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鲤蹲身，手中帕子擦过地祖奶奶无鳞的尾部。<br />
地祖奶奶第一次被人这般照顾伺候，扭捏得很。<br />
只赵鲤和翠鸟平静又大方的态度，让她实在说不出推拒的话。<br />
一时别扭，就寻了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——做媒。<br />
她对翠鸟道：“我晓得好些不错的俊小子，你若有心啊，我帮你相看相看。”<br />
翠鸟只怕她沉默思考，闻言羞道：“我这年纪，哪还能配什么俊小子，不过若有合适的，倒求您帮我那妹子相看一下。”<br />
翠鸟混迹市井，神态语言拿捏极准，三两下将话题拉扯到假扮她妹妹的青雀身上。<br />
开始同地祖奶奶针对择偶问题，进行了深入讨论。<br />
赵鲤偶尔插两句嘴，手里活计却不慢。<br />
很快，以柏树盆里的清水为地祖奶奶擦拭了脖颈、后背、手心。<br />
当地祖奶奶开始在因翠鸟故事中的负心汉而愤怒，因那被抛弃的女子而难过时。<br />
她并未留意，赵鲤与翠鸟已将沈晏带来的那身衣裳套在了她身上。<br />
款式不奢华，料子也只是细麻。<br />
除了未缝边之外，式样与地祖奶奶原本穿的那件是一样的。<br />
赵鲤为她压平衣褶，地祖奶奶轻轻抚摸了一下新衣裳。<br />
“阿鲤有心了，你那俊俏心上人也有心了。”<br />
地祖奶奶掌心的茧摩挲衣料上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<br />
赵鲤与翠鸟对视一眼，道：“那顶花冠，我为地祖奶奶戴上。”<br />
说着，她小心无比从金匣中，捧出被金箔包裹的断首。<br />
这断首双目双耳被楔子封死，面部皮肤保存还算完好。<br />
捧在掌心时，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灰岩。<br />
地祖奶奶见这‘花冠’，似有些疑惑，在她拨弦相询前，翠鸟道：“哎，真是一顶好看的花冠。”<br />
“让我想到了，前年从盛京听到的一个故事，老可怜了。”<br />
翠鸟的联想话题扯得比较远，但老可怜三个字成功吸引地祖奶奶注意：“什么？细说我听听。”<br />
翠鸟自无不应，又说起了她听过的市井故事。<br />
赵鲤借机，将金箔包裹的断首安放在了地祖奶奶颈子上。<br />
两处光滑的缺口，恰恰好吻合，但滑腻腻地放不稳。<br />
旧屋烛光下，赵鲤一手扶着断首固定，一手去取别在匣中的银针红线。<br />
为了方便拿取，线已穿在针上。<br />
这红线中缠了一根白茅茎秆拨丝搓成，相对较粗。赵鲤捏着针线，刺入苍白无弹性的皮肤中。<br />
扯动红线时，线摩擦干涩皮肤沙沙声不绝于耳。<br />
给地祖奶奶讲故事的翠鸟，有一瞬间放慢了语速。<br />
见地祖奶奶无异样，她像是嗓子干一般咽了口唾沫继续说，只是嗓音莫名干涩了些。<br />
抽空看了一眼赵鲤那大开大合的缝针手法，翠鸟又咽了口唾沫。<br />
心道赵千户这针线活真是有够粗糙狂暴。<br />
赵鲤却已进入忘我状态，她凝神只顾着大针大针地缝上。<br />
恐不稳，还在缝了一半时，往脊柱骨里扎了根中指长的银针上下固定。<br />
地祖奶奶身子一动，别扭问道：“阿鲤，刚刚怎么了？”<br />
赵鲤有点气喘，暗自擦掉手上沾着的淡血水，她答：“刚刚给您簪了根银簪子固定花冠，弄疼您了吗？”<br />
地祖奶奶忙道：“没疼，你这孩子怎么还给我买簪子了？又破费。”<br />
赵鲤在腰间掖着的细布上，擦干手，继续捻针缝合：“一根簪子值多少钱呐。”<br />
说话间，气息浮动，地祖奶奶断首上蒙着的金箔吹开了约火柴头大小的缝隙。<br />
地祖奶奶不由咦了一声：“怎么突然亮起来了？”<br />
“好像看人也清楚一点了。”<br />
赵鲤和翠鸟同时呼吸一窒。<br />
翠鸟扯动嘴角，道：“那是您戴了花冠好看，衬得我这小窝都亮堂了！”<br />
突然被这样夸，地祖奶奶羞得一摆手：“胡说，一把年纪了好看什么。”<br />
因她动作，赵鲤手抖险些将最后一针扎到自己手指头上。<br />
她心有余悸，趁着地祖奶奶还沉浸在被夸好看的喜悦中，落下针脚粗放的最后三针。<br />
打了个死结。<br />
最后，取出匣子底部的素麻带，在地祖奶奶颈上绕了三圈勒紧。<br />
做完这一切，赵鲤心中松了口气，在细布上擦去掌心沁出的汗。<br />
便是说八卦的翠鸟，语气都松快了一大截。<br />
只是地祖奶奶不太适应。<br />
她僵硬转动肩膀，抬手想摸脑袋。<br />
被赵鲤及时握住手掌：“奶奶别碰，我手艺糙，碰掉就糟糕了。”<br />
她这大实话让地祖奶奶信服得很，恐糟蹋了她的一番心意，忙放下手搁在膝头：“好，好，不碰。”<br />
她点头的动作都不敢有大幅度。<br />
演了出戏，顺利将地祖奶奶断头归还。赵鲤计划已成功大半，她心情大好，扶换了新衣的地祖奶奶又坐回了那个白茅杆背架。<br />
“走吧奶奶，我带你回家了。”<br />
与此同时，在余无桥头踱步，恨不得将地皮磨掉一层的黑白企鹅忽然叫唤了一声。<br />
它噗地一下，从嘴里吐出一块青色石符。<br />
随后它高高举着着沾了唾沫的潜英之石石符，高高举起。
地祖奶奶第一次被人这般照顾伺候，扭捏得很。<br />
只赵鲤和翠鸟平静又大方的态度，让她实在说不出推拒的话。<br />
一时别扭，就寻了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——做媒。<br />
她对翠鸟道：“我晓得好些不错的俊小子，你若有心啊，我帮你相看相看。”<br />
翠鸟只怕她沉默思考，闻言羞道：“我这年纪，哪还能配什么俊小子，不过若有合适的，倒求您帮我那妹子相看一下。”<br />
翠鸟混迹市井，神态语言拿捏极准，三两下将话题拉扯到假扮她妹妹的青雀身上。<br />
开始同地祖奶奶针对择偶问题，进行了深入讨论。<br />
赵鲤偶尔插两句嘴，手里活计却不慢。<br />
很快，以柏树盆里的清水为地祖奶奶擦拭了脖颈、后背、手心。<br />
当地祖奶奶开始在因翠鸟故事中的负心汉而愤怒，因那被抛弃的女子而难过时。<br />
她并未留意，赵鲤与翠鸟已将沈晏带来的那身衣裳套在了她身上。<br />
款式不奢华，料子也只是细麻。<br />
除了未缝边之外，式样与地祖奶奶原本穿的那件是一样的。<br />
赵鲤为她压平衣褶，地祖奶奶轻轻抚摸了一下新衣裳。<br />
“阿鲤有心了，你那俊俏心上人也有心了。”<br />
地祖奶奶掌心的茧摩挲衣料上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<br />
赵鲤与翠鸟对视一眼，道：“那顶花冠，我为地祖奶奶戴上。”<br />
说着，她小心无比从金匣中，捧出被金箔包裹的断首。<br />
这断首双目双耳被楔子封死，面部皮肤保存还算完好。<br />
捧在掌心时，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灰岩。<br />
地祖奶奶见这‘花冠’，似有些疑惑，在她拨弦相询前，翠鸟道：“哎，真是一顶好看的花冠。”<br />
“让我想到了，前年从盛京听到的一个故事，老可怜了。”<br />
翠鸟的联想话题扯得比较远，但老可怜三个字成功吸引地祖奶奶注意：“什么？细说我听听。”<br />
翠鸟自无不应，又说起了她听过的市井故事。<br />
赵鲤借机，将金箔包裹的断首安放在了地祖奶奶颈子上。<br />
两处光滑的缺口，恰恰好吻合，但滑腻腻地放不稳。<br />
旧屋烛光下，赵鲤一手扶着断首固定，一手去取别在匣中的银针红线。<br />
为了方便拿取，线已穿在针上。<br />
这红线中缠了一根白茅茎秆拨丝搓成，相对较粗。赵鲤捏着针线，刺入苍白无弹性的皮肤中。<br />
扯动红线时，线摩擦干涩皮肤沙沙声不绝于耳。<br />
给地祖奶奶讲故事的翠鸟，有一瞬间放慢了语速。<br />
见地祖奶奶无异样，她像是嗓子干一般咽了口唾沫继续说，只是嗓音莫名干涩了些。<br />
抽空看了一眼赵鲤那大开大合的缝针手法，翠鸟又咽了口唾沫。<br />
心道赵千户这针线活真是有够粗糙狂暴。<br />
赵鲤却已进入忘我状态，她凝神只顾着大针大针地缝上。<br />
恐不稳，还在缝了一半时，往脊柱骨里扎了根中指长的银针上下固定。<br />
地祖奶奶身子一动，别扭问道：“阿鲤，刚刚怎么了？”<br />
赵鲤有点气喘，暗自擦掉手上沾着的淡血水，她答：“刚刚给您簪了根银簪子固定花冠，弄疼您了吗？”<br />
地祖奶奶忙道：“没疼，你这孩子怎么还给我买簪子了？又破费。”<br />
赵鲤在腰间掖着的细布上，擦干手，继续捻针缝合：“一根簪子值多少钱呐。”<br />
说话间，气息浮动，地祖奶奶断首上蒙着的金箔吹开了约火柴头大小的缝隙。<br />
地祖奶奶不由咦了一声：“怎么突然亮起来了？”<br />
“好像看人也清楚一点了。”<br />
赵鲤和翠鸟同时呼吸一窒。<br />
翠鸟扯动嘴角，道：“那是您戴了花冠好看，衬得我这小窝都亮堂了！”<br />
突然被这样夸，地祖奶奶羞得一摆手：“胡说，一把年纪了好看什么。”<br />
因她动作，赵鲤手抖险些将最后一针扎到自己手指头上。<br />
她心有余悸，趁着地祖奶奶还沉浸在被夸好看的喜悦中，落下针脚粗放的最后三针。<br />
打了个死结。<br />
最后，取出匣子底部的素麻带，在地祖奶奶颈上绕了三圈勒紧。<br />
做完这一切，赵鲤心中松了口气，在细布上擦去掌心沁出的汗。<br />
便是说八卦的翠鸟，语气都松快了一大截。<br />
只是地祖奶奶不太适应。<br />
她僵硬转动肩膀，抬手想摸脑袋。<br />
被赵鲤及时握住手掌：“奶奶别碰，我手艺糙，碰掉就糟糕了。”<br />
她这大实话让地祖奶奶信服得很，恐糟蹋了她的一番心意，忙放下手搁在膝头：“好，好，不碰。”<br />
她点头的动作都不敢有大幅度。<br />
演了出戏，顺利将地祖奶奶断头归还。赵鲤计划已成功大半，她心情大好，扶换了新衣的地祖奶奶又坐回了那个白茅杆背架。<br />
“走吧奶奶，我带你回家了。”<br />
与此同时，在余无桥头踱步，恨不得将地皮磨掉一层的黑白企鹅忽然叫唤了一声。<br />
它噗地一下，从嘴里吐出一块青色石符。<br />
随后它高高举着着沾了唾沫的潜英之石石符，高高举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