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確这番话说完，打那之后就没人再邀请他去赴什么风月之会了。<br/> 之后京中官员狎妓风气都收敛许多。<br/> 再不会有人以互相玩小妾为美谈了。<br/> 对京中的这些变化，宁確倒不是很在意。他眼下在意的是……<br/> 许芷。<br/> 从骨蒸病开始，他与许芷之间的亲密便是突飞猛进的。<br/> 如今宣王登基，宣王妃理所成章做了皇后，一切回归平静。<br/> 许芷便好像又忘了他……<br/> 该如何是好？<br/> 直接登门提亲？反正也不必担忧皇帝多疑了。皇帝都换了。<br/> 还是太孟浪了些……<br/> 宁確辗转难眠，却听得院子里“噗通”一声。<br/> 宁確匆匆抓了外衣冲出去。<br/> 正是许芷！<br/> 许芷爬墙很是利落。<br/> 但宁確还是觉得羞愧，竟将这传给了她……<br/> “睡下了？”许芷见他只披了外衣，不由后退半步。<br/> 宁確忙道：“只是要睡，还未睡。夫人寻我，可是又出了什么事？”<br/> 许芷撇嘴：“倒是只能有事才能寻你吗？”<br/> “自然不是！”宁確脱口而出。<br/> 这话对宁確来说，有些惊喜。因为这说明，许芷无事的时候也在想着他，正如他一般。<br/> 许芷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就要落座。<br/> “等等，乍暖还寒时，石凳冰凉。”他说着先进去拿了垫子出来给许芷。<br/> 宁確心头还想呢，若论此道，还是远不及当今陛下。<br/> 日后要多多学习才是。<br/> 许芷这厢坐下后，脸色显得平和许多，她道：“明日陛下要秘密处死薛成栋。”<br/> 毕竟是一手把贺松宁带出来的人。<br/> 新帝怎会留他？<br/> “他托人传话，说临死前要见我一面。”许芷面色复杂道。<br/> 宁確听到这里，也拿不准许芷的心思。<br/> 这是想见？还是不想见？<br/> 却听许芷突然道：“你陪我去如何？”<br/> “我？”<br/> “你不愿意？”<br/> “不，不，我愿意，很是愿意。只是……夫人想好了吗？”宁確说这话时，心都狂跳了起来。<br/> 这意味着什么。<br/> 这意味着太多东西了！<br/> 许芷瞪他一眼，嗔道：“我问你去不去，答就是了。说这么多做什么？倒不如女子爽利。”<br/> 宁確赔罪道：“夫人说的是，是我说得不妥。”<br/> 许芷心头的火气一下就消了。<br/> 薛成栋过去就是不乐意哄她。<br/> 宁確向来在她跟前低头，而且低头低得真情实感。<br/> 许芷轻叹一声，起身道：“就这事，走了。”<br/> 宁確便也不多言，送着她离去。<br/> 只是这夜是彻底睡不着了。<br/> 他起身唤来府中管家，道：“我亲自起书，你派人送回族中。便说我要成亲了。”<br/> 管家大惊失色：“什么？哪家姑娘？”<br/> 他从没听说过啊！莫不是老爷睡昏了头，错把梦当现实了？<br/> 宁確此时却已经开始嘀咕上了：“请何人代为登门提亲最好呢？”<br/> 他擅自过去，那都叫孟浪，得有个年长的女性代为说亲。<br/> 等这个琢磨清楚了，宁確又点灯连夜琢磨起了聘礼用哪些。<br/> 如今的宅邸小不小了，是否要花银子扩建。<br/> 等洋洋洒洒做了不知几张计划书，天亮了。<br/> 宁確搁下笔，这才开始想……那临死之人，会不会能换取夫人三分怜惜呢？<br/> 虽然熟知许芷的性情了，但宁確心中还是有一分担忧。<br/> 见不得天光。<br/> 昏暗阴冷之所，便是如今薛成栋栖身之地。<br/> 他面无表情地倚坐在那里，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并没有多少的慌乱。<br/> 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。<br/> 他抬眸望去，瞥见了许芷的身影。<br/> “你的面色不大好。”薛成栋低声道。<br/> 口吻还如昔日夫妻时一般。<br/> 许芷淡淡道：“入冬病了一场，如今好了。你有何话要说？”<br/> “宣王问我，我将你的亲生儿子换到了何处去。我自该要亲口告诉你。”<br/> 许芷精神一震：“换到了何处？”<br/> “在金光寺后的地底下。”薛成栋道。<br/> 许芷一把抓住面前的栏杆，怒火熊熊燃烧：“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？”<br/> 薛成栋道：“他生下来便不会哭喊，我抱在怀里时便知道他死了。”<br/> 许芷跌坐下去，眼泪倾泄而出：“不可能，你骗我，是你狠心杀了他……”<br/> “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，便主动将尚在襁褓的贺松宁接了过来，成了薛宁。如此你就不必忍受丧子之痛。之后我将那个孩子埋在了金光寺后，望佛法超度他，佑他来生平安。”<br/> 薛成栋的语气平静，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，他的脸色变了。<br/> 因为他看见一道身影奔进来，将许芷从地上扶了起来。<br/> 宁確。<br/> 宁確！<br/> 薛成栋霎时面色铁青。<br/> 许芷注意到他的变化，也气得冷笑：“你这人真是奇怪，说起你自己的亲生儿子，语气这样冷漠。却在见到我要嫁与旁人时，就这样变了脸。”<br/> 薛成栋岂止脸色变了，连语气都变了：“你要嫁给他？”<br/> 宁確的脸色也微微变了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