，没动静。<br/> 余凯旋皱眉：“过来，帮我翻个身。”又说，“躺着累挺。”<br/> 孙锡马上会意，大步过去，慌手慌脚，扶着余凯旋的腰围，他撑着胳膊，可翻身还是费劲。<br/> 余凯旋看他一眼，扯嗓门说：“你不用按着我腰，扶我屁股就行，使点劲。”又瞄他一眼，“怕啥，都脱过我裤子呢。”<br/> 孙锡抿唇，心里不知为何，涌过一丝暖流，用力随着他搬动下半身，帮余凯旋调整了一个侧躺的姿势。<br/> 余凯旋拿着个抱枕，垫在胳膊下，下巴点了下对面小沙发：“坐。”<br/> 孙锡听话，局促坐下。<br/> 余凯旋的角度，正好直视他的脸，就盯着他看了半晌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找小九的？”<br/> 孙锡点点头。<br/> “她跟她红姨去买年货了。”<br/> 孙锡又点点头。<br/> 余凯旋顿了顿，问：“你过年去你叔家吗？”<br/> 孙锡看他一眼，摇头。<br/> “那咋过？”<br/> 孙锡开口：“在楼上吧。”<br/> “你以前在北京呢？”<br/> “在酒店过。”<br/> 余凯旋沉默一会，依旧盯着他的脸，突然问：“你今年 27 了吧？”<br/> 孙锡诧异地看向他，默认。<br/> “还很年轻啊。”二凯哥皱皱眉，说，“别老气横秋的。”<br/> 孙锡急急吐出一口气，眼睛热辣，他从没有过这种感受，被一个与他父亲同龄的人一句话戳中，埋下头，不吱声。<br/> 余凯旋没放过他任何小细节，看着他，想起漫长时光背后的那场残酷，不知为何，没再觉得冷冽，而是一种与宿命抵抗失败后的无奈。<br/> “孙锡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