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害怕？”他嗓音很凉，此刻却分外温柔。<br />
“太黑了。”谢神筠轻声道，“我怕有鬼。”<br />
谢神筠怕鬼，它们总是无处不在地缠着她。<br />
“睡吧，我在这里。”沈霜野沉默一瞬，抱她更紧，似是承诺，“从今往后，我为你执刀，宵小鬼魅，不敢近前。”<br />
沈霜野能替她挡住刀光剑影，也要为她挡住暗夜鬼魅。<br />
第71章<br />
暴雨铺天盖地，敲在梁瓦上时声音很大，但也像是隔绝了尘世的喧嚣，将那些阴谋诡计和血腥厮杀都挡在了帷帐之外。<br />
帘纱垂落如云，拢起了一方小天地。帐上悬了一只镂空银丝香囊球，丝丝缕缕的浸染出幽谧冷香，又被帐中的温暖熏热了。<br />
他们离得很近。<br />
沈霜野的怀抱滚烫，在闷热的雨夜里很快热起来。<br />
“好热。”谢神筠细微地抱怨，但始终没有动作。<br />
沈霜野没有放开她：“要抱吗？”<br />
他手臂很硬，胸膛像是雄浑辽阔的山，将谢神筠牢牢罩在怀里。<br />
谢神筠忍了忍，闷闷地说：“要。”<br />
沈霜野于是抱她更紧。<br />
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谢神筠忽然问。<br />
她的话没头没尾，沈霜野却听懂了。<br />
他道：“林停仙从前见过你。当年梁夫人带着你来灵州，替我们定下亲事时，是林停仙替我们合的八字，并且给你相了面。”<br />
人的面相会因时间流逝而改变，骨相却不会。<br />
当年沈芳弥满月酒，林停仙来侯府吃酒，见沈霜野第一面就啧啧称奇，硬是追着给他算了一卦，说他这辈子无妻无子，日后顶多只能靠脸吃吃软饭，让沈决甭指望他。<br />
又对沈决说如今儿子是指望不上了，不如培养闺女，日后让她招赘，好歹能延沈氏的香火。<br />
沈决气得够呛，没两日梁夫人提出来要结亲，沈决便觉得可行，找人合了两人的八字，都说是天作之合。沈决因此很满意，想着气死林停仙那个口无遮拦的，小定时还特意请了他来观礼。<br />
但结果后来梁夫人和梁行暮的死讯传来，沈决因此很是后悔，觉得是沈霜野克死了那姑娘。<br />
于是要沈霜野迎了牌位过门，好叫梁行暮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。<br />
因此时隔多年，林停仙一见到谢神筠，再仔细琢磨了一下，便琢磨了出来。<br />
“林停仙倒是有真本事吗？”谢神筠有些好奇，她听过林停仙的名头，却没有真的见过他的本事，“他在长安很有些名气。”<br />
沈霜野想起谢神筠不仅修过寺庙，身边还有当女冠的闺中好友，果断道：“坑蒙拐骗而已，靠相面和一些江湖把戏把人耍得团团转。”<br />
不说得坚定一点，保不准谢神筠也会把林停仙请回来护佑家宅了。<br />
谢神筠点点头，果然没再问林停仙的事。<br />
“有件事我没有想通。”谢神筠道，“张静言是怎么落到裴元璟手里的？”张静言只知道她是梁行暮，但却不知道梁行暮是谁，也不该能找到梁行暮和梁蘅的关系，但在曲江池苑的案子里却出现了梁蘅的神像。<br />
况且李璨拿这案子来威胁她时，也不像是知道沈霜野和她的关系，否则不管是李璨还是裴元璟，都该生出警惕了。<br />
这是谢神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。<br />
“张静言最开始是落在了崔之涣手里。”沈霜野捞起她垂落在衣领里的发，往后拢去，道，“他本来应该是想以此来威胁你，或者是直接在太后面前拆穿你的身份，但张静言没有开口。”<br />
单单拿住张静言这个人不足以成为谢神筠的威胁，除非崔之涣本来就知道张静言身上有谢神筠致命的弱点。<br />
“是阿昙吗？”谢神筠了然道。<br />
藏在崔之涣背后的那个人也不难猜，这世上能知道谢神筠身份的人寥寥无几，沈芳弥也应该是其中之一。<br />
沈芳弥成亲前夜去沈府祠堂的举动也有了解释。<br />
“阿昙和崔之涣这桩婚事，虽说是先帝赐婚，但却是阿昙自己愿意的。”沈霜野道。<br />
这也是沈霜野最终点头的原因。他因为一直和沈芳弥聚少离多，从来都是觉得亏欠这个妹妹的，因此沈芳弥说喜欢，他便接受。<br />
“崔之涣这个人的立场一直很奇怪，”谢神筠仔细想过这个人，“他出身世家，从太后与昭毓太子之争时就站在太后一党。”<br />
因此矿山案中是他随谢神筠前去庆州，后续上书弹劾他也功不可没。太庙坍塌，秦叙书率群臣在西苑直谏，也是崔之涣扭转了局势。<br />
但这个人的存在感却很低，纵观这一年来发生的几件大事，几乎都能找出崔之涣的身影，却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忌惮。<br />
谢神筠想起来一件事：“当初张静言还化名章寻时，是通匪案中被流放到庆州的府兵之一这件事，就是崔之涣告诉我的。”<br />
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。<br />
“张静言既然早和你有联系，那他后来改名换姓去了徐州做府兵这件事阿昙也应该是知道的。”<br />
谢神筠从沈霜野的怀里退开一点，直视着他：“现在看来，他或许从始至终都是李璨的人。”<br />
她不是在说崔之涣，而是在问沈霜野。<br />
沈芳弥和崔之涣的联姻现在几乎就能确定是早有预谋，它把沈霜野推给了李璨。<br />
那沈霜野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？
“太黑了。”谢神筠轻声道，“我怕有鬼。”<br />
谢神筠怕鬼，它们总是无处不在地缠着她。<br />
“睡吧，我在这里。”沈霜野沉默一瞬，抱她更紧，似是承诺，“从今往后，我为你执刀，宵小鬼魅，不敢近前。”<br />
沈霜野能替她挡住刀光剑影，也要为她挡住暗夜鬼魅。<br />
第71章<br />
暴雨铺天盖地，敲在梁瓦上时声音很大，但也像是隔绝了尘世的喧嚣，将那些阴谋诡计和血腥厮杀都挡在了帷帐之外。<br />
帘纱垂落如云，拢起了一方小天地。帐上悬了一只镂空银丝香囊球，丝丝缕缕的浸染出幽谧冷香，又被帐中的温暖熏热了。<br />
他们离得很近。<br />
沈霜野的怀抱滚烫，在闷热的雨夜里很快热起来。<br />
“好热。”谢神筠细微地抱怨，但始终没有动作。<br />
沈霜野没有放开她：“要抱吗？”<br />
他手臂很硬，胸膛像是雄浑辽阔的山，将谢神筠牢牢罩在怀里。<br />
谢神筠忍了忍，闷闷地说：“要。”<br />
沈霜野于是抱她更紧。<br />
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谢神筠忽然问。<br />
她的话没头没尾，沈霜野却听懂了。<br />
他道：“林停仙从前见过你。当年梁夫人带着你来灵州，替我们定下亲事时，是林停仙替我们合的八字，并且给你相了面。”<br />
人的面相会因时间流逝而改变，骨相却不会。<br />
当年沈芳弥满月酒，林停仙来侯府吃酒，见沈霜野第一面就啧啧称奇，硬是追着给他算了一卦，说他这辈子无妻无子，日后顶多只能靠脸吃吃软饭，让沈决甭指望他。<br />
又对沈决说如今儿子是指望不上了，不如培养闺女，日后让她招赘，好歹能延沈氏的香火。<br />
沈决气得够呛，没两日梁夫人提出来要结亲，沈决便觉得可行，找人合了两人的八字，都说是天作之合。沈决因此很满意，想着气死林停仙那个口无遮拦的，小定时还特意请了他来观礼。<br />
但结果后来梁夫人和梁行暮的死讯传来，沈决因此很是后悔，觉得是沈霜野克死了那姑娘。<br />
于是要沈霜野迎了牌位过门，好叫梁行暮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。<br />
因此时隔多年，林停仙一见到谢神筠，再仔细琢磨了一下，便琢磨了出来。<br />
“林停仙倒是有真本事吗？”谢神筠有些好奇，她听过林停仙的名头，却没有真的见过他的本事，“他在长安很有些名气。”<br />
沈霜野想起谢神筠不仅修过寺庙，身边还有当女冠的闺中好友，果断道：“坑蒙拐骗而已，靠相面和一些江湖把戏把人耍得团团转。”<br />
不说得坚定一点，保不准谢神筠也会把林停仙请回来护佑家宅了。<br />
谢神筠点点头，果然没再问林停仙的事。<br />
“有件事我没有想通。”谢神筠道，“张静言是怎么落到裴元璟手里的？”张静言只知道她是梁行暮，但却不知道梁行暮是谁，也不该能找到梁行暮和梁蘅的关系，但在曲江池苑的案子里却出现了梁蘅的神像。<br />
况且李璨拿这案子来威胁她时，也不像是知道沈霜野和她的关系，否则不管是李璨还是裴元璟，都该生出警惕了。<br />
这是谢神筠百思不得其解的事。<br />
“张静言最开始是落在了崔之涣手里。”沈霜野捞起她垂落在衣领里的发，往后拢去，道，“他本来应该是想以此来威胁你，或者是直接在太后面前拆穿你的身份，但张静言没有开口。”<br />
单单拿住张静言这个人不足以成为谢神筠的威胁，除非崔之涣本来就知道张静言身上有谢神筠致命的弱点。<br />
“是阿昙吗？”谢神筠了然道。<br />
藏在崔之涣背后的那个人也不难猜，这世上能知道谢神筠身份的人寥寥无几，沈芳弥也应该是其中之一。<br />
沈芳弥成亲前夜去沈府祠堂的举动也有了解释。<br />
“阿昙和崔之涣这桩婚事，虽说是先帝赐婚，但却是阿昙自己愿意的。”沈霜野道。<br />
这也是沈霜野最终点头的原因。他因为一直和沈芳弥聚少离多，从来都是觉得亏欠这个妹妹的，因此沈芳弥说喜欢，他便接受。<br />
“崔之涣这个人的立场一直很奇怪，”谢神筠仔细想过这个人，“他出身世家，从太后与昭毓太子之争时就站在太后一党。”<br />
因此矿山案中是他随谢神筠前去庆州，后续上书弹劾他也功不可没。太庙坍塌，秦叙书率群臣在西苑直谏，也是崔之涣扭转了局势。<br />
但这个人的存在感却很低，纵观这一年来发生的几件大事，几乎都能找出崔之涣的身影，却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忌惮。<br />
谢神筠想起来一件事：“当初张静言还化名章寻时，是通匪案中被流放到庆州的府兵之一这件事，就是崔之涣告诉我的。”<br />
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。<br />
“张静言既然早和你有联系，那他后来改名换姓去了徐州做府兵这件事阿昙也应该是知道的。”<br />
谢神筠从沈霜野的怀里退开一点，直视着他：“现在看来，他或许从始至终都是李璨的人。”<br />
她不是在说崔之涣，而是在问沈霜野。<br />
沈芳弥和崔之涣的联姻现在几乎就能确定是早有预谋，它把沈霜野推给了李璨。<br />
那沈霜野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