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命！我吃了野菌子能通灵 第37节
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，一下子就被踹倒在地，还滚了半米远。<br />
只不过，她细细的胳膊牢牢将宝宝搂在怀中。在地上滚了一圈, 依然用自己单薄的背, 护住了襁褓中的妹妹。<br />
深秋腊月天，那年还冷得特别早。<br />
熹微的晨光中, 院子的土地上，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。<br />
冰凉刺骨，像小女孩儿眼角落下的泪一般。<br />
她躺在地上，盯着石灰色的、雾蒙蒙的天，很久很久都想不明白……<br />
这个被她们叫做父亲的男人，是怎么好意思，提起她大姐的呢？<br />
她大姐周引儿，今年才不过19岁，就已经嫁给邻村的傻子……生了两个宝宝了。<br />
竟然还只是为了，给周家换来一枚小小的金戒指。<br />
大姐嫁过去那天，她们的妈妈喜笑颜开。<br />
拍手说道：“这下可好了，等我以后生了个小耀祖，还能给他打一副长命锁呢！”<br />
后来，周念念想，其实自己已经是三姐妹中，最幸运的那一个了。<br />
她本来，也是该叫周念儿的。<br />
但去派出所里上户口的那天，户籍工作人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。<br />
看了一眼新生儿那年迈、表情不耐烦的父母，又对着电脑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，手指在键盘上多敲了两下。<br />
户口本上的姓名，就从周念儿，变成了周念念。<br />
周念念爬起身，用手点了点啼哭不止的小婴儿的鼻子。<br />
“……不哭不哭，妹妹乖啊，以后姐姐就叫你盼盼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盼盼听不懂，盼盼还是在哭。<br />
周念念觉得，盼盼可能是最不幸的那个孩子。<br />
因为她们的妈妈，如今三十多岁了，还在坚持不懈地接男宝。<br />
在盼盼之前，已经流过四次胎了。<br />
盼盼按理说，本来也不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。<br />
可就因为一个跳大神儿的婆子，非指着中年农妇的肚子说，这一胎，绝对是个大胖小子！<br />
然后，盼盼就被生了下来。<br />
再然后……<br />
就被气急败坏的父母，给扔在了病房外。<br />
还是上初一的周念念亲手抱回了家里。<br />
而周念念能够有机会上学，也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。<br />
她9岁之前，一直都是在待在家里，帮父母洗衣服、做饭、下地种庄稼的。但在一个雪天，她去后山捡柴火，想着回去给妈妈煎中药。<br />
——她妈妈总是喝些各种古古怪怪的中药。<br />
药引子猎奇又恶心，家里无时无刻不飘散着苦涩、难闻的气味。<br />
妈妈说，那是喝了能生儿子的好药。<br />
周念念不理解，但还是乖乖地每天跑出去，捡些干燥易燃的柴火回来。<br />
然后，她就在茫茫雪地里，遇到了一个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仪器的女人。<br />
旁边还有一顶帐篷，帐篷外放了张桌子。<br />
风一吹，桌子上的演草纸哗哗作响。<br />
周念念没见过这些，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，新奇地盯着看了好久。<br />
久到女人走过来问她，“小孩儿，你冷不冷啊？”<br />
周念念抬起袖子抹了把鼻涕，摇头，“不冷。”<br />
女人笑了，搬了张折叠椅让她坐下。<br />
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姜茶。<br />
周念念就坐在桌边，捧着杯子小口地喝。<br />
女人埋头在草稿纸上写了很多数字，才想起来问她。<br />
“小孩儿，你读过书没？”<br />
“没……”<br />
“那我教你。”<br />
女人说着，就给她写了一道物理题。<br />
简单讲了公式和原理，就把笔递到了小女孩儿手里。<br />
周念念半知半解，极其费力地在纸上画下了一片狗爬般的符号。<br />
……她连数字都不太会写。<br />
可女人却歪着头看了看，开心地夸她，“真棒！你可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儿。”<br />
女人又问，“那你想不想去上学？”<br />
周念念懵懵懂懂。<br />
却恍惚意识到，她即将说出口的，会是一个能改变她一生的答案。<br />
她点头：“想。”<br />
过了没几天，她就再见到了那个女人。<br />
女人给她抱来了一摞课本，告诉周念念，她是从省城来镇上支教的物理老师。<br />
如果周念念能把小学的功课全给补上，她就给她出剩下的学杂费。周念念能读到哪儿，她就出到哪儿。<br />
为了这句话，9岁的周念念，花了两年时间，一个人学完了别人六年的知识。<br />
12岁生日的前几天，她成为了女物理老师班上的新一员。<br />
为了不让父母挑出什么毛病，周念念在学校里更加认真读书，放学后就背着书包跑回家，更加卖力地干活儿。<br />
同时，还要照顾刚出生的盼盼。<br />
父母很少过问他们的小女儿，似乎巴不得她能自己饿死。<br />
周念念一回到家，就会抱着妹妹跑去村头找一个寡妇。<br />
没办法，盼盼太小了，只能喝奶。<br />
给盼盼换洗尿布，也成了周念念的日常工作。<br />
可以确切的说，盼盼完全是周念念一个人拉扯大的。<br />
这也就导致，小盼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，就是——<br />
“……姐、姐。”<br />
“……姐、姐。”<br />
周念念那天听到这两个字，开心到大半夜。<br />
盼盼在姐姐不甚熟稔的照顾下，居然一天天地长大了。<br />
虽然发育迟缓，身材依旧矮小。<br />
但起码能在周念念上学的时候，自己一个人领着家里的大黄狗，慢腾腾地跑出去，跟村子里其他的小孩子玩儿。<br />
可有一天，周念念放学回来的时候，盼盼正坐在床边哭。<br />
周念念吓坏了。<br />
一问才知道，原来是几个小孩子说盼盼长得不好看，一个劲儿欺负盼盼。<br />
周念念细致地给她洗了把脸，柔声安慰。<br />
“谁说的？我们盼盼长得可好看了。”<br />
“他们都睡成了扁头，我们盼盼可没有，盼盼的脑袋呀，圆滚滚的，多好看啊。”<br />
“真的吗？”小盼盼半信半疑。<br />
“真的，真的。”<br />
听到周念念这么说，小妹妹才破涕而笑。<br />
“那姐姐……你给我扎辫子。”<br />
“好，姐姐给盼盼扎两条小羊角辫。”<br />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慢慢过。<br />
虽举步维艰，却始终向前。直到——<br />
周念念高二那年，冬天上完课，快跑回家的时候，路上遇到了神色焦急的盼盼。<br />
盼盼大老远就冲她喊：<br />
“姐姐你快跑！千万别回家！”<br />
原来……<br />
是他们这儿的媒婆找上门，想把周念念说给村里的一个男人。<br />
那个男人周念念见过，是个快过六十大寿的老光棍儿。<br />
说要在过寿之前，娶个小媳妇儿，冲冲喜。<br />
而她们的父母，已经同意了。
只不过，她细细的胳膊牢牢将宝宝搂在怀中。在地上滚了一圈, 依然用自己单薄的背, 护住了襁褓中的妹妹。<br />
深秋腊月天，那年还冷得特别早。<br />
熹微的晨光中, 院子的土地上，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。<br />
冰凉刺骨，像小女孩儿眼角落下的泪一般。<br />
她躺在地上，盯着石灰色的、雾蒙蒙的天，很久很久都想不明白……<br />
这个被她们叫做父亲的男人，是怎么好意思，提起她大姐的呢？<br />
她大姐周引儿，今年才不过19岁，就已经嫁给邻村的傻子……生了两个宝宝了。<br />
竟然还只是为了，给周家换来一枚小小的金戒指。<br />
大姐嫁过去那天，她们的妈妈喜笑颜开。<br />
拍手说道：“这下可好了，等我以后生了个小耀祖，还能给他打一副长命锁呢！”<br />
后来，周念念想，其实自己已经是三姐妹中，最幸运的那一个了。<br />
她本来，也是该叫周念儿的。<br />
但去派出所里上户口的那天，户籍工作人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。<br />
看了一眼新生儿那年迈、表情不耐烦的父母，又对着电脑，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，手指在键盘上多敲了两下。<br />
户口本上的姓名，就从周念儿，变成了周念念。<br />
周念念爬起身，用手点了点啼哭不止的小婴儿的鼻子。<br />
“……不哭不哭，妹妹乖啊，以后姐姐就叫你盼盼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盼盼听不懂，盼盼还是在哭。<br />
周念念觉得，盼盼可能是最不幸的那个孩子。<br />
因为她们的妈妈，如今三十多岁了，还在坚持不懈地接男宝。<br />
在盼盼之前，已经流过四次胎了。<br />
盼盼按理说，本来也不该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。<br />
可就因为一个跳大神儿的婆子，非指着中年农妇的肚子说，这一胎，绝对是个大胖小子！<br />
然后，盼盼就被生了下来。<br />
再然后……<br />
就被气急败坏的父母，给扔在了病房外。<br />
还是上初一的周念念亲手抱回了家里。<br />
而周念念能够有机会上学，也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。<br />
她9岁之前，一直都是在待在家里，帮父母洗衣服、做饭、下地种庄稼的。但在一个雪天，她去后山捡柴火，想着回去给妈妈煎中药。<br />
——她妈妈总是喝些各种古古怪怪的中药。<br />
药引子猎奇又恶心，家里无时无刻不飘散着苦涩、难闻的气味。<br />
妈妈说，那是喝了能生儿子的好药。<br />
周念念不理解，但还是乖乖地每天跑出去，捡些干燥易燃的柴火回来。<br />
然后，她就在茫茫雪地里，遇到了一个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仪器的女人。<br />
旁边还有一顶帐篷，帐篷外放了张桌子。<br />
风一吹，桌子上的演草纸哗哗作响。<br />
周念念没见过这些，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，新奇地盯着看了好久。<br />
久到女人走过来问她，“小孩儿，你冷不冷啊？”<br />
周念念抬起袖子抹了把鼻涕，摇头，“不冷。”<br />
女人笑了，搬了张折叠椅让她坐下。<br />
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姜茶。<br />
周念念就坐在桌边，捧着杯子小口地喝。<br />
女人埋头在草稿纸上写了很多数字，才想起来问她。<br />
“小孩儿，你读过书没？”<br />
“没……”<br />
“那我教你。”<br />
女人说着，就给她写了一道物理题。<br />
简单讲了公式和原理，就把笔递到了小女孩儿手里。<br />
周念念半知半解，极其费力地在纸上画下了一片狗爬般的符号。<br />
……她连数字都不太会写。<br />
可女人却歪着头看了看，开心地夸她，“真棒！你可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儿。”<br />
女人又问，“那你想不想去上学？”<br />
周念念懵懵懂懂。<br />
却恍惚意识到，她即将说出口的，会是一个能改变她一生的答案。<br />
她点头：“想。”<br />
过了没几天，她就再见到了那个女人。<br />
女人给她抱来了一摞课本，告诉周念念，她是从省城来镇上支教的物理老师。<br />
如果周念念能把小学的功课全给补上，她就给她出剩下的学杂费。周念念能读到哪儿，她就出到哪儿。<br />
为了这句话，9岁的周念念，花了两年时间，一个人学完了别人六年的知识。<br />
12岁生日的前几天，她成为了女物理老师班上的新一员。<br />
为了不让父母挑出什么毛病，周念念在学校里更加认真读书，放学后就背着书包跑回家，更加卖力地干活儿。<br />
同时，还要照顾刚出生的盼盼。<br />
父母很少过问他们的小女儿，似乎巴不得她能自己饿死。<br />
周念念一回到家，就会抱着妹妹跑去村头找一个寡妇。<br />
没办法，盼盼太小了，只能喝奶。<br />
给盼盼换洗尿布，也成了周念念的日常工作。<br />
可以确切的说，盼盼完全是周念念一个人拉扯大的。<br />
这也就导致，小盼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，就是——<br />
“……姐、姐。”<br />
“……姐、姐。”<br />
周念念那天听到这两个字，开心到大半夜。<br />
盼盼在姐姐不甚熟稔的照顾下，居然一天天地长大了。<br />
虽然发育迟缓，身材依旧矮小。<br />
但起码能在周念念上学的时候，自己一个人领着家里的大黄狗，慢腾腾地跑出去，跟村子里其他的小孩子玩儿。<br />
可有一天，周念念放学回来的时候，盼盼正坐在床边哭。<br />
周念念吓坏了。<br />
一问才知道，原来是几个小孩子说盼盼长得不好看，一个劲儿欺负盼盼。<br />
周念念细致地给她洗了把脸，柔声安慰。<br />
“谁说的？我们盼盼长得可好看了。”<br />
“他们都睡成了扁头，我们盼盼可没有，盼盼的脑袋呀，圆滚滚的，多好看啊。”<br />
“真的吗？”小盼盼半信半疑。<br />
“真的，真的。”<br />
听到周念念这么说，小妹妹才破涕而笑。<br />
“那姐姐……你给我扎辫子。”<br />
“好，姐姐给盼盼扎两条小羊角辫。”<br />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慢慢过。<br />
虽举步维艰，却始终向前。直到——<br />
周念念高二那年，冬天上完课，快跑回家的时候，路上遇到了神色焦急的盼盼。<br />
盼盼大老远就冲她喊：<br />
“姐姐你快跑！千万别回家！”<br />
原来……<br />
是他们这儿的媒婆找上门，想把周念念说给村里的一个男人。<br />
那个男人周念念见过，是个快过六十大寿的老光棍儿。<br />
说要在过寿之前，娶个小媳妇儿，冲冲喜。<br />
而她们的父母，已经同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