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7章
应璋礼貌地双手接过，小饮一口才放下，道：“是，见过。”<br/> 姜照捧起茶杯的动作微弱地顿了下，他不由得瞥了宿主一眼。<br/> 何止见过。<br/> 还颇有渊源。<br/> “益体丸是灵洗的得意之作。”游滁叹道，“这小子谁都不服，只服他师姐，平日里也仿炼灵洗所制的丹药居多。我不愿他埋没天赋，便想着让他师姐送他一颗，虽也不指望那小子能仿炼得明白……可惜，灵洗那儿已经没有多余的益体丸了。”<br/> 大家都是聪明人，话说到这儿，游滁的意思已昭然若揭。<br/> 他是个爱才惜才的师尊。<br/> 应璋沉默着与游滁对视，这一瞬间他似乎在思量什么。<br/> 姜照瞥见他左手的拇指不自觉地抚上食指的指节，缓缓摩挲。<br/> 这个时间很短，只有一两息。<br/> 紧接着，应璋不再多言，姜照看着他手心一翻，流光一闪而过，一只素瓶便躺在朝上的掌心中，瓶身内赫然可见两颗光泽清亮的灵丹。<br/> 姜照定睛一看，待他看清那两颗益体丸时，眼神微变，旋即慢慢蹙紧了眉心。<br/> 这好像……<br/> 应璋将素瓶放到桌上，往前一递。<br/> “弟子感念长老当日恩情。”他说，“此物曾是长老赠与，如今长老若需要，弟子自当归还。”<br/> 第 73 章<br/> 姜照努力掩饰眼底的震惊, 头脑一片混乱。<br/> 这、这算狸猫换太子？偷龙转凤？不对好像不是这么用……<br/> 因为应璋此刻送出去的，并非是崔灵洗托女侍送来的那两枚。<br/> 相反，是方含星的。<br/> 他这厢脑袋还在飞速转动, 那厢游滁已伸手拿起素瓶，竟是毫不怀疑里头的灵丹是不是原装的。<br/> 游滁将素瓶攥进掌心，手指抚摩着瓶身, 面上挂着苦笑，道：“师侄不介意便好, 可恨我那劣徒贪玩又不知勤勉，我此番为了他，当真是豁出一副老脸了……”<br/> 他旋即从袖口处掏出一颗姜照从未见过的灵丹。<br/> 它周身焕发赤艳绝伦的光芒，通体如玉质, 无一丝杂色。<br/> “它唤天穹，是我那珍藏的十枚天阶灵丹之一，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。”游滁道，“此事我贸然提起, 着实是我不厚道, 我也不白拿你们的, 这颗灵丹权当作我的赔礼。”<br/> 他半点也不肉疼，直接将天穹放到二人视野之中。<br/> 姜照盯着这颗红得几乎滴血的天阶灵丹暗暗抽了口气。<br/> 大手笔。<br/> 用天阶灵丹换益体丸，足可见游滁拳拳爱徒之心。<br/> 应璋静了片刻，并未接过, 而是推拒：“长老好意，弟子心领，只是弟子归还益体丸, 一则是为解长老烦忧，二则是为报长老当日恩情, 如此种种，弟子怎可再收下此丹。”<br/> 游滁长长叹了口气，话语间透露出一丝不满：“正因如此，你若想替我解忧，才更应收下它，莫非你要我终日于心不安么？”<br/> “弟子不敢。”应璋顿了顿，道，“既是长老所愿，那弟子便恭敬不如从命。”<br/> 继而他伸手一拂，天穹便消失在三人视线中。<br/> 游滁的眼角这才浮现一抹笑意，如释重负：“如此便好……”<br/> 眼见他准备把素瓶揣进囊中时。<br/> 千钧一发之际，姜照提气下意识喊住：“等等！”<br/> 游滁的手突然定住，眼皮稍抬，疑惑道：“怎么了？”<br/> 姜照一口气卡在嗓子眼，嘴巴微张，表情纠结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。<br/> 他要坦白吗？<br/> 场面仿佛静止了，迎着游滁的目光，过了会儿他才含糊说：<br/> “这个……嗯……它、它不太对……”<br/> “不对？”游滁闻言纳闷地低眸，而后晃了晃瓶身，“什么不对？”<br/> 他还未来得及细问，与此同时，应璋嗒一声放下茶盏，而后自然地接过话头：“的确不对，是弟子一时不察，弄混了。”<br/> 姜照霍然偏头。<br/> 只见应璋手中蓦地化出一只稍矮些的白瓶，迎着二人的目光，送到游滁面前。<br/> 应璋抬眼，眼底是一片坚寒的漆黑。<br/> “这一瓶，才是半月前，弟子收到的益体丸。”<br/> 后来的白瓶与起初那素瓶不同，它不是透明的，按理，游滁不会知道里面到底是崔灵洗送来的益体丸，还是方含星送的益体丸。<br/> 此时，姜照清晰地看见，游滁愣了一下，面上继而掠过一丝不解和惊讶。<br/> “这……师侄莫不是在同我开什么玩笑？”<br/> 他并未拿起那白瓶探查，手中仍旧拎着最开始的素瓶。<br/> “弟子所言，”应璋缓缓道，“句句属实。”<br/> 他的音量不高，却如有一块无形的巨石挟着惊雷劈落至平静的水面，无声地扼住了诡异的气氛。<br/> 良久，游滁一点一点敛起唇边一直挂着的笑意，直勾勾地盯了应璋半晌。<br/> 空气紧绷，氛围骇人，屋内外鸦雀不鸣。<br/> 游滁五指紧攥，过了会儿才说：“我的徒弟炼了什么丹，我再清楚不过。为了炼这益体丸，当初灵洗闭关近半月，只为参悟‘魂’与‘魄’。”<br/> “哪怕连我这个做师尊的想探望，都被她的女侍拦在门外，说灵洗不眠不休，仪容不整，不便接见。”他眼神微冷，“她的勤奋与刻苦我记在心中，她出关之日我也亲眼见到了她所炼的益体丸，正是我手上这瓶！如今你却同我说……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