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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ary紧跟着有样学样。<br />
这个手指戳空气的小动作就像某种疾病,发生了人传人现象。<br />
连看起来不合群的徐少威,也在大家都做了这个动作后,不由自主地模仿。<br />
tannen探究的目光梭巡过所有探员的面孔,忽然意识到,虽然大家表情都一本正经,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犯贱。<br />
心底泛起小泡沫,几息后,终于噗嗤一声忍俊不禁。<br />
于是,这个笑声也在探员之间传播,噗嗤噗嗤此起彼伏,最终化成不同频率的“哈哈哈”。<br />
“这个时间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咖啡,大家就喝冲泡的吧。”刘嘉明从兜里掏出几袋咖啡冲剂,丢在桌上。<br />
大家起身准备冲咖啡再蓄几个小时精力,家怡却摆摆手转向办公室门口,“怕身体扛不住强心剂了,我去洗把冷水脸。”<br />
大家犹豫几息,又全丢下咖啡冲剂,跟着去洗手间洗脸。<br />
人在缺料状态下,真像羊群。头羊往左我往左,头羊跳崖我跳崖。<br />
还好家怡没有跳崖,算个不错的头羊。<br />
……<br />
警校在对女警招募时,常称‘无需值夜班’,也可‘不学枪’‘不碰枪’‘不配枪’。<br />
但在实际工作时,遇到搜捕非法赌档和扫黄任务时,因为有大量由女警负责、且男警不能取代的工作需要,仍需同队同工,做到天光。<br />
家怡在卫生间洗脸时,恰巧遇到参与油麻地扫黄任务的师姐也来洗脸。<br />
两人碰了个对脸,对方看一眼她胸前挂着的名牌,立即抹一把脸,站直身体后敬礼道一声:“madam.”<br />
家怡点头示意,步出卫生间时,忽然回头朝着那位师姐背影看了一眼。<br />
小骨棒、圆身子,虽然看起来有些娇小,实际上并不瘦,肢体不用力时,肌肉隐藏起来,便显得有些肉嘟嘟,仿佛还带着婴儿肥未褪去一样。<br />
自然黑色披肩发被扎成马尾,露出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后颈皮肤,耳朵微微外张,不到招风耳的程度,但很有存在感……<br />
脑海中浮现出韦念盈卧室中那些照片中,某一张里那个青春洋溢的背影。<br />
比师姐圆润一些,身高、发型和肤色等却几乎完全一致。<br />
又忆起今晚韦念盈被两名女军装警架起来扶出地窖时的背影,比照片中瘦,却恰巧与师姐的背影重叠。<br />
易家怡站了一会儿,忽然又叫住了那位师姐。<br />
带着师姐回到b组办公室后,家怡拍了下巴掌。<br />
所有探员目光投过来,瞧见家怡身后的陌生女警后,都露出疑惑神色。<br />
家怡扫过每一位探员的面孔,随即道:“三福哥,照旧你来主审黄祥杰。嘉明哥做笔录。徐少威站在门内,学习三福哥的审讯技巧、观察受审者在回答三福哥不同问题时的不同反应,也注意观察嘉明哥的记录节奏。”<br />
“yes,madam.”三人齐声应罢,哗啦啦推桌而起。<br />
家怡又朝tannen道:<br />
“t督察,只要不出现在黄祥杰视线范围内,请你自行选择是在窗口观察,还是在小黑屋通过闭路电视观察凶手吧。”<br />
“ok.”tannen也拿着自己的小笔记本站起身。“sir,天亮就提交对黄祥杰的控告吧。现有文件和报告,方才徐少威和gary已经整理好交给你了,申请邮件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。”家怡又转向wagner。<br />
“口供和凶案重现……”wagner挑眉,直接已证据做提告吗?<br />
“1个小时后一定送到你办公室。”家怡自信道。<br />
“……好。”wagner点点头,转身便折回自己办公室去做接下来的流程推进准备。<br />
办公室里还没拿到任务的,就只剩gary了。<br />
他站起身,眉心耸起,满眼期盼:我呢?我呢?十一姐,也让我做些事啊。<br />
“gary哥,我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。”家怡终于对上gary,表情郑重。<br />
这项任务,只有比嘉明稳重、内敛,比三福气质更柔和,比徐少威更成熟的gary才能胜任。<br />
gary双眉一挑,瞬间来了精神。<br />
他两步走到家怡跟前,便被她带到同样在加班的a组办公室。借到气质相似的tony后,家怡带队转向审讯室,一边走,一边向gary、tony和师姐交代一会儿要如何如何、哪般哪般……<br />
一队7个人气势汹汹穿堂过廊,跟行走江湖的仗剑大侠,只缺7件迎风会猎猎作响的斗篷而已。<br />
游兆华召集自己组员,带着大家跟上b组队伍,准备去旁观和学习易家怡带队审讯的技巧。<br />
转过走廊终于看到b组探员们的背影时,他忍不住赞叹:<br />
“不让他们去混社团、当强盗,真是浪费了啊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……<br />
一个深知自己并不合群,却努力伪装成合群样子的人。<br />
一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几十年,每时每刻都在想要遮掩真实自己、压抑真实自己的人,永远偷偷在角落用质疑和紧张的眼睛看每一个过客,内心永远有大恐怖。<br />
孤独和恐惧滋养了恶,并逐渐吞噬它们的宿主。<br />
在已经过去的十二个小时中,cid到底做了什么?<br />
查到什么?<br />
还有其他那些部门,有法医部,还有那个会四处寻找证据的部门叫什么来着……他们又找到多少证据……<br />
为什么提审了他,又忽然将他丢在这里?<br />
电视和媒体从未提及警方有这样的审讯技巧。<br />
他已经很谨慎了,可现在他实在看不懂。<br />
对于忙碌的人来说,时间过得很快。<br />
对于跟恐惧、焦虑、孤独一起困在铁盒子中,与外界彻底切断联系,只能胡思乱想的人来说,每一秒都像在热锅上行走。<br />
那个单向窗口外面有专业的警探正在监视自己吗?<br />
那个对着自己的摄像机是开着的吗?<br />
黄祥杰干咽口水,僵硬地坐在椅子上,不敢给多一个表情,更不敢放肆自己的肢体动作,生怕这些他并不那么了解的警探,拥有什么他不懂的技能。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憨厚老实的后生,他能骗过所有人,难道就骗不到警察?<br />
这些电视上演绎的聪明又威武的条子,实际上都是一群四肢发达的警棍而已,不能被他们吓住。<br />
即便是这样想着时,黄祥杰的嘴唇仍不受控制地轻颤,眼珠慌乱地转。<br />
不不不……<br />
报纸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刊登某某案子侦破,近半年来,常有‘24小时侦破陌生人偶然杀人悬案’‘3天内侦破碎尸案’‘多年积案一朝沉雪’‘警方加班加点,破案如神’的报道,都是实打实的案件,不是骗人。<br />
现在已经凌晨了,警方还在警署,这不就是加班加点破案吗?!<br />
如果毫无头绪,他们就没有事做,没有事做还会加班吗?<br />
警察真的已经找到地窖了吗?师父师娘的尸骨已经被挖出了吗?<br />
不,他明明将腌缸掩藏的很好,因为地窖属于‘违章搭建’的部分,连邻居都不知道师父为了储存食材,在院子里偷偷挖了个地窖。<br />
可是……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狗叫?没有听错吧?不是幻听吧……<br />
如果是警犬,会闻不到那个地窖吗?<br />
腌缸的臭味还能完美掩藏地窖里的味道吗?<br />
如果韦念盈已经被解救,她……她指出一切都是他做的了吗?<br />
【猜忌!】<br />
…<br />
不,不!<br />
他不是故意的……<br />
他们都瞧不起他啊,只让他像牛马一样干活,不许他肖想他们的女儿,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。<br />
平日里待他宽厚,都只是为了让他干更多的活而已啊。<br />
他们以为他没脑子吗?<br />
会那么蠢一直被他们利用……<br />
都该死!<br />
臭条子!<br />
他不会认罪的!<br />
这些只会挥霍纳税人钱财的差人就只知道污蔑好人!<br />
想要他招认?做梦吧!<br />
他什么都不知道啊!是师父师娘不好,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。<br />
他常去地窖里取东西的嘛,当然会有他的指纹喽。<br />
韦念盈污蔑他!那个臭婊子污蔑他!<br />
他们都要害他!尽管极力忍耐,黄祥杰的表情仍逐渐变得狰狞,他面上不断渗出虚汗,唇色慢慢苍白,眼神也越发恍惚,时而惊惧畏缩,时而愤怒凶恶……<br />
【愤怒!】<br />
…<br />
当门外忽然传来嘈杂人声,他似惊弓之鸟,猛然抬头。<br />
瞳孔剧颤,张口大力呼吸,想要藏起方才的自己,遮掩起这漫长煎熬带来的一切。<br />
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,之前在审讯室里跟他耗了一下午的警官最先走进来,拉开一张椅子后便公正坐下。<br />
与之前悠哉歪坐不同,这一次,警官坐姿标准,面上全是威严,不再有漫不经心。<br />
接着又走进两个男警探,一个板着面孔坐在对面那位谭警官身边,面前铺开笔纸,好整以暇。<br />
另一位长相更凶、气质也更难描述的青年警官,紧随其他,大步走到他身侧,在他右手边的位置靠墙站定,使他如芒在侧。似老鼠嗅到杀气般,浑身毛发都不受控制地炸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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