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言忙摆手：“不了，你们去。我还要收拾东西，明天回山城。”<br/> 拾一不再多言，点点头，收拾资料转身离开。<br/> 林知言看着拾一清冷干练的背影，心里说不出的古怪：拾一能记得手下几十位志愿者的个人信息，记忆力自然不差，怎么会连昨晚的聊天记录都不记得？<br/> 当初拾一离开深城试点前，是当着林知言的面掏手机加的微信，后来在app远程连线时，她也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微信上的“拾一”，林知言这才没有多想。<br/> 哪怕微信上的那个拾一，和眼前这个拾一，性格上总给人一种微妙的反差。<br/> 透过观察室的玻璃，只见拾一靠着桌沿刷手机，不时扭头和同事交流着什么。<br/> 林知言心下一动，试探着给她发了条微信：【拾一姐，看这里！】<br/> 石沉大海，观察室里的“拾一”毫无动静。<br/> ……<br/> 林知言回到了山城。<br/> 从京城民宿到机场，再到出机场，一路上都有霍述安排的司机接送。<br/> 此时正是饭点，司机没有送她去凌妃的公寓，而是径直驶向江边的一家私房菜馆。<br/> 林知言隐约记得这个地方，好像以前和霍述在一起时也来这里吃过。相当有脾气的一家店，每天只接待固定的客人，而且需要提前很久预约，里头有几道新式川菜做得堪称国宴水准。<br/> 林知言穿过流水潺潺的小院，推门进房间，就见霍述抬首一笑：“回来了。”<br/> 语气自然而不显冒犯，仿佛两人是久别重逢的故友。<br/> 林知言拉开椅子坐下，看着他的侧颜，试图从中窥探出些许端倪。<br/> 霍述吩咐服务生上菜，察觉到她的视线，也就转过脸来，勾着唇线大大方方地让她看。薄薄的暖光从窗棂投入，他的眼睛有着惊心动魄的色泽。<br/> 林知言艰难地吞咽一番，说：“我一直，有个疑惑。”<br/> “什么疑惑？”<br/> “你既然那么早，就知道了志愿者、的个人信息，是怎么忍着、不和我联系的？”<br/> 霍述唇畔的笑微微一凝，问：“为什么想起这个？”<br/> 林知言低头，拿出手机，当着他的面点开“拾一”的微信，输入信息。<br/> 【你是拾一吗？】<br/> 叮咚！<br/> 霍述兜里的手机几乎同步响起提示音。<br/> 林知言心脏一跳，不死心地拨通语音。<br/> 下一秒，霍述的手机也传来语音通话的系统铃声。<br/> 林知言看着霍述，霍述也看着她。<br/> 西装口袋里的铃声就那么锲而不舍地响着，和林知言手机屏幕上的“嘟”声交映。<br/> 林知言问：“为什么不接？”<br/> 霍述抬手掐断了铃声。<br/> 事实就在眼前，没必要欲盖弥彰。<br/> “你都知道了。”<br/> 他看着林知言抖动的眼睫，声音低哑，“没错，是我。”<br/> 林知言抿唇，心情复杂。<br/> 拾一，阿拉伯数字写作“11”，念做“幺幺”。<br/> 她早该想到的。<br/> 第55章<br/> 林知言和“拾一”在微信上聊了近两年, 一直拿对方当同性别的姐姐对待，和“她”什么都聊，不拘泥于公事。<br/> 而现在, 霍述告诉她，“拾一”就是他本人。<br/> 无可厚非, 毕竟姚屹是他手下的研究人员，帮老板瞒天过海自然不在话下。<br/> “我记得，当年她是当着我的面, 主动加的微信。”<br/> 疑虑太多, 林知言很难不刨根问底, “为什么后来会变成你？她把微信号、送给你了？”<br/> 然而，霍述的话却再一次超出她的意料之外。<br/> “从一开始就是我, 幺幺。”<br/> 他说，“她是用我的手机加你的微信, 那天，我在试点现场。”<br/> 林知言微微启唇, 倒吸一口气。<br/> “我去见过你很多次, 偷偷的。”<br/> 霍述的声音那样平静, 却又那样深远, 仿佛藏匿了太多沉重的东西，“那天是二月十一，刚过完元宵节。你穿着米白色的羊绒大衣，系着深绿色围巾, 坐在长椅上和同伴聊天，和我只隔了一面单向玻璃的距离。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？”<br/> 林知言在心中揣测：以他的性子, 多半是在算计怎么接近自己吧。<br/> “我在想，你怎么瘦了这么多, 握笔的手细得好像一拗就断。”<br/> 霍述极轻地扯了下唇线，那笑很轻，听起来更像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。<br/> 后来发生的事便是顺理成章，他将自己的手机交予姚屹，让她去加微信。姚屹虽然对他的要求感到困惑，但迫于他特殊的显赫身份，也没有多问什么。<br/> 林知言听他说完，简直想扶额。<br/> 一时不知道该为霍述假借她人的名义接近自己而感到生气呢，还是为他隐忍两年没露出破绽而感到佩服。<br/> “你弄这些，不觉得很累吗？”<br/> 她五味杂陈。<br/> “那个时候，你并不想见我。”<br/> 霍述平静地陈述事实，哪怕这个事实于他而言是一种伤害。<br/> 然而强悍如他，从来都不会回避、也不会惧怕任何伤害。<br/> “季婉说，我不应该那么早出现在你面前。如果可以，我愿意做一辈子的‘拾一’，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认识你。”<br/> “季婉是谁？”<br/> 林知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信息。<br/>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