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火速抬头，看见强森还在喝汤，并没有留意到这边。<br />
寒商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。<br />
他不动声色，眼睛里都是坏事得逞，没被人逮到的得意。<br />
前门那边有声音，卢克也下课回来了，这下左边和前面两个方向都有眼睛，寒商和许知意分开，神情自若地继续搅拌他的牛肉糜。<br />
卢克手里捏着一沓信，随手扔在餐桌上。<br />
强森探头看了看，“谁的？”<br />
“我的。”卢克说，“都是催交违章罚款的，催了好久了。”<br />
所有人一起默了默。<br />
强森忍不住，“你不交吗？”<br />
“我看看能不能拖到毕业回国，反正我也不打算留下，到时候他们就找不着我了。”<br />
强森：“哈？”<br />
卢克接着说：“不过这次好像收到法院的信了。”<br />
违法的这位，姿态比偷情的寒商还淡定。<br />
许知意从冰箱里拿出牛奶，又从橱柜里取出杯子，走到水槽前，刚伸手去扭水龙头的开关，寒商就跟过来了。<br />
他也伸出手，攥住水龙头的开关——中间隔着许知意的手。<br />
许知意：“……”<br />
强森还在跟卢克说话：“法院都发信了你还敢不交，再不交当心你的留学生签证。”<br />
许知意转过头，避开他们的目光，用口型对寒商说：“好玩吗？”<br />
寒商握着她的手，把龙头扭开，眼眸黑亮地看着她，在哗哗的水流声中用口型无声地回答：<br />
“好玩。”<br />
他松开手，去开橱柜拿煎锅，顺便在她耳边低声说：“刺激。”<br />
是很刺激，许知意紧张得心跳速度爆表。<br />
许知意烤好面包，刚倒了杯牛奶，她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。<br />
是裴长律。<br />
【在吗？】<br />
寒商低头看清她手机屏幕上的字，脸上半笑不笑的。<br />
许知意回他：【有事？】<br />
裴长律立刻打过来了。<br />
自从上次许知意打电话跟他讨论过订婚的事后，裴长律发消息和打电话的频率，明显比以前高了不少。<br />
许知意犹豫一秒，接了。“知意，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年底过来的事。”<br />
许知意看寒商一眼，“好，你等一下，我去拿耳机。”<br />
要用耳机，最好还要回到房间，不知道裴长律会说些什么，万一被寒商听到，知道她根本没有订婚的打算，就全盘露馅了。<br />
许知意回到自己房间，找出耳机连好，才说：“你说。”<br />
裴长律说：“我跟老板商量了一下，我大概可以在十二月初到澳洲……”<br />
许知意讶异：“这么早？”<br />
“是，我算了算，刚好有个比较长的空档，大概将近一个月。圣诞假期后，我可能要忙起来了，没有时间。我估计我应该可以在本系拿到终身教职。”<br />
他那边竞争非常激烈，拿终身教职很不容易，一旦拿到，就像捧上了一辈子的铁饭碗。<br />
许知意替他高兴，“真的？太好了。”<br />
“你不知道，我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。”<br />
裴长律随口跟她聊系里的事。<br />
他一直都很优秀，而且上进，许知意很知道。<br />
“那你以后就要一直在大学里做科研了，”许知意随口说，“你是不是特别喜欢？”<br />
裴长律顿了顿。<br />
“知意，”他笑道，“我已经快三十岁了，今后要照顾父母，要养家糊口，现在还谈喜欢不喜欢，会不会太不现实？”<br />
许知意也顿住了，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比较好。<br />
有人敲门，许知意过去打开，是寒商。<br />
他手里端着一个碟子，上面是许知意的蒜香面包和一杯牛奶，他帮忙拿过来了。<br />
他开口想说话，许知意立刻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。<br />
裴长律并不知道寒商也住在老宅，回顾这些天和他聊天时透露出的信息，感觉寒商好像也没跟裴长律提过。<br />
寒商识趣地闭嘴，没再出声，先把手里的二十刀随手放进门口的小盒子里。<br />
他进门从不忘记买票。<br />
寒商用口型说：“要凉了。”<br />
加了黄油的蒜香面包一冷，黄油就会结成腻人的一坨。<br />
许知意点头，示意他把碟子放下，走回去拉过桌上的纸笔，飞快地写：<br />
【我没告诉过他我们住在一起】<br />
寒商跟着过来，看了一眼，从她手里拿过笔，添了几个字：<br />
【我也没有】<br />
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一样，更像在偷情了。<br />
寒商放下碟子，像是要走，随手拿起笔：【我要躲出去回避一下么？】<br />
他都这么问了，许知意反而不太好意思让他走，接过笔，假装大方：<br />
【没关系，不用】<br />
寒商点点头，拉过她的椅子坐下。<br />
他留在这里，有点麻烦，耳机倒是不漏音，他应该不会听见裴长律说话，但是许知意自己说话要非常小心，不要露出马脚。<br />
好在裴长律聊的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题。<br />
他不再说系里的勾心斗角，换了话题：“知意，我十二月到悉市，到时候应该穿什么？”<br />
“十二月的时候，我们这边就是夏天嘛，穿得凉快点，”许知意答，“但是昼夜温差很大，晚上要出去的话，得有长裤和外套。我去年去看跨年烟火……”<br />
椅子被寒商占着，许知意一边说，一边回头看看床铺，打算坐下吃面包。<br />
寒商却伸出手。<br />
没用什么力气，就拉她坐到了他腿上。<br />
寒商拿起笔，转了一圈，随手在纸上划了几个字：【坐这边】<br />
许知意吓了一跳，脸腾地红了。<br />
她的脑子飞了，正在说的话也停了，对面的裴长律等待片刻，觉得她没有再继续的意思，说：“信号好像不太好。你说看烟火怎么了？”<br />
寒商在纸上继续写：【你就当我是把椅子吧】<br />
他“情人”的业务范围十分广泛。<br />
坐在寒商腿上，还是生平头一次，许知意心慌意乱，耳边裴长律还在问问题。<br />
许知意努力把思路拉回正轨。<br />
“是，信号不太好，好像断断续续的，最近海底光缆总出问题。我刚才说，去年看跨年烟火的时候，我没带够衣服，晚上冻得半死。所以你最好也带一点能加减的衣服比较好……”<br />
寒商动了动。<br />
他把她更稳当地抱在怀里，一只手松松地揽在她的腰上，另一只手帮忙把盘子拉过来。<br />
他无声地说：“饿了吧？吃吧。”<br />
坐在寒商腿上。给裴长律打电话。吃蒜香面包。<br />
这三件事，谁也不挨着谁，放在一起，奇怪到不行。<br />
许知意忙了整整一天，确实饿透了，咬了一口面包，又喝了口牛奶。<br />
裴长律没有挂断的意思，在继续闲聊：“知意，你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？你带我去。”<br />
听他的语气，这次来澳洲，像是纯粹过来玩的，可实际在想什么，就不知道了。<br />
可惜寒商在这里，这件事不能跟裴长律深谈。<br />
“悉市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，有几个沙滩很漂亮，但是天气热的时候，人太多了……”<br />
寒商动了动。他倾身向前，把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，偏头看着许知意。<br />
这样一来，两人从原本松松揽着的姿势，变成寒商的前胸紧贴着许知意的后背。<br />
他身体的热度一阵阵传来，许知意疯狂走神，对他用口型说：“我坐床那边吧。”<br />
寒商撑着头：“不要。”<br />
神态像在撒娇。<br />
许知意懂了。<br />
这位只有两个月的“临时情人”，正在跟电话那头的“正牌未婚夫”较劲。<br />
毫不知情的“未婚夫”还在瞎聊。<br />
“人多没关系，热闹。听说澳洲的海很漂亮，我们到时候一起下海游泳……”
寒商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。<br />
他不动声色，眼睛里都是坏事得逞，没被人逮到的得意。<br />
前门那边有声音，卢克也下课回来了，这下左边和前面两个方向都有眼睛，寒商和许知意分开，神情自若地继续搅拌他的牛肉糜。<br />
卢克手里捏着一沓信，随手扔在餐桌上。<br />
强森探头看了看，“谁的？”<br />
“我的。”卢克说，“都是催交违章罚款的，催了好久了。”<br />
所有人一起默了默。<br />
强森忍不住，“你不交吗？”<br />
“我看看能不能拖到毕业回国，反正我也不打算留下，到时候他们就找不着我了。”<br />
强森：“哈？”<br />
卢克接着说：“不过这次好像收到法院的信了。”<br />
违法的这位，姿态比偷情的寒商还淡定。<br />
许知意从冰箱里拿出牛奶，又从橱柜里取出杯子，走到水槽前，刚伸手去扭水龙头的开关，寒商就跟过来了。<br />
他也伸出手，攥住水龙头的开关——中间隔着许知意的手。<br />
许知意：“……”<br />
强森还在跟卢克说话：“法院都发信了你还敢不交，再不交当心你的留学生签证。”<br />
许知意转过头，避开他们的目光，用口型对寒商说：“好玩吗？”<br />
寒商握着她的手，把龙头扭开，眼眸黑亮地看着她，在哗哗的水流声中用口型无声地回答：<br />
“好玩。”<br />
他松开手，去开橱柜拿煎锅，顺便在她耳边低声说：“刺激。”<br />
是很刺激，许知意紧张得心跳速度爆表。<br />
许知意烤好面包，刚倒了杯牛奶，她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。<br />
是裴长律。<br />
【在吗？】<br />
寒商低头看清她手机屏幕上的字，脸上半笑不笑的。<br />
许知意回他：【有事？】<br />
裴长律立刻打过来了。<br />
自从上次许知意打电话跟他讨论过订婚的事后，裴长律发消息和打电话的频率，明显比以前高了不少。<br />
许知意犹豫一秒，接了。“知意，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年底过来的事。”<br />
许知意看寒商一眼，“好，你等一下，我去拿耳机。”<br />
要用耳机，最好还要回到房间，不知道裴长律会说些什么，万一被寒商听到，知道她根本没有订婚的打算，就全盘露馅了。<br />
许知意回到自己房间，找出耳机连好，才说：“你说。”<br />
裴长律说：“我跟老板商量了一下，我大概可以在十二月初到澳洲……”<br />
许知意讶异：“这么早？”<br />
“是，我算了算，刚好有个比较长的空档，大概将近一个月。圣诞假期后，我可能要忙起来了，没有时间。我估计我应该可以在本系拿到终身教职。”<br />
他那边竞争非常激烈，拿终身教职很不容易，一旦拿到，就像捧上了一辈子的铁饭碗。<br />
许知意替他高兴，“真的？太好了。”<br />
“你不知道，我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。”<br />
裴长律随口跟她聊系里的事。<br />
他一直都很优秀，而且上进，许知意很知道。<br />
“那你以后就要一直在大学里做科研了，”许知意随口说，“你是不是特别喜欢？”<br />
裴长律顿了顿。<br />
“知意，”他笑道，“我已经快三十岁了，今后要照顾父母，要养家糊口，现在还谈喜欢不喜欢，会不会太不现实？”<br />
许知意也顿住了，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比较好。<br />
有人敲门，许知意过去打开，是寒商。<br />
他手里端着一个碟子，上面是许知意的蒜香面包和一杯牛奶，他帮忙拿过来了。<br />
他开口想说话，许知意立刻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。<br />
裴长律并不知道寒商也住在老宅，回顾这些天和他聊天时透露出的信息，感觉寒商好像也没跟裴长律提过。<br />
寒商识趣地闭嘴，没再出声，先把手里的二十刀随手放进门口的小盒子里。<br />
他进门从不忘记买票。<br />
寒商用口型说：“要凉了。”<br />
加了黄油的蒜香面包一冷，黄油就会结成腻人的一坨。<br />
许知意点头，示意他把碟子放下，走回去拉过桌上的纸笔，飞快地写：<br />
【我没告诉过他我们住在一起】<br />
寒商跟着过来，看了一眼，从她手里拿过笔，添了几个字：<br />
【我也没有】<br />
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一样，更像在偷情了。<br />
寒商放下碟子，像是要走，随手拿起笔：【我要躲出去回避一下么？】<br />
他都这么问了，许知意反而不太好意思让他走，接过笔，假装大方：<br />
【没关系，不用】<br />
寒商点点头，拉过她的椅子坐下。<br />
他留在这里，有点麻烦，耳机倒是不漏音，他应该不会听见裴长律说话，但是许知意自己说话要非常小心，不要露出马脚。<br />
好在裴长律聊的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题。<br />
他不再说系里的勾心斗角，换了话题：“知意，我十二月到悉市，到时候应该穿什么？”<br />
“十二月的时候，我们这边就是夏天嘛，穿得凉快点，”许知意答，“但是昼夜温差很大，晚上要出去的话，得有长裤和外套。我去年去看跨年烟火……”<br />
椅子被寒商占着，许知意一边说，一边回头看看床铺，打算坐下吃面包。<br />
寒商却伸出手。<br />
没用什么力气，就拉她坐到了他腿上。<br />
寒商拿起笔，转了一圈，随手在纸上划了几个字：【坐这边】<br />
许知意吓了一跳，脸腾地红了。<br />
她的脑子飞了，正在说的话也停了，对面的裴长律等待片刻，觉得她没有再继续的意思，说：“信号好像不太好。你说看烟火怎么了？”<br />
寒商在纸上继续写：【你就当我是把椅子吧】<br />
他“情人”的业务范围十分广泛。<br />
坐在寒商腿上，还是生平头一次，许知意心慌意乱，耳边裴长律还在问问题。<br />
许知意努力把思路拉回正轨。<br />
“是，信号不太好，好像断断续续的，最近海底光缆总出问题。我刚才说，去年看跨年烟火的时候，我没带够衣服，晚上冻得半死。所以你最好也带一点能加减的衣服比较好……”<br />
寒商动了动。<br />
他把她更稳当地抱在怀里，一只手松松地揽在她的腰上，另一只手帮忙把盘子拉过来。<br />
他无声地说：“饿了吧？吃吧。”<br />
坐在寒商腿上。给裴长律打电话。吃蒜香面包。<br />
这三件事，谁也不挨着谁，放在一起，奇怪到不行。<br />
许知意忙了整整一天，确实饿透了，咬了一口面包，又喝了口牛奶。<br />
裴长律没有挂断的意思，在继续闲聊：“知意，你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？你带我去。”<br />
听他的语气，这次来澳洲，像是纯粹过来玩的，可实际在想什么，就不知道了。<br />
可惜寒商在这里，这件事不能跟裴长律深谈。<br />
“悉市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，有几个沙滩很漂亮，但是天气热的时候，人太多了……”<br />
寒商动了动。他倾身向前，把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，偏头看着许知意。<br />
这样一来，两人从原本松松揽着的姿势，变成寒商的前胸紧贴着许知意的后背。<br />
他身体的热度一阵阵传来，许知意疯狂走神，对他用口型说：“我坐床那边吧。”<br />
寒商撑着头：“不要。”<br />
神态像在撒娇。<br />
许知意懂了。<br />
这位只有两个月的“临时情人”，正在跟电话那头的“正牌未婚夫”较劲。<br />
毫不知情的“未婚夫”还在瞎聊。<br />
“人多没关系，热闹。听说澳洲的海很漂亮，我们到时候一起下海游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