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彦亭抬起右手，看一眼，轻轻一笑。<br />
“不成对。”青橙提醒他。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沈彦亭太过沉着冷静，让青橙混沌一晚上的心绪乱上加乱。她向前一步靠近他，一手捏住他左手腕，一手将西服衣袖向后退，露出内里灰蓝色的袖口来。<br />
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图案赫然在上，是青橙为他定制的那件衬衫，她专门在左袖口绣下的一枚青色橙子。<br />
青橙早该猜到的，沈彦亭是有备而来。<br />
她的手指摩挲着羊毛绣线刺下的立体图案，柔软的触感细腻地抚过她的指腹。她慢慢从心底泄出一口气，发现自己的呼吸抖得不成样子。<br />
她拉下沈彦亭的西服衣袖，松开手，冰冷的手指即刻被温暖的手掌握住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她不敢看他，视线垂在攥住的手上，心像被羊毛细细密密地扎过。<br />
比起棉线和丝线，羊毛绣线的质感固然更温暖、松软，沈彦亭的手比之更甚。他的手掌滚烫、有力，将青橙的手牢牢裹住。<br />
他埋下头，离她再近些，能看见她染红的脸颊和耳廓。<br />
“青橙，”他叫她，沉声道，“有的声音很静，只有自己的心能听见。”<br />
47 回针绣（1）<br />
三月初春，遥城阴雨绵绵，未散尽的寒意让人恍惚以为还留在冬日。<br />
青橙在工作室加班加点赶制某私营企业的定制品，专门为女员工准备的三八妇女节礼品——刺绣项链。客户要求整批定制品不能重样，青橙绣出了各种姿势的蜂蝶鸟和形态各异的花叶草，还有月夜等多种绣样，几乎囊括了自有品牌的大部分经典图案。<br />
从正月十五后一直忙到现在，前期主要是她负责设计和刺绣，后期进入零件组装和礼品包装工序，不仅有了晓竹的加入，冯励也过来帮忙，效率高、进度快，项目如期收尾。<br />
完成最后一个首饰盒的礼袋包装，已近八点，三个人最后一遍清点数量无误后，分别对视一眼，击掌相庆。<br />
晓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，感叹道：“终于可以下班啦！”<br />
“你们饿不饿？”冯励问。<br />
青橙一边收拾，一边提议：“我们去吃点东西喝一杯，怎么样？”<br />
“好啊！下午吃的那碗面，我已经消化得干干净净了。”晓竹摸摸软塌塌的肚子，“我想吃烤鱼，热乎乎的麻辣烤鱼。”<br />
“走！”<br />
三个人巡视一圈，关了窗户和灯，锁上大门，离开二楼。<br />
一楼画廊刚好打烊，正在收拾桌子放外卖，周永在落地窗前看见他们，跑出来，招呼道：“忙完了？正好我们点的夜宵到了，一起吃吧。”<br />
“你们点的什么？”晓竹饿得两眼放光，趴到窗玻璃上去瞧。<br />
“烧烤。”周永指了指卷卷正在拆的那盒，“还有一条烤鱼。”<br />
“哇！”晓竹舔了舔嘴唇，道，“我们正说去吃烤鱼呢！”<br />
“那敢情好，不用跑了。”周永朝青橙扬了扬下巴，抬起右手比了个端杯的动作，“来吧，工作都忙完了，我们喝点小酒。”<br />
青橙见晓竹一脸期盼，笑道：“多谢周老板的款待。”<br />
“耶——”晓竹欢呼着，冲进画廊，一把抱住卷卷，“可以吃了吗？”冯励跟在她身后，失笑摇头。<br />
酒喝到一半，落地窗映出一道越来越近的身影，青橙抬眸，沈彦亭正好也看过来，隔着玻璃朝她挥了挥手。<br />
周永立刻起身，压低声音对青橙说：“我偷偷叫了他，青老师不介意吧？”<br />
青橙瞄他一眼，不说话，周永哈哈笑着去门口迎人。<br />
沈彦亭行至桌边，冯励起身给他让位。周永从旁拖过一把椅子，对冯励道：“你吃你的，这儿有座。”说完，他把住沈彦亭的肩，问，“喝两杯？”<br />
沈彦亭定住椅子，解开两粒西服扣，坐下来，看了看他和青橙中间隔着的冯励和晓竹，懒洋洋地靠住后背，说：“不了，刚散了应酬局。”<br />
“我去给你沏壶茶吧？”卷卷放下筷子，擦了擦嘴。<br />
“不用，我自己去倒杯水就行。”<br />
沈彦亭起身去吧台，轻车熟路地找到杯子，闷头喝了两口后，周永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。<br />
“我收的古董麻将，看看？”周永将箱子放在桌上，打开来，露出码放整齐的麻将块。<br />
沈彦亭伸手取出一块，摸了摸，又翻到背面仔细瞧了片刻，放回去。<br />
“怎么样？”<br />
麻将正面以象牙制成，背面嵌有紫檀，做工精美，纹路清晰，不可多得。沈彦亭点头，赞一句：“成色不错。”<br />
“明代的象牙麻将，前不久我爸拍了送老爷子的。”<br />
“怎么落你手里了？”<br />
周永得意洋洋道：“不就老爷子一句话的事儿。”<br />
沈彦亭笑骂：“败家子。”<br />
“嘿——我替老爷子保管着，怎么就败家了？”周永阖上箱子，反驳他。<br />
沈彦亭耗了一晚上的神，懒得跟他耍嘴皮子，只问他：“能打吗？”<br />
“收藏！这是收藏！”周老板抱着宝贝箱子往收藏室走，边走边说，“你要真想打牌，我给你找一副不值钱的。”<br />
不多时，周永果然拎了一副麻将回来，声称从隔壁相熟的老板家借的。他张罗一圈，卷卷要收拾小餐桌，青橙是春节刚刚学会摸牌的半吊子，如此一来，沈彦亭、冯励和他，加上青橙和她的军师晓竹，将将凑齐一桌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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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成对。”青橙提醒他。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<br />
沈彦亭太过沉着冷静，让青橙混沌一晚上的心绪乱上加乱。她向前一步靠近他，一手捏住他左手腕，一手将西服衣袖向后退，露出内里灰蓝色的袖口来。<br />
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图案赫然在上，是青橙为他定制的那件衬衫，她专门在左袖口绣下的一枚青色橙子。<br />
青橙早该猜到的，沈彦亭是有备而来。<br />
她的手指摩挲着羊毛绣线刺下的立体图案，柔软的触感细腻地抚过她的指腹。她慢慢从心底泄出一口气，发现自己的呼吸抖得不成样子。<br />
她拉下沈彦亭的西服衣袖，松开手，冰冷的手指即刻被温暖的手掌握住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她不敢看他，视线垂在攥住的手上，心像被羊毛细细密密地扎过。<br />
比起棉线和丝线，羊毛绣线的质感固然更温暖、松软，沈彦亭的手比之更甚。他的手掌滚烫、有力，将青橙的手牢牢裹住。<br />
他埋下头，离她再近些，能看见她染红的脸颊和耳廓。<br />
“青橙，”他叫她，沉声道，“有的声音很静，只有自己的心能听见。”<br />
47 回针绣（1）<br />
三月初春，遥城阴雨绵绵，未散尽的寒意让人恍惚以为还留在冬日。<br />
青橙在工作室加班加点赶制某私营企业的定制品，专门为女员工准备的三八妇女节礼品——刺绣项链。客户要求整批定制品不能重样，青橙绣出了各种姿势的蜂蝶鸟和形态各异的花叶草，还有月夜等多种绣样，几乎囊括了自有品牌的大部分经典图案。<br />
从正月十五后一直忙到现在，前期主要是她负责设计和刺绣，后期进入零件组装和礼品包装工序，不仅有了晓竹的加入，冯励也过来帮忙，效率高、进度快，项目如期收尾。<br />
完成最后一个首饰盒的礼袋包装，已近八点，三个人最后一遍清点数量无误后，分别对视一眼，击掌相庆。<br />
晓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，感叹道：“终于可以下班啦！”<br />
“你们饿不饿？”冯励问。<br />
青橙一边收拾，一边提议：“我们去吃点东西喝一杯，怎么样？”<br />
“好啊！下午吃的那碗面，我已经消化得干干净净了。”晓竹摸摸软塌塌的肚子，“我想吃烤鱼，热乎乎的麻辣烤鱼。”<br />
“走！”<br />
三个人巡视一圈，关了窗户和灯，锁上大门，离开二楼。<br />
一楼画廊刚好打烊，正在收拾桌子放外卖，周永在落地窗前看见他们，跑出来，招呼道：“忙完了？正好我们点的夜宵到了，一起吃吧。”<br />
“你们点的什么？”晓竹饿得两眼放光，趴到窗玻璃上去瞧。<br />
“烧烤。”周永指了指卷卷正在拆的那盒，“还有一条烤鱼。”<br />
“哇！”晓竹舔了舔嘴唇，道，“我们正说去吃烤鱼呢！”<br />
“那敢情好，不用跑了。”周永朝青橙扬了扬下巴，抬起右手比了个端杯的动作，“来吧，工作都忙完了，我们喝点小酒。”<br />
青橙见晓竹一脸期盼，笑道：“多谢周老板的款待。”<br />
“耶——”晓竹欢呼着，冲进画廊，一把抱住卷卷，“可以吃了吗？”冯励跟在她身后，失笑摇头。<br />
酒喝到一半，落地窗映出一道越来越近的身影，青橙抬眸，沈彦亭正好也看过来，隔着玻璃朝她挥了挥手。<br />
周永立刻起身，压低声音对青橙说：“我偷偷叫了他，青老师不介意吧？”<br />
青橙瞄他一眼，不说话，周永哈哈笑着去门口迎人。<br />
沈彦亭行至桌边，冯励起身给他让位。周永从旁拖过一把椅子，对冯励道：“你吃你的，这儿有座。”说完，他把住沈彦亭的肩，问，“喝两杯？”<br />
沈彦亭定住椅子，解开两粒西服扣，坐下来，看了看他和青橙中间隔着的冯励和晓竹，懒洋洋地靠住后背，说：“不了，刚散了应酬局。”<br />
“我去给你沏壶茶吧？”卷卷放下筷子，擦了擦嘴。<br />
“不用，我自己去倒杯水就行。”<br />
沈彦亭起身去吧台，轻车熟路地找到杯子，闷头喝了两口后，周永抱着一个箱子走过来。<br />
“我收的古董麻将，看看？”周永将箱子放在桌上，打开来，露出码放整齐的麻将块。<br />
沈彦亭伸手取出一块，摸了摸，又翻到背面仔细瞧了片刻，放回去。<br />
“怎么样？”<br />
麻将正面以象牙制成，背面嵌有紫檀，做工精美，纹路清晰，不可多得。沈彦亭点头，赞一句：“成色不错。”<br />
“明代的象牙麻将，前不久我爸拍了送老爷子的。”<br />
“怎么落你手里了？”<br />
周永得意洋洋道：“不就老爷子一句话的事儿。”<br />
沈彦亭笑骂：“败家子。”<br />
“嘿——我替老爷子保管着，怎么就败家了？”周永阖上箱子，反驳他。<br />
沈彦亭耗了一晚上的神，懒得跟他耍嘴皮子，只问他：“能打吗？”<br />
“收藏！这是收藏！”周老板抱着宝贝箱子往收藏室走，边走边说，“你要真想打牌，我给你找一副不值钱的。”<br />
不多时，周永果然拎了一副麻将回来，声称从隔壁相熟的老板家借的。他张罗一圈，卷卷要收拾小餐桌，青橙是春节刚刚学会摸牌的半吊子，如此一来，沈彦亭、冯励和他，加上青橙和她的军师晓竹，将将凑齐一桌。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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