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民心所向：清河变天
眼看张启发在一众忙前忙后摇扇遮阳的亲随簇拥下走远，那些陪着笑脸恭送大驾的街坊邻居才一个个收起脸上的笑容。<br/> “唉，没武大照顾生意，我店里的面粉都滞销了，儿子又刚讨了媳妇儿，我拿什么养家啊……”<br/> “你那还算好的了，我家布坊，前段日子靠那‘炊饼西施’潘六姐亲临现场帮忙给客人改衣服，生意别提有多火爆，现在人被张家赶走后，唉，客人们都跑光喽。”<br/> “嗨呀，你们都还好，没找张老爷借钱！话说我年前找他借了三两银子买牛羊，也没细想签了一张契约，现在才过了几个月，你们猜怎么着？前两天李管家上门讨债，好家伙，得还八两了！”<br/> “我去，这么黑啊……”<br/> “可不是么！要不，你说人家潘六姐，好端端地为何沦落到把自己赔给张家做丫鬟？都是套路啊……”<br/>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，说起这些年来被张家压迫的糟心事，颇有群情激奋之势，可无奈何张大户勾结县太爷，还逼走了肯为老百姓说话办实事的曹正，大家尽管心里有气，却都不敢反抗。<br/> 半晌，才突然有个人叹了口气，呢喃道：<br/> “啊，好想再吃一次，武大家的打卤馕啊……”<br/> 他这一起头，人群顿时就被引爆了！<br/> “我也是，昨晚梦见炊饼西施给我切馕，居然生生笑醒了！我是不是单身太久了……”<br/> “他娘的！我吃赵二的发糕都要吃吐了，这日子，没法过了！”<br/> “就是！如果武老板重新出来卖饼，就是拿刀驾到我脖子上，老子也要买上一打！”<br/> 武峰还真想不到，他和潘金莲这几天的缺席，竟然给清河县街坊邻居们的生活，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困扰。<br/> 他现在正和小娘子躲在钱掌柜家的厨房里，捣鼓医治熊孩子厌食症的改良版打卤馕呢。<br/> 思路其实挺简单，就是借鉴后世披萨饼的各种口味，扩展馅料的种类。<br/> 这不，不到半个时辰，除了最初的乳饼蜜糖打卤馕，二人还分别做出了一笼加了黄桃的水果打卤馕，以及摊上黄牛肉的五香打卤馕。<br/> 这时候，在外面野了一下午的钱家小子回来了。<br/> 他在街上逛累了，其实也有了些食欲，可一想到饭菜都是些平时吃腻了的东西，熊孩子便打算偷偷溜进屋子躲起来睡大觉。<br/> 可不料，人刚走到大堂，提着鞋踮起脚走路的他，便被一阵香味给吸引了注意力——<br/> “唔，好香！”<br/> “我怎么感觉闻到了武氏打卤馕的味道？但又好像……有点不一样。”<br/> “莫不是人饿久之后，产生幻觉了么？”<br/> 自言自语间，钱家熊孩子还是忍不住被那些股香味拉扯着，往厨房靠去。<br/> “不行！我不能过去！”<br/> “肯定又是我妈想办法骗我吃饭！”<br/> “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呢，以为我不知道武氏打卤馕已经被张启发那老狗封杀了么？”<br/> “我可不会上当！”<br/> 话是这么说，可人的身体往往比脑子诚实。<br/> 熊孩子只不过坚持了不到十次呼吸，整个人便任由一双腿给架到了厨房。<br/> “这位客人，欢迎品尝，我改良的新口味打卤馕。”<br/> 武峰从钱家小子进院门那一刻起，其实就透过伙房小窗口看到了他的踪迹，之所以让潘金莲不要声张，还不是出于对自己手艺的自信。<br/> 毕竟，为了保险起见，他甚至额外准备了好多种口味的馕。<br/> 为的就是一鼓作气，把这头小馋猫拿下。<br/> “真，真的可以吃吗？我这不是在做梦吧？”钱家小子还以为是在做梦，忍不住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嘴巴。<br/> “好痛！你们，真的是武老板和炊饼西施！”<br/> 看小孩一张顽皮的脸写满惊讶，潘金莲终于憋不住了，抿嘴笑道：<br/> “这哪能有假？我和大郎就是被你父亲专门请过来给你做馕的！”<br/> 听到这里，熊孩子哪里还按捺得住，抓起切好的馕就往嘴里塞，一边吃一边哭又一边笑，也不知道是被他父母的苦心感动，抑或就是单纯地被武峰的美食征服。<br/> 这时候，躲在门外偷看的钱掌柜夫妇也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。<br/> “武老板，多亏了你们，我家宝儿终于吃东西了！”<br/> “钱掌柜不用客气。对了，既然我已经履行了诺言，那我家娘子祖传的玉镯……”<br/> “好说！我这就让夫人取来物归原主！”<br/> 少顷，钱夫人果真取来一只考究的锦盒，潘金莲打开一看，镯头内侧的纹理已经被盘出了浅色的包浆，还真是她那只从娘亲那儿继承来的翡翠玉镯。<br/> “大郎，我……”<br/> “小事，何足挂齿。走吧，娘子，跟为夫回家！”<br/> “嗯！”<br/> 就在武峰打算带着眼波迷离的潘金莲离开钱家时，不料，却被缓过神来的钱掌柜叫住了。<br/> “武兄弟，请留步！”<br/> “咋滴？莫非，你想反悔？”<br/> “不是！武兄弟别误会！我是想说，剩下的这些面粉和食材，如果武兄弟不嫌弃，我这就让伙计给送到你家里去！”<br/> 听到这个好消息，辗转拿到失而复得的传家宝玉，心中本就十分欢畅的潘金莲，愈发欣喜若狂。<br/> “大郎！太好了！有了原料，我们明天又能打饼卖馕了！”<br/> 隔天，一度陷入死气沉沉的县城街头，突然传开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。<br/> “我跟你讲，武氏打卤馕，重新开张了！”<br/> “啊？真的！”<br/> “这还有假？喏——我刚买到的，还有新口味！不说了，再不拿回家给我闺女，我怕自己馋不住先给吃了！”<br/> “行！我这就去买！终于等到了！不容易啊，我儿子已经馋哭好几回了！”<br/> 菜市口，正义牌坊前，尽管武峰预计到大家憋了好多天，对自家的招牌产品积攒下了大量需求，所以和潘金莲特意做了双倍的馕。<br/> 可即便如此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，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背后的深刻含义。<br/> 于是，二人从开张到售罄，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，甚至还刷新了之前创下的最快销售记录。<br/> 至于赚到的钱……别提了，反正小娘子的手已经开始抽筋了。<br/> 与此同时，张府大宅，刚起床的张大户，正一边在丫鬟们服侍下更衣，一边继续向张夫人吹嘘自己昨天巡查市容时，所展现出的影响力。<br/> “夫人，你是没看到，大家是如何唯老夫马首是瞻……”<br/> 可没等他把话完整地讲完，大院里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一人，哭丧着脸报告道：<br/> “张老爷！武，武大的打卤馕……卖爆了！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