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栀顺着消防楼梯爬到三楼，四周静悄悄的，常年拥挤忙碌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，地上遗落了不少仓皇中顾不上捡起的化验单、病历本、遮阳伞、水杯……<br/> 确定没有人后，南栀松了口气，抓紧时间下楼。<br/> 转过二楼楼梯，看见廖伟满头大汗地找过来，他从头到脚将南栀快速扫视一遍，心有余悸地问：<br/> “南小姐，你有没有事？”<br/> “我没事。”南栀有些惊讶，和他一起往楼下跑， “廖经理你一直在医院？”<br/> 她以为廖伟只是早晚过来接她上下班。<br/> 廖伟喘得厉害，刚才那么慌乱的场面，他怕大楼倒塌，也怕发生踩踏事件。<br/> “商总不在，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您的安全。”<br/> “廖经理，在这种非人力可以抗衡的灾难面前，请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。”<br/> “……”廖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，愣得在原地顿了一下，下一秒，南栀拽住他袖子跑出门诊大厅。<br/> 余震果然来了，地面再次摇晃起来，附近商厦写字楼里的人全涌上了街，惊恐万状，尖叫声此起彼伏。<br/> 商辰禹的电话就是这时打进来的。<br/> 四周太吵，南栀双手捂住手机接通，声音比平日高了好几分：“喂？”<br/> 商辰禹语气很严肃：“在空旷地带待着，别上楼，随后有架直升机去接你。”<br/> “接我去哪？”南栀一时没反应过来。<br/> “去港城避避，那里有几套别墅，等地震过了你再回来。”<br/> “不行，特殊时期，我得遵守医院制度。”<br/> 每次大灾大难，别人可以躲，但消防、武警、医生是万万不能躲的。<br/> “南栀。”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微颤，裹着丝丝恳求，“听话好不好？”<br/> 听话好不好？<br/> 以前在周季礼那听过无数次。<br/> 每次的语气都是无奈、不耐烦，觉得她无理取闹。<br/> 如今再听到这句，明明是同样几个字，却让南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。<br/> 她捂着手机在原地转圈，拿手敲脑袋，最后一咬牙说：<br/> “辰禹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，你别担心。”<br/> 举目四顾，人头攒动，防空警报声，嘈杂的汽车鸣笛声，哭喊声，叫骂声交织在一起，如同一首喧嚣的交响曲，听得人心烦意乱。<br/> 但南栀的电话安静了许久，就在她以为是不是信号断掉时，商辰禹沉缓的声音响起：<br/> “我尊重你的决定。”<br/> 末了，又补了句：<br/> “等我。”<br/> 第88章 灾区<br/> 震源中心，阳市管辖下的漓县几乎快夷为平地。<br/> 第一梯队是部队医院，地震发生后一个小时内便集结出发了。<br/> 附大医院的医护人员放在第二梯队。<br/> 当天下午，祁院长在医院大礼堂召开紧急动员大会：<br/> “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，漓县发生地震，5.1级！那里常住人口有43万人，这43万受苦受难的同胞正等待着我们去紧急救援。”<br/> “现在是抢救生命的黄金窗口期，身为医务工作者，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，重任在身，重托在肩，我们责无旁贷！这次的漓县地震，大家自愿报名，四十分钟后在医院门口集结出发！”<br/> “我去！”<br/> “我也去！”<br/> 礼堂里，响应声此起彼伏。<br/> 南栀平静地起身，拿起笔在请战书上签下了自己名字。<br/> 小桃也跟着签名，嘟囔道：“我反正单身，也没啥钱，家里还有个哥哥，没啥好怕的。”<br/> “那小桃你有没有喜欢的人？有的话，去之前最好表个白。咱们这回可是去阎王殿救人，搞不好自己就回不来了。”<br/> 王医生边签名边笑着调侃了句。<br/> “……”小桃偷瞄了一眼急诊科的马医生，见他正和别的女医生说着话，她迅速收回眼，支吾道，“有是有，算了，还……还是等回来再说吧……”<br/> 话音未落，脑袋上挨了南栀一记。<br/> 小桃摸摸被敲的地方，立马摇头否认：“嘿嘿，南姐，你看错了，我才不喜欢他呢。”<br/> 王医生插话道：<br/> “南医生你也去啊？你可是丹尼尔教授的学生，前途无量，最好考虑清楚了再下决定。”<br/> 南栀拍拍她肩：“大家都是同事，不分亲疏，不论贵贱，一起并肩作战。”<br/> “好！一起加油！”<br/> 张主任看着请愿书上的名字皱了皱眉，把南栀拉到一边，悄声说：<br/> “你还是在医院留守吧，那边地震还没过去，未来几天都有余震，不安全。”<br/> “张主任，谢谢您关心，我已经决定了。”<br/> 见她心意已决，张主任欲言又止，最后还是点头同意。<br/> 他挺了挺腰杆，大笔一挥在请愿书唰唰写上自己名字，豪迈道：<br/> “也不能光让你们这帮还没结婚的往前冲，我这就向祁院长申请带队。”<br/> ……<br/> 下午两点五十分。<br/> 太阳炙烤着大地，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味道，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。<br/> 栾树树叶被晒得卷曲，拉耷地低垂着，毫无生机。<br/> 附大医院门口，所有签了请愿书的医护人员集结完毕，整装待发。<br/> 祁院长站在队伍前，目光一个一个睨视着面前的医护志愿者，肃声问道：<br/> “都准备好了吗？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