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该快到黄思姮家了。<br/> 姜与乐一直盯着前方，没多久便看到不远处那栋有点熟悉的建筑。<br/> 院子里已经停了几辆车，姜与乐看见了乔安卿的车。<br/> 苏聿白也停好车。<br/> 姜与乐解开安全带先落地，在一旁等她，一偏头却恰巧看见海边的夕阳。<br/> 美极了。<br/> 苏聿白走?向她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，轻声问道?：“要拍照吗。”<br/> 随着晚风和?苏聿白的清冽声线一起渗入耳畔的，还有房子里传出来的争吵声。<br/> 姜与乐摇摇头，朝她伸出手?，“我们进去吧。”<br/> 苏聿白定定看着她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?，而后牵住，带她往里走?。<br/> 姜与乐忽而感觉她牵着她手?的力度有点大，轻轻揉了下她的虎口，“姐姐。”<br/> “嗯？”苏聿白像是回?过神来，力度稍稍小了点。<br/> 姜与乐轻声问道?：“我们直接进去吗？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苏聿白带她进门?。<br/> 姜与乐一眼就看见菲佣在捡着些什?么，似乎是衣服，还有些信纸。<br/> 继而看到地上摊开放着的行李箱。<br/> 姜与乐心尖一颤，忽而明白过来，大概率是黄思姮的行李箱被人扔在地上。<br/> 还有地上的信。<br/> 姜与乐再抬眸，只看见客厅里站着或坐着许多人。<br/> 陈君教授、黄思姮、黄雨欣、乔安卿、黎知?意，还有她不认识的人。<br/> 陈教授坐在沙发上，黎知?意在一旁安慰她。<br/> 黄思姮站在乔安卿身后，似乎流了不少眼泪。<br/> 姜与乐心上发紧，跟着苏聿白往里走?。<br/> 没几个人发现她们进了门?。<br/> 苏聿白轻轻拉她的手?，示意她稍稍站后一点，而后沉声道?：“陈教授。”<br/> 陈君脸色发沉，只轻轻扫了一眼二人，随后视线定格在她们牵着的手?上。<br/> 面色更加不好看。<br/> 讲话也不客气：“苏聿白，如果你来是想劝我，现在就可以回?了。”<br/> 苏聿白摇摇头，“我不劝您。”<br/> 姜与乐轻轻捏她的手?，苏聿白轻抚她的虎口，示意她安心。<br/> 陈君将视线移开，又看着黄思姮说：“黄思姮，你想清楚，是谁给了你这些生活，是谁供你读书供你吃穿。”<br/> 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<br/> 陈君左手?捂住胸口，似是极为痛心。<br/> 黄思姮眼泪直流，乔安卿站在她身前，沉声道?：“她从小到大听得已经够多了，您冲我来。”<br/> 陈教授似乎盛怒，“乔安卿，你算什?么东西？<br/> “我的家事，你凭什?么插嘴？”<br/> 快要吼起来了。<br/> 姜与乐微微一抖，确实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吵架场面。<br/> 又偏头看向苏聿白的侧脸，只见她面色平静，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扰。<br/> 姜与乐无端想起她离家那天?晚上跟苏凯华吵架时，似乎是冷冷的，平静的。<br/> 但这种?语气往往是最具杀伤力的。<br/> 尤其是当时苏凯华还在怒气凌人的情形下。<br/> 姜与乐捏紧了苏聿白的手?，却见她骤然看过来，又垂眸看向她们相牵的手?指。<br/> “妈妈。”<br/> 一声歇斯底里。<br/> 姜与乐瞬间抬眸看去，只见黄思姮已经站在了乔安卿的前面。<br/> “陈教授。<br/> “我受够了。<br/> “在以往的二十八年里，您不让我出国念书，我做到了，您让我在港大留校，我也听了您的。<br/> “您说不能喜欢女?人，我有在努力地不去喜欢女?人。<br/> “但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不是吗？好，那就不喜欢，我可以装作不喜欢。<br/> “我可以装作跟她不认识、不熟，是再平常不过甚至很生疏的师生关系。<br/> “后来您说我要有自己的学术思考，不让我再以学生的身份跟她接触。<br/> “好，可以，我自己写论文，再不与她进行一切学术交流，甚至学术会?议，都不跟她在同一场session出席。<br/> “后来您又说，跟她在同一所学校里，对我的学术生涯有碍，让我换个单位。<br/> “我不知?道?她碍着我什?么了，更不知?道?她碍着您什?么了，您要这样针对她，针对我和?她。<br/> “我在您规定的人生轨道?里，走?了一程又一程。我在妥协，不断妥协，因为您是我的妈妈，生我养我的妈妈。<br/> “但我最小最小的愿望，不过是能在学校里偶尔见到她一面而已。<br/> “只是远远地见一面。<br/> “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，您都要剥夺。<br/> “那天?您不让我去送她，我去了，我看到她眼角比以前多出来的皱纹，看到她落寞的眼神。<br/> “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下，不，是无数下。<br/> “您常说我是您最乖巧听话的大女?儿，是可以让您骄傲的存在。<br/> “我小时候常以为豪，后来我才明白这是责任，也是枷锁。<br/> “抱歉妈妈，我今天?可能要让您失望了。<br/> “我要跟乔安卿在一起。<br/> “无论如何，我都要跟她在一起。”<br/> 陈君的目光没有落在黄思姮身上，姜与乐心脏微微一凉。<br/> 陈君看向的人是乔安卿。<br/> 可悲的是，她根本?就没有听黄思姮在说什?么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