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的要见我吗？”云悬时也不希望老板卷入太深。但是老板太执拗了，他理解这份执拗。<br/> “很想见你。”<br/> 云悬时摘下头套，露出了纸做的脑袋。这一幕是有些吓人的，可是老板没有被吓到，他问：“我能抱一抱你吗？”<br/> 云悬时说“好”。<br/> 老板走到云悬时面前，低头拥住他。<br/> 老板永远都不会忘记，那个雨夜。<br/> 他已经很累很累了，对自己丧失信心，对世界失去热情。就连天气也那么糟糕，他最讨厌阴雨天气了。<br/> 是那把伸出围墙的伞拉了他一把，抬头的时候，他看到了一只纸做的手。<br/> 明明自己是纸做的，却把唯一的伞让给他这个陌生人。<br/> 老板犹豫地递出无人问津的蛋糕，小纸人递回一张纸条，夸张地称赞他。<br/> “好好吃啊。”<br/> “能吃到你的蛋糕的人一定很幸福吧。”<br/> “我家那边就缺一家那么好吃的蛋糕店呢！”<br/> 这个拥抱很短暂，玩偶服软软地塌下，云悬时纸做的身体也垮了，唯有干干净净的灵魂悬浮在空中。<br/> 他笑得很温暖。“老板，谢谢你对我妈妈的照顾，谢谢你做的那些超好吃的蛋糕，谢谢你明知道我是精怪却依旧找我做兼职。可惜时机不对，就像这个蛋糕，我真的很想把它吃完，但是我该离开了。”<br/> 不要挂念我。<br/> 云悬时无声地说完这一句，在老板面前消失了。<br/> 外面又下起了雨，但是他再也回不去那个雨夜了。<br/> 老板希望能留下青蛙人偶服，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，姜初同意了。<br/> 回去的路上，姜初想起云悬时和老板告别的那一幕，总觉得不像朋友告别的氛围。<br/> 有些话听起来，跟打哑谜似的。<br/> 姜初忍不住问：“师兄，老板说‘那时候不敢直视，不是因为害怕’，不害怕为什么不敢看小青蛙的眼睛？”<br/> 岁渊看向姜初的眼睛，一会儿又挪开了。“因为他喜欢他。”<br/> 姜初还是不明白：“我也喜欢小青蛙啊，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？”<br/> “不是那种喜欢，是想和他谈恋爱的喜欢。”<br/> “啊？”<br/> “是想牵手，拥抱，亲吻的那种喜欢。如果和喜欢的人对视，就会忍不住用眼睛告白，懂了吗？”<br/> 姜初懂了，而且脸不受控制地涨红了。<br/> 他都问了什么啊啊啊！<br/> 岁渊也懂了。在看到姜初受伤的那一刻，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。<br/> 姜初在他这里，从来就不只是关系亲近的同事。<br/> 第27章 你为什么<br/> 直到睡前, 今天发生的事还时不时地冒出来，在姜初脑中打转。<br/> 云悬时是鬼怪，老板是人类。<br/> 云悬时是男性, 老板也是男性。<br/> 老板喜欢云悬时。<br/> 云悬时说：“可惜时机不对。”<br/> 所以, 云悬时也喜欢老板。<br/> 如果时机恰当，他们会谈恋爱吗？<br/> “啪！”姜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，强行中止胡思乱想。<br/> “怎么了？”岁渊开了灯。<br/> “……”忘了自己在师兄房间。<br/> “有蚊子。”姜初撒谎了。<br/> 岁渊过来, 撩起姜初的额发，看了看拍红的地方，没有蚊子包。<br/> “我在窗户和门口放一缕气息驱蚊, 睡吧。”<br/> 距离太近了，姜初一抬头，就在岁渊专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。<br/> 姜初的脑中忽然冒出岁渊的话。<br/> “如果和喜欢的人对视，就会忍不住用眼睛告白, 懂了吗？”<br/>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，他有点……不敢看岁渊的眼睛了。<br/> 姜初躺回沙发上, 用被子盖住自己。“师兄, 你也快睡吧，我不吵你了。”<br/> 岁渊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耳朵。“耳朵也被咬了？”<br/> 好红。<br/> “可能、可能被咬了。”姜初拉了拉被子, 把耳朵也遮住了。<br/> “别蒙着头睡觉。”岁渊往下拉了拉被子，没忍住，揉了揉他的脑袋, “晚安。”<br/> 可能是睡前思绪太杂乱, 姜初这晚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。<br/> 他梦回杂货铺，岁渊用手覆着他的手, 笑着问他：“师弟，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？”<br/> …<br/> 这晚, 方书甜也做了一个梦。<br/> 送她蛋糕的青蛙玩偶人来梦里见她了。<br/> 小青蛙摘下头套，露出一张带笑的脸。<br/> “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，你好呀。”小青蛙说，“土地神告诉我，你不想辜负我的蛋糕。太好了，你没有被我吓到。”<br/> “对不起，我当时太惊慌了。”不知道为什么，看到他脸上温暖的笑容，方书甜几乎要落泪，“蛋糕我吃了，很好吃！”<br/> “不用说对不起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。”<br/> 方书甜攥住衣角。“我还能见到你吗？我想回请你吃东西，我知道一家店的凤梨酥特别好吃！”<br/> 这次，我绝对不会被吓到了！<br/> 小青蛙摇了摇头。“我要去投胎转世啦。”<br/> 方书甜有些遗憾，但又替小青蛙感到高兴。“这是好事吧？恭喜你啊！”<br/> “谢谢。”小青蛙说，“谢谢你在被吓到之后，还愿意寻找我。如果不是你去求土地神，我现在恐怕已经成为被人操控的傀儡了，哪能了却执念去往生呢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