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溪的每句话都足以惹怒赵昱，但他却没有生气发火，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，像个懵懂的孩童。<br/> 天还没亮，乔溪重新躺回去睡觉。<br/> 既然今天也没死，那就要继续好好活着。该吃吃，该睡睡。<br/> 赵昱也跟着躺下。他紧紧抱着乔溪，这次没有再做任何逾矩的事，安安静静把脑袋钻进乔溪怀里，手脚并用扒拉着他。<br/> 黑暗中，乔溪撕了几次都没能把他从身上撕下来，长长叹了口气。<br/> 端水的爸，早逝的妈，吃糖的弟弟，和破碎的他。<br/> 造孽。<br/> 第86章<br/> 接下来的两天，乔溪和赵昱难得度过了一段算是平静的日子。<br/> 那一夜过去，赵昱像是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，人变得平和许多，行事不再那么疯癫。有时候甚至还能微笑着和乔溪说几句趣话。<br/> 不是过去他常常挂在脸上阴阳怪气的冷笑，也不是冷冰冰不达眼底的讥笑。<br/> 但“正常”这个词放在赵昱身上，本身就很惊悚。<br/> 乔溪无意深究他是不是想通了，心里巴不得他一直维持这个状态，最好再降下一道雷彻底把这家伙劈清醒，自动自觉大开城门俯首投降，不要再害任何人。<br/> 即使不懂外面现在战况如何，也不懂政治博弈的手段，乔溪却明白什么是人心所向，赵昱赢不了。<br/> 这天两人围着棋盘对坐。<br/> “你怎么这么笨！”赵昱把手中棋子一摔，皱眉斥道：“教了几次都学不会！”<br/> 挨了骂的乔溪也不大高兴：“我早说不会下棋，是你硬拉着我！”<br/> 也不知赵昱怎么想的，脑子一抽兴致来了非要拉着乔溪下棋。可惜乔溪两辈子都没什么正经娱乐活动，勉强只会下个五子棋，一推再推。<br/> 于是赵昱积极毛遂自荐，劝说乔溪围棋很简单，他可以好好教他。<br/> 谁也想不到，乔溪平日那股聪明劲在面对一大堆黑白色的棋子统统不顶用，无论赵昱怎么教他都无法理解，光一个执棋的动作，赵昱就反复教了许多次。<br/> 乔溪不是好学的学生，赵昱更不是耐心的良师，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，两人就闹翻了。<br/> 赵昱憋不住尖酸刻薄的本性，指着乔溪鼻子骂：“你个八面不透风的蠢货！”<br/> “朽木难雕！”<br/> 乔溪被骂得脑壳疼，咬牙回怼：“分明是你不会教！”<br/> 赵昱冷笑：“我不会教！？”<br/> “连平昭的棋都是我一人调|教出来，怎得到你这就成了我不会教！？”<br/> “他那样的莽夫都学得会，你若不是十足的蠢货，怎么学不会！？”<br/> 乔溪最讨厌对他人身攻击，听他左一句蠢货，又一句傻子，也跟着摔了棋子：“‘术业有专攻’你懂不懂！？”<br/> 赵昱被他理直气壮的姿态气笑了：“嘴尖牙利的，倒是会找借口！”<br/> 乔溪一口气堵在心里下不去，破罐破摔：“就算我学不会下棋又怎么了？难道犯法吗？”<br/> “再说你也不是什么都懂！”<br/> “你学过英语吗！？背得出化学元素周期表吗！？知道什么是万有引力吗？懂原子弹的爆炸原理吗！？会造电磁炮吗？”<br/> 赵昱被他一连串的质问打得措手不及，茫然听着那些对他来说过于陌生的的名词，嘴唇微张满脸懵逼，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可爱了几分。<br/> 过了许久他才总算神魂归位，憋了半晌道：“你说得这些……我的确一个也不懂。”<br/> 在学问面前，赵昱算得上虔诚谦虚。知之为知之，不知为不知。<br/> 不过他不甘心的又反问道：“难道你会吗？”<br/> 乔溪冷笑：“我当然不会！”<br/> “我要是什么都会，早被上交国家了！”<br/> 赵昱闻言，大为震撼：“你自己都不懂，为何质问我？”<br/> 乔溪回答的理所应当：“吵架不就这样？能赢就行。”<br/> 赵昱：“……”<br/> 他第一次知道，原来人可以理直气壮厚颜到这等地步。<br/> 赵昱抬首扶额，无可奈何：“你真是……”<br/> 乔溪本以为按他从前的性子，自己多少又要遭点罪，没想到赵昱一反常态，平静地把摔乱的棋子一颗颗重新摆好，轻声道：“来，我重新教你。”<br/> 这下震撼的人换成了乔溪。<br/> 他心存疑虑反复偷看，怀疑赵昱是不是也被夺舍，今天温柔得不像个人。<br/> 赵昱明知他心头疑惑，却没有一句解释，低头继续给乔溪讲棋，只是这次再没有骂他蠢。<br/> 可惜乔溪对学棋实在兴致缺缺，才到一半就无聊的趴在一旁的矮桌上睡着了。<br/> 肚子多了个小生命，时时刻刻都在吸取他的精力，乔溪因此时常感觉体力不支，白天的睡眠时间不断增加，几乎一会儿就一觉。<br/> 赵昱讲了许久发觉无人回应，抬头才看到乔溪早睡着了。<br/> 四下静谧无声，太监宫女们都被挥退至外殿，当下只有他们二人。赵昱对着无人回应的棋盘看了良久，轻声一叹。<br/> 他单手撑着下巴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乔溪睡颜。<br/> 乔溪这人醒着的时候哪怕装得再听话，眼睛里也时时刻刻透着股不服气的叛逆倔强。一旦睡着，那才是真的听话。<br/> 赵昱最喜欢别人乖顺服从自己，过往那些凡是不听话的人，几乎都被他杀了干净，唯独乔溪不一样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