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。<br />
“请坐。”芥川轻声道，“窗帘拉上了，随意就好。”<br />
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，靠近阳台的白色桌子旁，一个男人施施然坐下。<br />
“还未自我介绍。”男人拿起茶壶，给自己倒了杯茶，“不错，茶香悠远绵长，怕是泡了三道才出色。”<br />
“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。”芥川不带停顿的把这一长串名字念了出来。<br />
“死屋之鼠。”<br />
天人五衰。<br />
他什么都知道。<br />
费奥多尔蓦然一笑，“你觉得，人应该有理想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。”芥川隔着玻璃，似乎在看他，又似乎没有，他的目光悠远，竟不像是在看着人间了。<br />
“那您也认为，人应当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，不惜一切代价……吗？”费奥多尔晃了晃杯中的茶，突然换上了敬称。<br />
他在问神。<br />
“人应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而奋斗。”芥川轻笑，“所有的人，都是人。”<br />
“可是他们依凭着超越他人的能力任意欺凌，欺压他人，难道不应该让他们消失吗？”费奥尔多是问题逐渐尖锐。<br />
“追求一切的平等，又何尝不是不平等——你在追求这份平等的路上，创造了更多的不平等。”芥川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看的透彻。<br />
要穿过那轻薄的皮肉，看到他那一颗鼓动着的心。<br />
你求的这份平等，路上牺牲了多少人？<br />
你又把自己置于何地？<br />
你的理想，你真的没有背离它吗？<br />
费奥尔多握紧了手中小巧的茶杯。<br />
它无声湮灭。<br />
“哦？看来您并不认同——我要实现我最终的目标，那过程就绝不重要。”<br />
“过程中的人不重要，那结果的人还重要吗？”芥川微微一笑，只要人变成可被牺牲的代价，过程和结果，还重要吗？<br />
费奥尔多站起身来，目光微冷。<br />
“看来您不愿意，告辞。”<br />
“理想啊，是天上的月亮，和脚下的泥。”芥川转头望去，今天的月亮很圆，如同明镜一样悬于高空。<br />
嗯，还像……银手里的花灯，还有中华街的大包子。<br />
费奥尔多愣了一下，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击中，莫名的竟有了些许触动。<br />
为追明月得我意，身入污淖绝不悔……<br />
原来，你竟然……是我的知音吗？从费奥尔多的角度看过去，芥川几乎要融化在月亮清凌凌的光里。<br />
那是……神明。<br />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向后退去，知道走到墙角的阴影里，“多谢您。”<br />
他明白了什么？<br />
芥川疑惑的歪了歪头。<br />
总感觉，有些奇怪的误会产生了呢。<br />
其实芥川要告诉费奥尔多的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。<br />
——就算追到了月亮，路上沾到的泥也不会消失。<br />
理想的崇高是理想的崇高，现实的悲恸是现实的悲恸。<br />
罢了。<br />
今天月色很美，没必要为了任何人或事错过它。<br />
——————<br />
“唔……不要！”<br />
黑子哲也猛的从床上坐起来。<br />
今天，他也看到了那个直播，不知为何，在见到“家入硝子”的时候，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异常排斥的感觉。<br />
睡的太晚了。<br />
黑子哲也叹了口气，月光撒在他的被子上，看上去像极了篮球场关门前的灯光。<br />
别想了。<br />
过两天就是全国大赛的准决赛了，要休息好才行……<br />
黑子哲也叹了口气，拉上被子再次试图入眠。<br />
总算是一个还不错的梦——<br />
床上沉沉入眠的孩子没有发现，房间里所有物品的影子都在悄悄晃动。<br />
他们在呼吸。<br />
一点一点的，就像流淌的水波一样，逐渐联合在一起，直到吞掉房间里最后一丝光线。<br />
这里是纯粹的黑。<br />
白周围的一切都吞掉，似乎是终于确认了环境的安全，黑色的影子才开始小心翼翼的爬上黑子哲也的床。<br />
一点点……<br />
黑子哲也翻了个身，正好压住了影子。<br />
整个房间里的影子都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，猛的一顿。<br />
直到黑子哲也的呼吸再次平稳，它们才慢慢的再次聚拢过来。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爬上了一抹黑影。<br />
先是手腕，脚腕——在接着，是放松了肌肉微微柔软的肚腹，以及光滑匀称的大腿。<br />
一点一点，把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。<br />
沉溺。<br />
黑子哲也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柔软的怀抱中，温暖，依恋，甚至是爱——那是无与伦比的安心。<br />
等到清晨的阳光照在黑影上，等到定好的闹钟大吵大闹，等到黑子哲也逐渐有了苏醒的征兆。<br />
影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去。<br />
抬起闹钟一看，黑子哲也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——<br />
马上要迟到了！该死的！闹铃怎么没有响！<br />
少年拽着背包，风驰电掣般的跑出家门——<br />
闹钟表示它很无辜，看看它现在的残骸就知道了。<br />
新的一天，新的网课……呸！新的天幕——<br />
黑子哲也顾不上天幕到底在讲些什么，飞奔向自己的目的地。
“请坐。”芥川轻声道，“窗帘拉上了，随意就好。”<br />
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，靠近阳台的白色桌子旁，一个男人施施然坐下。<br />
“还未自我介绍。”男人拿起茶壶，给自己倒了杯茶，“不错，茶香悠远绵长，怕是泡了三道才出色。”<br />
“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。”芥川不带停顿的把这一长串名字念了出来。<br />
“死屋之鼠。”<br />
天人五衰。<br />
他什么都知道。<br />
费奥多尔蓦然一笑，“你觉得，人应该有理想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。”芥川隔着玻璃，似乎在看他，又似乎没有，他的目光悠远，竟不像是在看着人间了。<br />
“那您也认为，人应当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，不惜一切代价……吗？”费奥多尔晃了晃杯中的茶，突然换上了敬称。<br />
他在问神。<br />
“人应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而奋斗。”芥川轻笑，“所有的人，都是人。”<br />
“可是他们依凭着超越他人的能力任意欺凌，欺压他人，难道不应该让他们消失吗？”费奥尔多是问题逐渐尖锐。<br />
“追求一切的平等，又何尝不是不平等——你在追求这份平等的路上，创造了更多的不平等。”芥川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看的透彻。<br />
要穿过那轻薄的皮肉，看到他那一颗鼓动着的心。<br />
你求的这份平等，路上牺牲了多少人？<br />
你又把自己置于何地？<br />
你的理想，你真的没有背离它吗？<br />
费奥尔多握紧了手中小巧的茶杯。<br />
它无声湮灭。<br />
“哦？看来您并不认同——我要实现我最终的目标，那过程就绝不重要。”<br />
“过程中的人不重要，那结果的人还重要吗？”芥川微微一笑，只要人变成可被牺牲的代价，过程和结果，还重要吗？<br />
费奥尔多站起身来，目光微冷。<br />
“看来您不愿意，告辞。”<br />
“理想啊，是天上的月亮，和脚下的泥。”芥川转头望去，今天的月亮很圆，如同明镜一样悬于高空。<br />
嗯，还像……银手里的花灯，还有中华街的大包子。<br />
费奥尔多愣了一下，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击中，莫名的竟有了些许触动。<br />
为追明月得我意，身入污淖绝不悔……<br />
原来，你竟然……是我的知音吗？从费奥尔多的角度看过去，芥川几乎要融化在月亮清凌凌的光里。<br />
那是……神明。<br />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向后退去，知道走到墙角的阴影里，“多谢您。”<br />
他明白了什么？<br />
芥川疑惑的歪了歪头。<br />
总感觉，有些奇怪的误会产生了呢。<br />
其实芥川要告诉费奥尔多的，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。<br />
——就算追到了月亮，路上沾到的泥也不会消失。<br />
理想的崇高是理想的崇高，现实的悲恸是现实的悲恸。<br />
罢了。<br />
今天月色很美，没必要为了任何人或事错过它。<br />
——————<br />
“唔……不要！”<br />
黑子哲也猛的从床上坐起来。<br />
今天，他也看到了那个直播，不知为何，在见到“家入硝子”的时候，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异常排斥的感觉。<br />
睡的太晚了。<br />
黑子哲也叹了口气，月光撒在他的被子上，看上去像极了篮球场关门前的灯光。<br />
别想了。<br />
过两天就是全国大赛的准决赛了，要休息好才行……<br />
黑子哲也叹了口气，拉上被子再次试图入眠。<br />
总算是一个还不错的梦——<br />
床上沉沉入眠的孩子没有发现，房间里所有物品的影子都在悄悄晃动。<br />
他们在呼吸。<br />
一点一点的，就像流淌的水波一样，逐渐联合在一起，直到吞掉房间里最后一丝光线。<br />
这里是纯粹的黑。<br />
白周围的一切都吞掉，似乎是终于确认了环境的安全，黑色的影子才开始小心翼翼的爬上黑子哲也的床。<br />
一点点……<br />
黑子哲也翻了个身，正好压住了影子。<br />
整个房间里的影子都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，猛的一顿。<br />
直到黑子哲也的呼吸再次平稳，它们才慢慢的再次聚拢过来。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爬上了一抹黑影。<br />
先是手腕，脚腕——在接着，是放松了肌肉微微柔软的肚腹，以及光滑匀称的大腿。<br />
一点一点，把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。<br />
沉溺。<br />
黑子哲也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柔软的怀抱中，温暖，依恋，甚至是爱——那是无与伦比的安心。<br />
等到清晨的阳光照在黑影上，等到定好的闹钟大吵大闹，等到黑子哲也逐渐有了苏醒的征兆。<br />
影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去。<br />
抬起闹钟一看，黑子哲也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——<br />
马上要迟到了！该死的！闹铃怎么没有响！<br />
少年拽着背包，风驰电掣般的跑出家门——<br />
闹钟表示它很无辜，看看它现在的残骸就知道了。<br />
新的一天，新的网课……呸！新的天幕——<br />
黑子哲也顾不上天幕到底在讲些什么，飞奔向自己的目的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