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！<br />
回答他的是少女响亮的耳光。<br />
宋时樾侧着头，左侧的脸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。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，浅浅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一抬眼，就看见沈知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<br />
没由来的，他忽然感到了心慌。<br />
“沈知意……”<br />
沈知意伸手指着门口，冷冷道，“滚出去。”<br />
宋时樾想伸手拉住她，结果被她转身躲开了。平日里少女那双爱笑的眼睛此刻敛去了一切光芒，黑沉沉的。<br />
“你不是想撇清吗？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。现在、立刻、马上滚出我家，你就是烂死在街上，被人卖到缅甸去我都不会管你一下！”<br />
宋时樾站在原地，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。<br />
他的耳朵仿佛失了聪，周遭的声音像潮水一般在他耳边缓缓退去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无限的下沉、下沉……<br />
沉入一片黑暗。<br />
这明明就是你想要的结果，不是吗？<br />
有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。<br />
和她撇清关系，从此之后桥归桥、路归路，她大有光明的前程和更爱她的人。他就在他阴暗的世界里腐朽、烂成一团。<br />
可她看向他的目光太冷了，在这如坠冰窖的目光里，他才惊觉，原来她的冷漠对他的杀伤力竟这般的大，大到他连张口说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。<br />
沈知意不想管他，她拽着他的手把他往门边拖。<br />
“你不是要走吗？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，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！”<br />
她的力气极大，瘦弱得风都能吹倒的宋时樾哪里是她的对手，当即就踉跄着跟在她身后。<br />
宋时樾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极其不健康的白，还没有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，甚至连衣领都被打湿了。<br />
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拽着他的女孩，专注到甚至呈现出一种偏执又病态的神色，眼尾带了几分薄红，狭长的眸是一望无际的漆黑。<br />
他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，似抗拒，又似服从，薄唇微张，唇齿间低低的溢出两个字。<br />
声音很小，小到甚至连拽着他的女孩也听不见。<br />
“岁岁……”<br />
他在喊。<br />
那两个字从他的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压出来，带着无边的痛苦和依恋。<br />
他知道，这一刻他好像失去了那个对他最好的女孩。<br />
但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。<br />
*<br />
柳梅打开门面对就是这场景。她从来没见过自家闺女这般难看脸色，她拉着宋时樾往门口拽，力气大得仿佛跟他有仇一样，而在她身后的宋时樾惨白着一张脸，头上的头发还在滴着水，沉默着任由她拽。<br />
再往后，满屋粉红的钞票让柳梅眉心一跳。她猛地窜进来把门关紧，声音吓得差点劈了叉。<br />
“沈知意，你在干什么！”<br />
三分钟后……<br />
柳梅揉了揉眉心，头疼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两个孩子。<br />
她先是骂沈知意。<br />
“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？他救爷爷心切迫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法子，你好好劝劝他就是了，怎么，还真把人赶出去丢他在大街上自生自灭啊？”<br />
“还有不是我说你，人家老师辛辛苦苦给他捐的钱，你不给他就算了，扔得满屋子都是干什么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去抢银行了。你妈我年纪一大把，经得起这样吓吗你！”<br />
“他自找，他活该！”沈知意反唇相讥。<br />
柳梅不管她，她又说宋时樾。<br />
“你说你也是，这么多年的邻居，虽然说我们没什么血缘关系，但柳姨从小看着你长大，你在我心底都算得上半个儿子了。有什么困难你就不能跟我们大人商量商量吗？自作主张就算了，你还去借高利贷，那东西利滚利的，你这辈子都别想还清。”<br />
沈知意又在一旁冷笑，“他不仅想去贷款，他还跟老师说他不读书了，下半辈子去街上要饭，等着别人施舍他，你说稀奇不稀奇。”<br />
饶是柳梅，都被她这番阴阳怪气噎住了，她看着对面少年忽然变白的脸色，忍不住抬手打了沈知意的肩膀一巴掌。<br />
“你可闭嘴吧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人。”<br />
回答她的是沈知意甩手而去的背影，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，把门甩得震天响。<br />
宋时樾怔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，眼前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少女刚刚看他的神色。<br />
垂在膝盖上的手忽然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，他攥紧了裤子，低着头闷闷的咳了一声。<br />
“你没事吧？”柳梅担忧的看着他。<br />
宋时樾面不改色的把嘴里的腥甜咽下去，淡淡道，“没事。”<br />
“你说你……”柳梅叹了口气，“我和你叔叔也在帮你想办法，你怎么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呢？”<br />
“我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都知道高利贷这种东西万万是碰不得的，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会不知道？哪怕真的靠这个钱救活你爷爷，你让他老人家怎么办？他辛辛苦苦一辈子，就是想让你活得好一点。”<br />
她对面的少年垂着头没说话，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，脸被掩在了阴影之下，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狭长的眼眸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。<br />
明明身处光亮之下，可他的周身仿佛被一层浓重的阴影所覆盖。<br />
黑沉沉的，见不到一丝光。<br />
第21章<br />
屋内……<br />
沈知意有些丧气的倒在床上, 她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胡乱的蹭了蹭。<br />
真没出息啊沈知意。<br />
她在心底骂自己。<br />
加上上辈子，她一个活了四五十岁的人, 到头来竟然还在跟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置气。她知道宋时樾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 肯定是把所有办法都尝试过了，被逼无奈只能走上这条路。可他又那么善良，知道自己要下浑水, 所有就想把他们干干净净的摘出来。<br />
就是因为知道这点，所以她才生气。<br />
她有些泄愤的咬了咬被角，单方面的宣布和宋时樾绝交一天……<br />
不, 一个星期！<br />
可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, 外面忽然传来柳梅的喊声。<br />
“宋时樾！！”<br />
沈知意猛地一震，从床上爬起来, 打开门冲了出去。<br />
屋外面, 少年不省人事的倒在沙发上。脸色惨白如纸, 额头上湿漉漉的一片,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从头发上滴下来的水, 左侧的脸颊高高肿起，看起来格外的狼狈。<br />
沈知意眼前一黑, 再回过神来，人就已经冲到了沙发边上。<br />
她猛地晃了晃宋时樾的肩膀，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后，无助的看着柳梅。<br />
“妈，这是怎么了？他怎么突然晕倒了？”<br />
柳梅抬着手拿着手机哆哆嗦嗦的打120, 神色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。<br />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 他坐在这里好好的, 忽然就晕了过去。”<br />
直到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，沈知意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, 睁眼闭眼都是少年惨白着脸倒在那里的样子。<br />
他看上去太虚弱了，呼吸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断开，整个人单薄得似乎被风一吹，就随着风一块消散了。<br />
“病人没什么大碍，就是这段时间营养不良，有些低血糖，然后再加上没休息好，情绪激动才晕了过去。”<br />
听见医生的话后，沈知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。<br />
她松开自己攥得死死的手，掌心里滑腻腻的全是冷汗，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嵌进软绵绵的肉里，甚至还渗了血。<br />
她随意的擦了擦手上的血，轻轻推开病房的门。<br />
病房里很安静，只有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。挂在山头的半轮残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，刚好打在少年的侧脸上，为他的脸渡上一层浅浅的金边。<br />
细小的灰尘在微光里起舞，此时此刻的一切看上去都柔软得不像话。<br />
沈知意坐在他旁边，她伸手将搭在少年额头上的碎发撩了上去，露出他清俊的眉眼。然后掏出纸巾仔仔细细的把他脸上的冷汗一点点擦干净。<br />
她把纸丢在垃圾桶里，然后拉住宋时樾垂在床边的手。柔软的指腹一点点抚摸过少年的手背，依恋的插进指缝，和他十指交叉紧握在一起。<br />
“对不起，宋时樾……”<br />
她低声呢喃。<br />
他明明都那么难了，她还要那么说他，这种做法和往火坑里添柴有什么区别？<br />
多年后的沈知意午夜梦回，半夜醒来回想到今天的这一幕，恨不得抬手狠狠抽自己一巴掌。<br />
然后补充一句：<br />
我可真该死啊！<br />
柳梅交完费一回来，就看见沈知意拉着宋时樾的手黏黏糊糊的往他身上凑。身为家长的某些直觉，她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，来来回回的扫视着病房里面的两个人。她站在门口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。<br />
她的声音不大，但把沈知意吓得不轻。她猛地把手抽出来，欲盖弥彰的替昏迷不醒的宋时樾拉拉被角，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。<br />
“妈，你回来了啊。”<br />
柳梅把手里的药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，看了眼沈知意，没提刚刚在门边看到的画面，只是朝她开口。<br />
“要不你回去吧？我在这里守着他。”<br />
沈知意垂着头抠了抠手，竟然顺从地站了起来，只是目光有些不放心的在少年的脸上扫了扫。<br />
“那……那我就先回去，你在医院看着他。”
回答他的是少女响亮的耳光。<br />
宋时樾侧着头，左侧的脸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。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，浅浅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一抬眼，就看见沈知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<br />
没由来的，他忽然感到了心慌。<br />
“沈知意……”<br />
沈知意伸手指着门口，冷冷道，“滚出去。”<br />
宋时樾想伸手拉住她，结果被她转身躲开了。平日里少女那双爱笑的眼睛此刻敛去了一切光芒，黑沉沉的。<br />
“你不是想撇清吗？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。现在、立刻、马上滚出我家，你就是烂死在街上，被人卖到缅甸去我都不会管你一下！”<br />
宋时樾站在原地，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。<br />
他的耳朵仿佛失了聪，周遭的声音像潮水一般在他耳边缓缓退去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无限的下沉、下沉……<br />
沉入一片黑暗。<br />
这明明就是你想要的结果，不是吗？<br />
有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。<br />
和她撇清关系，从此之后桥归桥、路归路，她大有光明的前程和更爱她的人。他就在他阴暗的世界里腐朽、烂成一团。<br />
可她看向他的目光太冷了，在这如坠冰窖的目光里，他才惊觉，原来她的冷漠对他的杀伤力竟这般的大，大到他连张口说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。<br />
沈知意不想管他，她拽着他的手把他往门边拖。<br />
“你不是要走吗？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，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！”<br />
她的力气极大，瘦弱得风都能吹倒的宋时樾哪里是她的对手，当即就踉跄着跟在她身后。<br />
宋时樾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极其不健康的白，还没有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，甚至连衣领都被打湿了。<br />
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拽着他的女孩，专注到甚至呈现出一种偏执又病态的神色，眼尾带了几分薄红，狭长的眸是一望无际的漆黑。<br />
他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，似抗拒，又似服从，薄唇微张，唇齿间低低的溢出两个字。<br />
声音很小，小到甚至连拽着他的女孩也听不见。<br />
“岁岁……”<br />
他在喊。<br />
那两个字从他的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压出来，带着无边的痛苦和依恋。<br />
他知道，这一刻他好像失去了那个对他最好的女孩。<br />
但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。<br />
*<br />
柳梅打开门面对就是这场景。她从来没见过自家闺女这般难看脸色，她拉着宋时樾往门口拽，力气大得仿佛跟他有仇一样，而在她身后的宋时樾惨白着一张脸，头上的头发还在滴着水，沉默着任由她拽。<br />
再往后，满屋粉红的钞票让柳梅眉心一跳。她猛地窜进来把门关紧，声音吓得差点劈了叉。<br />
“沈知意，你在干什么！”<br />
三分钟后……<br />
柳梅揉了揉眉心，头疼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两个孩子。<br />
她先是骂沈知意。<br />
“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？他救爷爷心切迫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法子，你好好劝劝他就是了，怎么，还真把人赶出去丢他在大街上自生自灭啊？”<br />
“还有不是我说你，人家老师辛辛苦苦给他捐的钱，你不给他就算了，扔得满屋子都是干什么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去抢银行了。你妈我年纪一大把，经得起这样吓吗你！”<br />
“他自找，他活该！”沈知意反唇相讥。<br />
柳梅不管她，她又说宋时樾。<br />
“你说你也是，这么多年的邻居，虽然说我们没什么血缘关系，但柳姨从小看着你长大，你在我心底都算得上半个儿子了。有什么困难你就不能跟我们大人商量商量吗？自作主张就算了，你还去借高利贷，那东西利滚利的，你这辈子都别想还清。”<br />
沈知意又在一旁冷笑，“他不仅想去贷款，他还跟老师说他不读书了，下半辈子去街上要饭，等着别人施舍他，你说稀奇不稀奇。”<br />
饶是柳梅，都被她这番阴阳怪气噎住了，她看着对面少年忽然变白的脸色，忍不住抬手打了沈知意的肩膀一巴掌。<br />
“你可闭嘴吧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人。”<br />
回答她的是沈知意甩手而去的背影，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，把门甩得震天响。<br />
宋时樾怔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，眼前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少女刚刚看他的神色。<br />
垂在膝盖上的手忽然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，他攥紧了裤子，低着头闷闷的咳了一声。<br />
“你没事吧？”柳梅担忧的看着他。<br />
宋时樾面不改色的把嘴里的腥甜咽下去，淡淡道，“没事。”<br />
“你说你……”柳梅叹了口气，“我和你叔叔也在帮你想办法，你怎么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呢？”<br />
“我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都知道高利贷这种东西万万是碰不得的，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会不知道？哪怕真的靠这个钱救活你爷爷，你让他老人家怎么办？他辛辛苦苦一辈子，就是想让你活得好一点。”<br />
她对面的少年垂着头没说话，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头顶，脸被掩在了阴影之下，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狭长的眼眸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。<br />
明明身处光亮之下，可他的周身仿佛被一层浓重的阴影所覆盖。<br />
黑沉沉的，见不到一丝光。<br />
第21章<br />
屋内……<br />
沈知意有些丧气的倒在床上, 她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胡乱的蹭了蹭。<br />
真没出息啊沈知意。<br />
她在心底骂自己。<br />
加上上辈子，她一个活了四五十岁的人, 到头来竟然还在跟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置气。她知道宋时樾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 肯定是把所有办法都尝试过了，被逼无奈只能走上这条路。可他又那么善良，知道自己要下浑水, 所有就想把他们干干净净的摘出来。<br />
就是因为知道这点，所以她才生气。<br />
她有些泄愤的咬了咬被角，单方面的宣布和宋时樾绝交一天……<br />
不, 一个星期！<br />
可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, 外面忽然传来柳梅的喊声。<br />
“宋时樾！！”<br />
沈知意猛地一震，从床上爬起来, 打开门冲了出去。<br />
屋外面, 少年不省人事的倒在沙发上。脸色惨白如纸, 额头上湿漉漉的一片,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从头发上滴下来的水, 左侧的脸颊高高肿起，看起来格外的狼狈。<br />
沈知意眼前一黑, 再回过神来，人就已经冲到了沙发边上。<br />
她猛地晃了晃宋时樾的肩膀，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后，无助的看着柳梅。<br />
“妈，这是怎么了？他怎么突然晕倒了？”<br />
柳梅抬着手拿着手机哆哆嗦嗦的打120, 神色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。<br />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 他坐在这里好好的, 忽然就晕了过去。”<br />
直到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，沈知意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, 睁眼闭眼都是少年惨白着脸倒在那里的样子。<br />
他看上去太虚弱了，呼吸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断开，整个人单薄得似乎被风一吹，就随着风一块消散了。<br />
“病人没什么大碍，就是这段时间营养不良，有些低血糖，然后再加上没休息好，情绪激动才晕了过去。”<br />
听见医生的话后，沈知意狠狠的松了一口气。<br />
她松开自己攥得死死的手，掌心里滑腻腻的全是冷汗，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嵌进软绵绵的肉里，甚至还渗了血。<br />
她随意的擦了擦手上的血，轻轻推开病房的门。<br />
病房里很安静，只有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。挂在山头的半轮残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，刚好打在少年的侧脸上，为他的脸渡上一层浅浅的金边。<br />
细小的灰尘在微光里起舞，此时此刻的一切看上去都柔软得不像话。<br />
沈知意坐在他旁边，她伸手将搭在少年额头上的碎发撩了上去，露出他清俊的眉眼。然后掏出纸巾仔仔细细的把他脸上的冷汗一点点擦干净。<br />
她把纸丢在垃圾桶里，然后拉住宋时樾垂在床边的手。柔软的指腹一点点抚摸过少年的手背，依恋的插进指缝，和他十指交叉紧握在一起。<br />
“对不起，宋时樾……”<br />
她低声呢喃。<br />
他明明都那么难了，她还要那么说他，这种做法和往火坑里添柴有什么区别？<br />
多年后的沈知意午夜梦回，半夜醒来回想到今天的这一幕，恨不得抬手狠狠抽自己一巴掌。<br />
然后补充一句：<br />
我可真该死啊！<br />
柳梅交完费一回来，就看见沈知意拉着宋时樾的手黏黏糊糊的往他身上凑。身为家长的某些直觉，她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，来来回回的扫视着病房里面的两个人。她站在门口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。<br />
她的声音不大，但把沈知意吓得不轻。她猛地把手抽出来，欲盖弥彰的替昏迷不醒的宋时樾拉拉被角，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。<br />
“妈，你回来了啊。”<br />
柳梅把手里的药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，看了眼沈知意，没提刚刚在门边看到的画面，只是朝她开口。<br />
“要不你回去吧？我在这里守着他。”<br />
沈知意垂着头抠了抠手，竟然顺从地站了起来，只是目光有些不放心的在少年的脸上扫了扫。<br />
“那……那我就先回去，你在医院看着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