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荼将药丸咽下，迎上祁弄溪的目光：“怎么？”<br />
祁弄溪摇了摇头：“您方才、方才就吃了这个...这是什么？”<br />
江荼回答得很是生硬：“与你无关。”<br />
自然是宋衡给他的药。<br />
空明山下，浊息的浓郁程度比他想得还要恐怖，如果不吃这药，他即刻就会被腐蚀。<br />
江荼不动声色地收拢手掌，掌心是方才坠落时为了逼着自己保持清醒，用灵力灼烧出的伤痕。<br />
很痛，但远没有身体受到浊息腐蚀的痛楚来得剧烈，而如果不自.残，他甚至没有办法坐在这里服药。<br />
宋衡到底为什么要给他找这么一具孱弱身躯？<br />
且把思绪止住。<br />
他与祁弄溪身前有一道单向屏障，能将叶淮的所行所举看在眼里，而叶淮却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。<br />
江荼虽素来为人淡漠到了冷心冷情的地步，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叶淮独自冒险而在这里和敌人谈天说地。<br />
不是不想，而是不能。<br />
至少现在不能。<br />
空明山下本该是灵脉所在，眼下却更像是祁弄溪的舞台。<br />
祁弄溪邀请叶淮上台表演，而将江荼请上了观众席。<br />
如果他是祁弄溪，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。<br />
原因无他，留一个修为远胜自己的修士在身边，是很危险的。<br />
江荼不认为凭借祁弄溪展现出的谨慎与缜密，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纰漏。<br />
只能是有意为之。<br />
那么，所求为何？<br />
冷不丁的，耳边响起祁弄溪意味深长的话语：“江长老，您觉得叶公子，会选择醒来，还是沉、沉睡？”<br />
第051章 空明转（二）<br />
江荼不言。<br />
祁弄溪的话绝不只是字面意思。<br />
何为醒来, 何为沉睡？<br />
祁弄溪看似在空明山铸就的幻梦中醒来，寻找复仇的道路，足下泥泞皆是鲜血。<br />
可他们现在所在的, 却是更深层的梦境。<br />
“你呢？你选择了沉睡还是醒来？”江荼看过去, 目光锐利地落在祁弄溪的侧脸上。<br />
祁弄溪生得无害，就连侧脸也是弧度圆钝。<br />
看到他的第一眼, 任谁也无法将空明山灭门的祸事，与这么一张脸联系起来。祁弄溪逃避了江荼的视线：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“我时而像、像在梦里，时而又逼迫自己醒来。”<br />
哪怕短暂的清醒，也不知是否只是坠入更深层的梦境。<br />
“...是吗。”江荼没再多说什么，而将视线投向“舞台”上的叶淮。<br />
天地寂静。<br />
周遭并没有人。<br />
只有布料摩挲的“沙沙”声, 和雨水淹没呼吸的“呼呼”声。<br />
而回忆中的祁弄溪仍在自顾自说着, 好像有一个无形之人在与他对话：“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，如你所见，我今年十三岁，一阶前期, ——我从来都没有选择，我当然知道那些药有问题, 吃了不过是变成废物，不吃却是死路一条。”<br />
他在说鲲涟仙君逼迫他用药抑制修为。<br />
叶淮磨了磨齿间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：骗子。<br />
他们遇到的祁弄溪是地阶修为。<br />
而江荼也说过，当时任雪练被冤枉，祁弄溪是有实力出手救下他的。<br />
祁弄溪没有救，因为时机不成熟，他不愿意暴露自己不是废物的事实。<br />
——但至少, 这个时候的他，绝对不只是一阶修为。<br />
“...你怎么会知道这些？”看起来与祁弄溪对话的人揭穿了他, 祁弄溪的表情突然变了，“你是鲲涟仙君派来的？还是祁沣承？”<br />
话音未落。<br />
祁弄溪挥出一道灵力，看方向便是朝那人袭去！<br />
叶淮确定了，从这一下爆发出的力量来看，此时的祁弄溪至少是二阶后期修为。<br />
他有些惊讶于祁弄溪的魄力，能够在得知自己被识破的刹那，就做出灭口的决定。<br />
祁弄溪的出手不可谓不快。<br />
然而下一瞬，灵力却像反弹一样，叶淮眼睁睁看着祁弄溪被瞬间击飞，狼狈地砸在了棺椁上。<br />
轰！一声，棺椁被砸得粉碎，祁弄溪与任雪练的尸体倒在一起，碎裂的木渣刺入他们的皮肉，一瞬间生的鲜红与死的锈色交汇在一起。<br />
祁弄溪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，城府再深他也只是个少年，此刻他顾不上自己的伤，抱住任雪练的尸体，声泪俱下：“对不起，雪练哥哥，对不起...我太没用了，我...”<br />
叶淮缓缓收回目光。<br />
他不知道祁弄溪此刻的道歉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。<br />
但比起祁弄溪，野兽的直觉让叶淮觉得，和祁弄溪交谈的人，才更加危险。<br />
会是谁？<br />
雨丝落在叶淮脸上，微冷，就这么过了许久，又或许只是片刻。<br />
和祁弄溪交谈的人被从回忆中抹去，叶淮只能猜测这段时间的空隙大概是对方正在说话。<br />
祁弄溪垂首跪在棺椁边，扶着棺木的手逐渐收紧：“你笑吧，我也觉得很可笑。我口口声声说复仇，可空明山的蠢货...有这么多，鲲涟仙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破天阶，我这一辈子真的能杀死他么？”“我甚至连...连雪练哥哥都...”<br />
十三岁的祁弄溪紧紧咬住下唇，咬得皮开肉破，雨水打湿他的面颊，被稀释成粉红色的血液，流了一下巴。
祁弄溪摇了摇头：“您方才、方才就吃了这个...这是什么？”<br />
江荼回答得很是生硬：“与你无关。”<br />
自然是宋衡给他的药。<br />
空明山下，浊息的浓郁程度比他想得还要恐怖，如果不吃这药，他即刻就会被腐蚀。<br />
江荼不动声色地收拢手掌，掌心是方才坠落时为了逼着自己保持清醒，用灵力灼烧出的伤痕。<br />
很痛，但远没有身体受到浊息腐蚀的痛楚来得剧烈，而如果不自.残，他甚至没有办法坐在这里服药。<br />
宋衡到底为什么要给他找这么一具孱弱身躯？<br />
且把思绪止住。<br />
他与祁弄溪身前有一道单向屏障，能将叶淮的所行所举看在眼里，而叶淮却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。<br />
江荼虽素来为人淡漠到了冷心冷情的地步，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叶淮独自冒险而在这里和敌人谈天说地。<br />
不是不想，而是不能。<br />
至少现在不能。<br />
空明山下本该是灵脉所在，眼下却更像是祁弄溪的舞台。<br />
祁弄溪邀请叶淮上台表演，而将江荼请上了观众席。<br />
如果他是祁弄溪，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。<br />
原因无他，留一个修为远胜自己的修士在身边，是很危险的。<br />
江荼不认为凭借祁弄溪展现出的谨慎与缜密，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纰漏。<br />
只能是有意为之。<br />
那么，所求为何？<br />
冷不丁的，耳边响起祁弄溪意味深长的话语：“江长老，您觉得叶公子，会选择醒来，还是沉、沉睡？”<br />
第051章 空明转（二）<br />
江荼不言。<br />
祁弄溪的话绝不只是字面意思。<br />
何为醒来, 何为沉睡？<br />
祁弄溪看似在空明山铸就的幻梦中醒来，寻找复仇的道路，足下泥泞皆是鲜血。<br />
可他们现在所在的, 却是更深层的梦境。<br />
“你呢？你选择了沉睡还是醒来？”江荼看过去, 目光锐利地落在祁弄溪的侧脸上。<br />
祁弄溪生得无害，就连侧脸也是弧度圆钝。<br />
看到他的第一眼, 任谁也无法将空明山灭门的祸事，与这么一张脸联系起来。祁弄溪逃避了江荼的视线：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“我时而像、像在梦里，时而又逼迫自己醒来。”<br />
哪怕短暂的清醒，也不知是否只是坠入更深层的梦境。<br />
“...是吗。”江荼没再多说什么，而将视线投向“舞台”上的叶淮。<br />
天地寂静。<br />
周遭并没有人。<br />
只有布料摩挲的“沙沙”声, 和雨水淹没呼吸的“呼呼”声。<br />
而回忆中的祁弄溪仍在自顾自说着, 好像有一个无形之人在与他对话：“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，如你所见，我今年十三岁，一阶前期, ——我从来都没有选择，我当然知道那些药有问题, 吃了不过是变成废物，不吃却是死路一条。”<br />
他在说鲲涟仙君逼迫他用药抑制修为。<br />
叶淮磨了磨齿间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：骗子。<br />
他们遇到的祁弄溪是地阶修为。<br />
而江荼也说过，当时任雪练被冤枉，祁弄溪是有实力出手救下他的。<br />
祁弄溪没有救，因为时机不成熟，他不愿意暴露自己不是废物的事实。<br />
——但至少, 这个时候的他，绝对不只是一阶修为。<br />
“...你怎么会知道这些？”看起来与祁弄溪对话的人揭穿了他, 祁弄溪的表情突然变了，“你是鲲涟仙君派来的？还是祁沣承？”<br />
话音未落。<br />
祁弄溪挥出一道灵力，看方向便是朝那人袭去！<br />
叶淮确定了，从这一下爆发出的力量来看，此时的祁弄溪至少是二阶后期修为。<br />
他有些惊讶于祁弄溪的魄力，能够在得知自己被识破的刹那，就做出灭口的决定。<br />
祁弄溪的出手不可谓不快。<br />
然而下一瞬，灵力却像反弹一样，叶淮眼睁睁看着祁弄溪被瞬间击飞，狼狈地砸在了棺椁上。<br />
轰！一声，棺椁被砸得粉碎，祁弄溪与任雪练的尸体倒在一起，碎裂的木渣刺入他们的皮肉，一瞬间生的鲜红与死的锈色交汇在一起。<br />
祁弄溪的情绪似乎有些崩溃，城府再深他也只是个少年，此刻他顾不上自己的伤，抱住任雪练的尸体，声泪俱下：“对不起，雪练哥哥，对不起...我太没用了，我...”<br />
叶淮缓缓收回目光。<br />
他不知道祁弄溪此刻的道歉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。<br />
但比起祁弄溪，野兽的直觉让叶淮觉得，和祁弄溪交谈的人，才更加危险。<br />
会是谁？<br />
雨丝落在叶淮脸上，微冷，就这么过了许久，又或许只是片刻。<br />
和祁弄溪交谈的人被从回忆中抹去，叶淮只能猜测这段时间的空隙大概是对方正在说话。<br />
祁弄溪垂首跪在棺椁边，扶着棺木的手逐渐收紧：“你笑吧，我也觉得很可笑。我口口声声说复仇，可空明山的蠢货...有这么多，鲲涟仙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破天阶，我这一辈子真的能杀死他么？”“我甚至连...连雪练哥哥都...”<br />
十三岁的祁弄溪紧紧咬住下唇，咬得皮开肉破，雨水打湿他的面颊，被稀释成粉红色的血液，流了一下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