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良娣也感受到李景成的情绪变化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。<br />
李景成摩挲着手里的茶杯，似乎看见那道明媚的身影，正朝着自己跑来。<br />
“哥哥，这是阿尧！你们认识一下吧！”<br />
“季尧。”<br />
“在下，景成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“要是当年，没有那些变故，或许……”<br />
他抬起头，望着上座的二人：“我们也会不一样。”<br />
忽然，李景成嗤笑一声，举起酒杯：“不过，如今两国和亲，亲上加亲。”<br />
他遥遥敬向上座的人，酒杯贴在唇畔时，他低声呢喃着——<br />
“也还算是亲人。”<br />
说完，酒水被一饮而尽。<br />
觥筹交错间，天色渐渐沉了下去。<br />
李景成支着脑袋，手指捏着酒杯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脸色不红反白。<br />
良娣低声问道：“殿下可还好？”<br />
听见声音，李景成回过神，发现上座的人都已不见了。<br />
他缓缓站起身，道了句：“我出去走走。”<br />
廊下的路湿漉漉的，似乎刚下过一场小雨，空气清新得很，混着新鲜的泥土气息。<br />
迎宾楼的后院有一池湖水，上面立了座亭子，风景秀美。<br />
李景成停下脚步，望见一道清丽的人影站在其中，他立即走了过去。<br />
听见脚步声，沉璧回头，看见李景成站在几步远的地方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。<br />
他喉咙滚了滚，开口时声音沙哑。<br />
“娇娇，你还好吗？”<br />
沉璧盯着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，心里蓦然涌出一丝苦涩。<br />
“劳皇兄挂念，很好。”<br />
沉璧不再说话了，李景成走近些，低头看向她。<br />
“你怎么不问问，哥哥过得好不好？”<br />
沉璧悄然后退两步，注视着他胸前的金线云纹：“皇兄身为太子殿下，怎会过得不好？”<br />
对面的人神情一顿，似乎连脊背都弯了下来。<br />
“这两年里，我总能梦到你，夜里哭着和我说害怕。”袖中的手颤抖不停，李景成缓缓抬起手，轻轻抚过沉璧的发鬓：“刚带你回宫的那一年，每次下雨天打雷，你都吓得直哭，非得让人抱着才安心。”<br />
“自你走之后，每次一到雷雨天，我都忍不住会想，不知道我的娇娇如何了……”<br />
他的手即将落在沉璧的脸庞时，却被沉璧躲开了。<br />
“臣妹很好，皇兄多虑了。”<br />
李景成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手，眼底闪过一抹痛色：“……皇兄？”<br />
“娇娇，你怎么不喊哥哥了？”<br />
李景成按住她的肩膀，语气急切：“你还在怪哥哥对吗？怪我当初送你来北境……是，是哥哥不好，若你想离开，这次哥哥就带你回去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“回去？”<br />
沉璧抬头望向他，满眼疑惑不解：“皇兄，覆水难收，如何能回得去？”<br />
“怎么不能？”<br />
李景成攥住她的肩膀：“只要你想，哥哥随时带你走！而且，季尧此人……”<br />
他顿了一下，咬着牙道：“他不是你的良人，你莫要被他骗了。”<br />
沉璧对上他的目光：“皇兄怎知他不是？”<br />
“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，你不知道他的过去，你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！刚刚在殿上我也说了，他被一个塞北丫头救过，那人一直……”<br />
李景成忽然停下来，手蓦然间垂下。<br />
他闭上眼睛，似乎忍了又忍，许久才道：<br />
“一直是他的心上人。”<br />
第29章 圆房<br />
沉璧愣住了。<br />
“你说什么？”<br />
李景成后退几步, 靠在亭中的柱子上，闭上眼睛：“刚才在殿上，他也亲口说了, 那年塞北大旱, 有一个塞北的小丫头，曾经救过他一命。”<br />
“他一直记着那人，才始终没有娶妻。直到当年和亲的时候，我命人送去了三十几幅画像, 那里面除了皇室公主，还有不少金陵城的高门贵女。”<br />
“可是, 他偏偏选中了你。”<br />
李景成苦笑着：“在此之前，季尧一直推拒和亲，却在看到你的画像之后，转而答应下来。”<br />
“你以为，会是因为什么？”<br />
沉璧站着没动, 眼中没有任何波澜。<br />
“皇兄，没用的。”<br />
她的眼眸颤了颤：“不管你说什么，我都不会离开北境的。”<br />
“我不能走。”<br />
话音落下, 一时间四周静谧。半晌，李景成忽然笑了。<br />
他靠着身后的柱子, 笑得弯下脊背, 浑身颤抖不停。<br />
许久, 他闭上眼睛, 如叹如诉道：<br />
“娇娇, 你会信我的。”<br />
夜色笼罩, 城中四处灯火通明，几道人影从迎宾楼离开, 坐上了门口的马车。<br />
马车摇摇晃晃驶离门口时，沉璧脑海里又浮现出来，刚才亭中李景成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。<br />
“我记得，当时你的那幅画像上，你穿着塞北的红色袄裙，手上还拿了朵梅花，想来和救过季尧的塞北丫头，应该是很像了。”<br />
“娇娇，你真的觉得……他心里的人是你吗？”<br />
沉璧缓缓闭上眼睛，心像被人揪住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<br />
忽然，手被人握住了。<br />
沉璧睁开眼，看见自己被盖上玄色披风，身旁的男人揽过她的腰，将她搂进怀里。<br />
“冷吗？手这样凉。”<br />
鼻间蓦然一酸，沉璧强忍着摇摇头。<br />
她不敢去想，也不敢去问。<br />
万一，哪怕是万一，若他真的另有喜欢的人……<br />
那这些都变成了什么？<br />
她活了两辈子，带着前尘往事来找他，出于愧疚一直护他、救他。<br />
可是，州府宴席那晚，自己帮他挡下那枚冷箭的时候；<br />
夜市烟花里，发现他松开自己的手的时候；<br />
他漆黑眼眸中，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。<br />
她心里想的，真的只是救他吗？<br />
还是，在他义无反顾地护着自己的时候，在他醉酒跑来自己院子的时候，在他亲手写下合婚庚帖的时候，她早就动了心。<br />
她不仅想护着他。<br />
她还想和他走下去。<br />
那个每次都会拉紧自己的手，一遍又一遍唤着自己的名字的男人。<br />
她的季尧，她的夫君。<br />
怎么会在心里装着别人呢？<br />
马车很快来到府门前，季尧领着沉璧走下马车。<br />
沉璧一言不发，默默走上台阶，身后男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。<br />
察觉到他没有跟过来，沉璧回过头，见季尧站在台阶下，正望着自己。“进去吧，军营里还有事，我过去一趟。”<br />
季尧看着她单薄的身影，注视了好一会儿，才转过身去。<br />
就要离开时，台阶上的人突然喊住了他。<br />
“季尧。”<br />
他站住脚步，半晌才回过头。<br />
他看见站在台阶上的人，朝他伸出了手，轻声说道：“陪我一会儿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她柔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，眼底却像是藏着不明的情绪。
李景成摩挲着手里的茶杯，似乎看见那道明媚的身影，正朝着自己跑来。<br />
“哥哥，这是阿尧！你们认识一下吧！”<br />
“季尧。”<br />
“在下，景成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“要是当年，没有那些变故，或许……”<br />
他抬起头，望着上座的二人：“我们也会不一样。”<br />
忽然，李景成嗤笑一声，举起酒杯：“不过，如今两国和亲，亲上加亲。”<br />
他遥遥敬向上座的人，酒杯贴在唇畔时，他低声呢喃着——<br />
“也还算是亲人。”<br />
说完，酒水被一饮而尽。<br />
觥筹交错间，天色渐渐沉了下去。<br />
李景成支着脑袋，手指捏着酒杯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脸色不红反白。<br />
良娣低声问道：“殿下可还好？”<br />
听见声音，李景成回过神，发现上座的人都已不见了。<br />
他缓缓站起身，道了句：“我出去走走。”<br />
廊下的路湿漉漉的，似乎刚下过一场小雨，空气清新得很，混着新鲜的泥土气息。<br />
迎宾楼的后院有一池湖水，上面立了座亭子，风景秀美。<br />
李景成停下脚步，望见一道清丽的人影站在其中，他立即走了过去。<br />
听见脚步声，沉璧回头，看见李景成站在几步远的地方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。<br />
他喉咙滚了滚，开口时声音沙哑。<br />
“娇娇，你还好吗？”<br />
沉璧盯着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，心里蓦然涌出一丝苦涩。<br />
“劳皇兄挂念，很好。”<br />
沉璧不再说话了，李景成走近些，低头看向她。<br />
“你怎么不问问，哥哥过得好不好？”<br />
沉璧悄然后退两步，注视着他胸前的金线云纹：“皇兄身为太子殿下，怎会过得不好？”<br />
对面的人神情一顿，似乎连脊背都弯了下来。<br />
“这两年里，我总能梦到你，夜里哭着和我说害怕。”袖中的手颤抖不停，李景成缓缓抬起手，轻轻抚过沉璧的发鬓：“刚带你回宫的那一年，每次下雨天打雷，你都吓得直哭，非得让人抱着才安心。”<br />
“自你走之后，每次一到雷雨天，我都忍不住会想，不知道我的娇娇如何了……”<br />
他的手即将落在沉璧的脸庞时，却被沉璧躲开了。<br />
“臣妹很好，皇兄多虑了。”<br />
李景成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手，眼底闪过一抹痛色：“……皇兄？”<br />
“娇娇，你怎么不喊哥哥了？”<br />
李景成按住她的肩膀，语气急切：“你还在怪哥哥对吗？怪我当初送你来北境……是，是哥哥不好，若你想离开，这次哥哥就带你回去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“回去？”<br />
沉璧抬头望向他，满眼疑惑不解：“皇兄，覆水难收，如何能回得去？”<br />
“怎么不能？”<br />
李景成攥住她的肩膀：“只要你想，哥哥随时带你走！而且，季尧此人……”<br />
他顿了一下，咬着牙道：“他不是你的良人，你莫要被他骗了。”<br />
沉璧对上他的目光：“皇兄怎知他不是？”<br />
“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，你不知道他的过去，你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！刚刚在殿上我也说了，他被一个塞北丫头救过，那人一直……”<br />
李景成忽然停下来，手蓦然间垂下。<br />
他闭上眼睛，似乎忍了又忍，许久才道：<br />
“一直是他的心上人。”<br />
第29章 圆房<br />
沉璧愣住了。<br />
“你说什么？”<br />
李景成后退几步, 靠在亭中的柱子上，闭上眼睛：“刚才在殿上，他也亲口说了, 那年塞北大旱, 有一个塞北的小丫头，曾经救过他一命。”<br />
“他一直记着那人，才始终没有娶妻。直到当年和亲的时候，我命人送去了三十几幅画像, 那里面除了皇室公主，还有不少金陵城的高门贵女。”<br />
“可是, 他偏偏选中了你。”<br />
李景成苦笑着：“在此之前，季尧一直推拒和亲，却在看到你的画像之后，转而答应下来。”<br />
“你以为，会是因为什么？”<br />
沉璧站着没动, 眼中没有任何波澜。<br />
“皇兄，没用的。”<br />
她的眼眸颤了颤：“不管你说什么，我都不会离开北境的。”<br />
“我不能走。”<br />
话音落下, 一时间四周静谧。半晌，李景成忽然笑了。<br />
他靠着身后的柱子, 笑得弯下脊背, 浑身颤抖不停。<br />
许久, 他闭上眼睛, 如叹如诉道：<br />
“娇娇, 你会信我的。”<br />
夜色笼罩, 城中四处灯火通明，几道人影从迎宾楼离开, 坐上了门口的马车。<br />
马车摇摇晃晃驶离门口时，沉璧脑海里又浮现出来，刚才亭中李景成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。<br />
“我记得，当时你的那幅画像上，你穿着塞北的红色袄裙，手上还拿了朵梅花，想来和救过季尧的塞北丫头，应该是很像了。”<br />
“娇娇，你真的觉得……他心里的人是你吗？”<br />
沉璧缓缓闭上眼睛，心像被人揪住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<br />
忽然，手被人握住了。<br />
沉璧睁开眼，看见自己被盖上玄色披风，身旁的男人揽过她的腰，将她搂进怀里。<br />
“冷吗？手这样凉。”<br />
鼻间蓦然一酸，沉璧强忍着摇摇头。<br />
她不敢去想，也不敢去问。<br />
万一，哪怕是万一，若他真的另有喜欢的人……<br />
那这些都变成了什么？<br />
她活了两辈子，带着前尘往事来找他，出于愧疚一直护他、救他。<br />
可是，州府宴席那晚，自己帮他挡下那枚冷箭的时候；<br />
夜市烟花里，发现他松开自己的手的时候；<br />
他漆黑眼眸中，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。<br />
她心里想的，真的只是救他吗？<br />
还是，在他义无反顾地护着自己的时候，在他醉酒跑来自己院子的时候，在他亲手写下合婚庚帖的时候，她早就动了心。<br />
她不仅想护着他。<br />
她还想和他走下去。<br />
那个每次都会拉紧自己的手，一遍又一遍唤着自己的名字的男人。<br />
她的季尧，她的夫君。<br />
怎么会在心里装着别人呢？<br />
马车很快来到府门前，季尧领着沉璧走下马车。<br />
沉璧一言不发，默默走上台阶，身后男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。<br />
察觉到他没有跟过来，沉璧回过头，见季尧站在台阶下，正望着自己。“进去吧，军营里还有事，我过去一趟。”<br />
季尧看着她单薄的身影，注视了好一会儿，才转过身去。<br />
就要离开时，台阶上的人突然喊住了他。<br />
“季尧。”<br />
他站住脚步，半晌才回过头。<br />
他看见站在台阶上的人，朝他伸出了手，轻声说道：“陪我一会儿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她柔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，眼底却像是藏着不明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