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？！”雪狼倏地回过头。<br/> 江千念立马甩开雪狼的手，像只脱兔般，站起了身，拍拍衣袖：“若是王母娘娘的酒不好喝，小妖可不愿意留下。”<br/> 瞥一眼。<br/> “今年极北的大雪覆盖了冰湖，有好些个僧人被困在雪山里头，等着小妖去救。小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坏狼，小妖许诺了，自是要去的。”<br/> “你！”<br/> 雪狼转头正欲奉承，却一愣神，他想起了故乡的冰天雪地，那一个个没有粮食的夜晚。<br/> 在寒风与荒芜下，饿死的不止狼妖，还有边塞的百姓，人间的苦命，沉沉的铁锁。<br/> 他岂能忘了，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。<br/> 雪狼忽然笑了声，他将谢罪之话吞下，竟跟随江千念续道：“陛下，这是我门内没有见识的小狼，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。只不过……”<br/> “哦？”<br/> “只不过极北确实下了场百年难见的雪！”这一次，雪狼独自舍弃了双膝，他全跪在神明面前，“一杯蟠桃酒，若能换极北之地车车米粒，我愿亲自守在镇妖塔前，千年万年，不挪一步！”<br/> “什么？！”这是谢义山和解君的声音。<br/> 以及拂尘老者，好似欣慰的“哎唷”声。<br/> 雪狼跪地很突然，突然到江千念来不及思索，也跟着跪下。<br/> 此话一落，云后的仙官自是有了谈资。<br/> 而那宝座上的陛下，久久没有回应，连声儿都没有，也不知是在生气，还是笑看。<br/> 江千念的棋走险招，让顾扁舟在旁有了机会开口。<br/> 只见。<br/> 木头见素咯吱咯吱地走到雪狼附近，他趁着这段沉默，提了袍，颇似一棵松柏，跪在台前：“陛下，有关于白蛾燕斋花，臣有一事禀报。”<br/> “说吧。”<br/> “便是经她之手的稚童走失案，一与千年前镇妖塔脱不了干系，二与鬼界地府牵扯颇深，三又和赤龙旧案……”<br/> 话还没说完。<br/> 那陛下笑骂：“你这木头人儿，怎么也跪下了？”<br/> 顾扁舟抬眸：“陛下，我是见素。”<br/> “我知你是见素，那你为何要跪在雪狼旁边？”并无不悦。<br/> “雪狼……？”<br/> 顾扁舟转头，他只是随便一跪，跪哪里都……<br/> 原来如此。<br/> 顾扁舟听出了言外之意，他一个响头磕在天庭的玉阶上：“小仙领命。”<br/> “呵呵。”拂尘的太白金星。<br/> 顾扁舟看一眼雪狼，他使了使眼色。<br/> 雪狼：“？”<br/> 顾扁舟叹息一气，也不避讳：“只听说雪狼一族骁勇善战，今日一见，只怕又添个‘犟’字。”<br/> 雪狼：“……明白了。”<br/> “你当真明白了？”陛下又朝江千念说，“你明白了吗？”<br/> 江千念摇头：“小狼不知。”<br/> “哈哈哈！好一个不知，不知啊！”<br/> 陛下在云后将手一挥，有一杯盏便顺势倒在了桌上。<br/> 那杯中满满的美酒毫无遮拦，从桌落地，又透过了玉石与云层，飞向贫困的人间。<br/> 他道：“你们别喝酒了，这酒不好喝！不好喝！”<br/> 酒……<br/> 江千念与雪狼看向脚下的人间，他们看到在美酒里起雨的大地，他们知晓了神明所言何意。<br/> 只因美酒并不吝啬，连极北，都有一场难得的春。<br/> 雪狼立马起身，拱手作揖：“小妖明白。”<br/> 而江千念也拱手，却说：“那小狼救出僧人的时候，必定请他们多念经咒，好让镇妖塔中妖无处遁逃。”<br/> 一旁，什么都没有听明白的谢义山挠了挠头。<br/> 解君给他一个胳膊肘。<br/> “去吧去吧。”陛下挥了挥手，好似有些厌倦。<br/> 江千念与雪狼就马上得令，后退几步。<br/> 他们头也没回地越过了斐守岁与陆观道，越过了思安瑟瑟发抖的身躯，走向人间。<br/> 徒留一阵来自冰封之地，永远无法捂化的寒风。<br/> 寒毒吹拂斐守岁的眼帘，仅仅一阵，守岁的视线完全清明，他看清了所有，也看到披风下江幸伤痕累累的手臂。<br/> 顾扁舟紧随其后，不过他授了江幸之意，知道雪狼一族无法在天庭上多嘴和救人。<br/> 于是，木头见素多此一举地在守岁身边停下。<br/> 不算精巧的临时身躯，扭过头。<br/> “只管往前走，斐径缘。”<br/> “只管……”<br/> 斐守岁适应着眼睛，他的身躯不痛了，仿佛极北的风，能吹散病痛。他的身子骨甚至有些轻飘，还没来得及回话，顾扁舟已经走远。<br/> 高台上神明，视线落在他与陆观道。<br/> 斐守岁咽了咽，与陆观道说：“放我下来。”<br/> 陆观道：“……”<br/> “陆澹，你听到话没？”<br/> “不要。”<br/> “啊？”<br/> 陆观道仰头与陛下：“有话快说。”<br/> 斐守岁：“？”<br/> 太白金星甩了甩拂尘，忍俊不禁。<br/> 那位不露面的陛下，好似也有笑意：“适才你的慷慨激昂我都听到了，还有要说的吗？”<br/> “我自然有话要讲，但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。”<br/> “你的问题？”<br/> 陛下额前的珠帘晃了晃，他面向身侧仙使，“哎哟，这小顽皮石头竟然还有问题，你瞧瞧。”<br/> 仙使谦卑地低头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