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道：“姐，你帮我问问，越细节越好。”<br/> 赵奶奶这个岁数了，哪怕是警察逼供，她也不会说的。<br/> 但是跟神婆，她一定会说实话。<br/> 那就是五十块！<br/> 女人被打成这样，出去一趟也不过十块钱。<br/> “中！中！”女人激动地一个劲儿道谢。<br/> 杭攸宁给她留了许野家的电话。<br/> 跟女人分别之后，天已经彻底暗下去了，她赶紧往回跑。<br/> 她住在人家家里，本来是准备给许野做点饭什么的，可是跑回去之后，还是没来得及。<br/> 许野已经回家了，冷锅冷灶的。<br/> 还好跟踪赵奶奶他们的时候，买了点熟食回来。<br/> 许野的表情很奇怪，他好像有点生气，又好像很开心。<br/> 他说：“你没走啊！”<br/> 杭攸宁一愣，道：“不是你不让我走的么？”<br/> 她其实想过一走了之。<br/> 但她知道，她现在走了，许野一定会很伤心。<br/> 她不愿意别人伤心。<br/> 许野咳了一声，他不知道说什么，就道：“我去炒个菜吃！你得多吃青菜。”<br/> 杭攸宁连忙跟上去，说：“我来！”<br/> 许野说：“别，我们家厨房还想要呢！”<br/> 冷了一下午的脸带了点笑，又很快板起脸，道：“真想帮忙啊？”<br/> “对！”<br/> “去，把桌子上的槽子糕帮忙吃了！”<br/> 杭攸宁小小地欢呼一声，跑了，许野在厨房一边哼歌一边颠勺。<br/> 因为太晚了，许野只做了菠菜豆腐汤、胡萝卜炒肝，配上杭攸宁买的凉拌猪尾巴。<br/> 杭攸宁吃得很香，她已经很久没好好吃饭了，热腾腾的米饭和汤，让她恍惚中有种过日子的感觉。<br/> 许野看着她吃，只觉得心里安静极了，此刻这个房子真像一个家，他们两个的家。<br/> 吃过饭，两人一同洗了碗，一边洗，许野一边对杭攸宁说：“我过两天就回去了。”<br/> 杭攸宁道：“啊？”<br/> 许野说：“我把组织关系调到南方了，这次出来是请了一个礼拜的假，我得上班。”<br/> “噢。”<br/> “你还得查案，对吧？”<br/> 杭攸宁嗯了一声，偷看许野，发现他仔细地刷碗，并没有看她。<br/> “那就住在这，水电煤气，我都交了。”<br/> “我真的不用！我还想去别的地方査呢！”<br/> 她之前懵懂地意识到，她跟许野是要结婚的，结婚了之后就是一家人了，所以她住在这里并没有觉得怎么样。<br/> 可是，她现在不想结婚，不想跟着任何人，她有什么资格赖在这里呢？<br/> “对了，这个给你。”<br/> 许野兀自刷完碗，拉着她到了客厅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。<br/> 杭攸宁打开来，看到里面是一个黑粗的砖头，她反映了一下才意识到，这是大哥大。<br/> 她看人用过，可以拿着到处打电话的。<br/> “你在外面，遇到危险了，就打110，然后这是我的电话，我们局里的电话，保险起见，还有宋之江、何闻涛家的电话，背好，随时能联系上我。”<br/> 杭攸宁一直保持着呆滞的状态，有一刻她甚至魂游天外地想起了《西游记》。<br/> 这对她来说就是传说中的东西，跟看见妖怪没有什么两样。<br/> “其实我高考挺难的，但是念大学后，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，你天赋比我强，底子比我弱，所以我会着急。”<br/> 许野算是比较擅长学习的类型。<br/> 但是初一就被退学，荒废了太久，准备高考的时候是真的拼了命的，他知道他就这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。<br/> 杭攸宁尚在茫然的状态，只是点点头。<br/> 她一直知道，他是为了她好。<br/> “但是呢，你想做别的事，我也会支持你的，来！”<br/> 许野用座机打了个电话，大哥大顿时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。<br/> 许野教杭攸宁接起来。<br/> 杭攸宁觉得新奇：“喂喂喂？”<br/> 许野在电话里说：“对，就是这样。”<br/> “喂喂喂！”<br/> 它居然没有线，杭攸宁觉得很新奇，跑到别的屋子里，小声说：“哥，你听得到么！”<br/> “听得到。”<br/> 新奇劲儿过了之后，愧疚感也涌上心头，杭攸宁道：“其实我用不上，这个太贵了吧？”<br/> 许野道：“不贵。”<br/> “能不能退啊？其实我记住了你的电话号码，用公共电话给你报平安的！”<br/> 许野不耐烦道：“别废话了！拿着！”<br/> 杭攸宁不知道说什么，刚想回到客厅面对面说，就听见许野在电话里低声说：“你可能不明白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，在我心里，比我的生命还重。”<br/> 他的声音看，带着电流的磁化感，格外低沉温柔。<br/> 杭攸宁咬着嘴唇，她有些不明白，但她突然很紧张，那扇门就近在咫尺，可是她不敢打开。<br/> “你必须平安，懂吗？”<br/> 爱一个人，就像信了一个神。<br/> 你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，都供奉给她。<br/> 生怕那些“不是最好的东西”亵渎了她<br/> 也亵渎了，你至高无上的爱情。<br/> 许野等了很久，杭攸宁都没有说话，他要起身叫她的时候，听到听筒里传来小声地啜泣。<br/> 许野顿时紧张起来：“宁宁你怎么了？”<br/> 杭攸宁打开门，她哭得满脸通红，像一颗炮弹一样扑进他怀里。<br/> “哥哥对不起，哥哥对不起——”<br/> 她今天，把关于许野爸爸的事情写成一封举报信，放入了警局的邮箱。<br/> 第59章 她做了十年的噩梦<br/> 杭攸宁没有证据。<br/> 但许野说得对，她没有执法权，真正的证据，还需要警察去查。<br/> 但这个案子时隔太久，凶手又已经伏法。<br/> 她没有说许建邦可能贪污的事情，只是把自己关于许建邦和赵明明的关系猜测写下来。<br/> 但是许野还是托了之前的同事，去厂里进行调查。<br/> 同事回来之后，神色凝重，对许野道：“可能还可能还真有点事，你得回避。”<br/> 许野喉头干涩，问道：“我爸……贪污？”<br/> 同事说：“厂里废钢的数目对不上，很多人，都对你爸意见不小，光是厂里自查自纠，就整了三回，省里也下了调查组。”<br/> “我不知道这件事……。”<br/> “因为虚开发票盗走废钢的公司，套了好几层，已经卷款跑路了，这事经了你爸的手，但你爸又去世了，没法确定就是他。”<br/> 同事叹了口气，道：“这些事就发生在赵明明死的那年前后，太巧合就不是巧合了！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“也真怪了事了。”<br/> 同事道：“说真的，你家搜出过被害人贴身衣物，你爸涉嫌搞腐化，当初办案的警察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调查，有点怪……”<br/> “当初特殊时期，他可能主要是想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。”<br/> “可能是吧。”同事又一拍大腿：“不对啊，那可是杭寻！神探啊！”<br/> 在许野记忆中，杭寻和许建邦完全不熟。<br/> 杭寻虽然不爱说话，但人很和善，又因为是警察，街里街坊经常找他帮忙，他也经常能帮就帮，基本上院里所有的人都跟他很亲近。<br/> 而许建邦本来就不爱说话，当上厂长之后为了避嫌，更加生人勿进，反正他爷爷每天在外面大着嗓门唠唠叨叨，包揽了老许家的所有人情往来。<br/> 如果他们俩都跟黑蜘蛛案子有关系……<br/> 那是为什么呢，社交、利益、工作、家庭……没有任何的交汇点，他们为什么合作呢？<br/> 许野想不明白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