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3章
一句反问掷地有声，众人一时被这话里的内容镇住了，忽然想不出反驳的话，只紧张地盯着水镜，便听到楚棠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【如同许寿裳所说，人世的惨事，不在狼吃阿毛，而在礼教吃祥林嫂。】<br />
“啪——”<br />
程颐的杯盏歪倒在桌上，茶水沾湿手掌；鹅湖之上，朱熹挺直了脊背面色凝重；黄州庭院中，李贽一把按住桌沿，呼吸沉沉。<br />
【可被吃的哪里只是一个祥林嫂呢？《为奴隶的母亲中》被卖掉的春宝娘，《狂人日记》中的“狂人”，《阿q正传里的阿q》，还有四叔、四婶、婆婆、大伯以及鲁镇中那些嘲讽祥林嫂的人……他们全都是礼教的牺牲品。】<br />
【是的，我们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先生振聋发聩的断言——】<br />
画面陡转，又是一段影像充斥水镜。昏黄一室内书册累叠，正中一人身着黑色棉袍，短发深眸、一字胡须，面容冷峻地吐出一句话：“人疯了，天也疯了。”<br />
“这是……鲁迅？”<br />
苏轼想起了先前作者介绍时展示的画像，看着倒有几分相似。<br />
“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正思量间，只见水镜上，那房子里忽然门帘一掀，一个男子惊慌失措地滚了进来，满脸惊惶地说着：“别……别杀我，别杀我！我不想死！”<br />
众人惊讶万分，包拯更是直接皱眉：“这人是被追杀了？”<br />
他看着水镜里窗外的光亮，不敢相信光天化日竟有贼人如此猖狂。<br />
水镜下诸人面面相觑，多有讶然，便见画面中的鲁迅如他们一般惊讶上前，叫着男人的名字，试图安抚询问，可那受惊的男子却像神志不清一般反复说着“救我”“杀人”之类言语，甚至在有人进来寻他时吓得躲到桌子底下。<br />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<br />
“难道真的有人要杀他吗？”<br />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他看着真是被吓坏了。”<br />
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却也从鲁迅冷峻的面色下看出事情的不同寻常来。<br />
水镜里的拉扯还继续，从旁周旋的鲁迅始终眉头紧锁。一片混乱过后，人终于被搀了出去，室内恢复平静，众人正待讨论，忽然觉得画面里安静得有些不正常，他们不禁屏住呼吸。<br />
镜头逐渐放慢，只见画面中，鲁迅突然发了狠一般，将桌子往地上重重一顿，嘴唇紧抿，怒目圆睁，手背青筋直现。<br />
“那是……”<br />
南宋军营中的辛弃疾微微一惊：“剑意！”<br />
他从鲁迅的双眼里看出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剑意！<br />
目光如虎，仿佛应和着人物起伏的心绪，水镜里的乐声也激昂了起来，仿佛军鼓擂响似的。面中的鲁迅一手撑腰，单倚在桌案上深思，拿着笔的手一边轻轻转动。<br />
水镜下，看清他动作的李白微微睁大眼睛：“子美，你看。”<br />
李白死死盯着鲁迅的手：“他执笔的姿势，像是握着一把刀。”<br />
岂止是像，下一秒，画面定格在桌沿雕花，长髯的关公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怒目圆睁、威风凛凛，鲁迅的指节在刀刃上摩挲而过。<br />
李、杜二人的脑中同时闪过四个字：以笔为刃。<br />
他们预感到，鲁迅心中的神思要压抑不住了，一篇充满刀剑锋芒的雄文即将诞生！<br />
乐声紧张而激昂，水镜中，鲁迅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个惊慌失措的男子；闪过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屠刀，和民众争先恐后涌上前接上的那几滴血；想起哭啼着被强迫而后一头撞死的妇女；想起围观众人又尖又冷的笑……<br />
他心里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，如刀一般握着的笔终于动了，他趴在地上笔笔谨慎，像是用心血凝成字句。随着墨色，有声音一字一句地跟念——<br />
【吃人的是我哥哥，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。】<br />
【我自己被人吃了！】<br />
【我翻开历史一查，这历史没有年代，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‘仁义道德’四个字。我横竖睡不着，仔细看了半夜，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，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——‘吃人’。】<br />
【吃人！】<br />
最后一声陡然加大，仿佛回声震响，两个血红的大字充斥水镜，如同庞然怪物张开巨口。<br />
“哐当——”<br />
谁的椅子倒了下去。<br />
奉天殿里，朱元璋拍案而起，一指水镜怒目而视：“你放肆！”<br />
黄州。<br />
耿定理的兄长耿定向气得浑身发抖：“一派胡言！完全是一派胡言！”<br />
他是个道学家，日日读着程氏、朱子的注书，躬行理学、恪守纲常，还曾经因此和弟弟的好友李贽发生冲突，平日里最是严肃刻板，哪里受得了自己奉行一生的东西被这样诋毁？大声斥责道：<br />
“礼义廉耻，国之四维。仁义道德千载纲常，尔等却将之指认为‘吃人’，这分明就是在数典忘祖！”<br />
鹅湖。<br />
围坐的弟子早已忘了各自的阵营，纷纷愤而起身高声反驳：“太过分了。诬己国家，骂己人民，鲁迅枉对先贤！”<br />
“难道我华夏几千年的道德仁义全都一文不值了吗？简直荒唐！”<br />
“后朝士人曲解先生学说固然当骂，但岂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？如此言论是要和我等先祖决裂么？！”<br />
“不知往如何知来处？亏我以为后世明哲，原来是这样一群不敬祖宗之法的小人！”
“啪——”<br />
程颐的杯盏歪倒在桌上，茶水沾湿手掌；鹅湖之上，朱熹挺直了脊背面色凝重；黄州庭院中，李贽一把按住桌沿，呼吸沉沉。<br />
【可被吃的哪里只是一个祥林嫂呢？《为奴隶的母亲中》被卖掉的春宝娘，《狂人日记》中的“狂人”，《阿q正传里的阿q》，还有四叔、四婶、婆婆、大伯以及鲁镇中那些嘲讽祥林嫂的人……他们全都是礼教的牺牲品。】<br />
【是的，我们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先生振聋发聩的断言——】<br />
画面陡转，又是一段影像充斥水镜。昏黄一室内书册累叠，正中一人身着黑色棉袍，短发深眸、一字胡须，面容冷峻地吐出一句话：“人疯了，天也疯了。”<br />
“这是……鲁迅？”<br />
苏轼想起了先前作者介绍时展示的画像，看着倒有几分相似。<br />
“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<br />
正思量间，只见水镜上，那房子里忽然门帘一掀，一个男子惊慌失措地滚了进来，满脸惊惶地说着：“别……别杀我，别杀我！我不想死！”<br />
众人惊讶万分，包拯更是直接皱眉：“这人是被追杀了？”<br />
他看着水镜里窗外的光亮，不敢相信光天化日竟有贼人如此猖狂。<br />
水镜下诸人面面相觑，多有讶然，便见画面中的鲁迅如他们一般惊讶上前，叫着男人的名字，试图安抚询问，可那受惊的男子却像神志不清一般反复说着“救我”“杀人”之类言语，甚至在有人进来寻他时吓得躲到桌子底下。<br />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<br />
“难道真的有人要杀他吗？”<br />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他看着真是被吓坏了。”<br />
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却也从鲁迅冷峻的面色下看出事情的不同寻常来。<br />
水镜里的拉扯还继续，从旁周旋的鲁迅始终眉头紧锁。一片混乱过后，人终于被搀了出去，室内恢复平静，众人正待讨论，忽然觉得画面里安静得有些不正常，他们不禁屏住呼吸。<br />
镜头逐渐放慢，只见画面中，鲁迅突然发了狠一般，将桌子往地上重重一顿，嘴唇紧抿，怒目圆睁，手背青筋直现。<br />
“那是……”<br />
南宋军营中的辛弃疾微微一惊：“剑意！”<br />
他从鲁迅的双眼里看出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剑意！<br />
目光如虎，仿佛应和着人物起伏的心绪，水镜里的乐声也激昂了起来，仿佛军鼓擂响似的。面中的鲁迅一手撑腰，单倚在桌案上深思，拿着笔的手一边轻轻转动。<br />
水镜下，看清他动作的李白微微睁大眼睛：“子美，你看。”<br />
李白死死盯着鲁迅的手：“他执笔的姿势，像是握着一把刀。”<br />
岂止是像，下一秒，画面定格在桌沿雕花，长髯的关公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怒目圆睁、威风凛凛，鲁迅的指节在刀刃上摩挲而过。<br />
李、杜二人的脑中同时闪过四个字：以笔为刃。<br />
他们预感到，鲁迅心中的神思要压抑不住了，一篇充满刀剑锋芒的雄文即将诞生！<br />
乐声紧张而激昂，水镜中，鲁迅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个惊慌失措的男子；闪过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屠刀，和民众争先恐后涌上前接上的那几滴血；想起哭啼着被强迫而后一头撞死的妇女；想起围观众人又尖又冷的笑……<br />
他心里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，如刀一般握着的笔终于动了，他趴在地上笔笔谨慎，像是用心血凝成字句。随着墨色，有声音一字一句地跟念——<br />
【吃人的是我哥哥，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。】<br />
【我自己被人吃了！】<br />
【我翻开历史一查，这历史没有年代，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‘仁义道德’四个字。我横竖睡不着，仔细看了半夜，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，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——‘吃人’。】<br />
【吃人！】<br />
最后一声陡然加大，仿佛回声震响，两个血红的大字充斥水镜，如同庞然怪物张开巨口。<br />
“哐当——”<br />
谁的椅子倒了下去。<br />
奉天殿里，朱元璋拍案而起，一指水镜怒目而视：“你放肆！”<br />
黄州。<br />
耿定理的兄长耿定向气得浑身发抖：“一派胡言！完全是一派胡言！”<br />
他是个道学家，日日读着程氏、朱子的注书，躬行理学、恪守纲常，还曾经因此和弟弟的好友李贽发生冲突，平日里最是严肃刻板，哪里受得了自己奉行一生的东西被这样诋毁？大声斥责道：<br />
“礼义廉耻，国之四维。仁义道德千载纲常，尔等却将之指认为‘吃人’，这分明就是在数典忘祖！”<br />
鹅湖。<br />
围坐的弟子早已忘了各自的阵营，纷纷愤而起身高声反驳：“太过分了。诬己国家，骂己人民，鲁迅枉对先贤！”<br />
“难道我华夏几千年的道德仁义全都一文不值了吗？简直荒唐！”<br />
“后朝士人曲解先生学说固然当骂，但岂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？如此言论是要和我等先祖决裂么？！”<br />
“不知往如何知来处？亏我以为后世明哲，原来是这样一群不敬祖宗之法的小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