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。<br />
何平安摸着肚子，见他一错不错地正盯着自己，笑了笑。<br />
“这是……”<br />
“堕胎药。”<br />
何平安道：“我不喜欢喝药。”<br />
陆流莺摸了摸她的脑袋，温柔声道：“难不成你想生下这肚子里的孩子？”<br />
“生他的、生你的，不都是一样的么……”床上的少女调子拖长，嘲笑道，“莫非要我堕了这胎，你就能待我好一辈子？”<br />
“一辈子我不敢轻易开口，不过眼下，你既然不愿意，那便算了。”<br />
他微微笑了笑，从被褥里牵出她的手，将人揽到了怀里。<br />
“我要回京一躺，少则半年，多则一年。”<br />
何平安贴着他的胸膛，一言不发。<br />
他就算一辈子不回来，她也半点不关心。<br />
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。<br />
何平安：“我日后生了孩子，你还愿意娶我么？”<br />
陆流莺不置可否，他低头.吻.着她的唇，气息炙.热，被他困在怀里的少女已怀了身孕，现如今没有几个人知晓她在这里，情到深处，陆流莺似又尝出了某种别的滋味。<br />
他摸.着她衣衫.下.滑.腻的肌肤，渐渐地生出一丝阴.暗的心思来，不过望着她身上留下的痕迹，他忽又打住了那些念头。<br />
“我自然想做你的夫君，只是你的心里……”<br />
陆流莺抬首，笑问道：“等夫人心里有我了，我便来娶你。”<br />
何平安喘着气，两颊.浮红，她别过脸去，将他用力推开。<br />
她伸手端来拿碗药，屏住呼吸一口闷下。<br />
陆流莺见她喝得一滴不剩，摸了摸她的脑袋。<br />
“这是安胎药。”<br />
何平安微微一诧，猛地摔了碗。<br />
可地上铺了线毯，那碗连条裂缝也不曾有。<br />
陆流莺笑盈盈地看着她，捡起碗放在她眼前，终于舍得离开。<br />
第79章 七十九章<br />
何平安满嘴的苦涩, 一个人捂着脸。<br />
陆流莺走后，屋里空空荡荡。<br />
他方才送来一碗安胎药，嘴上却谎称那是堕胎药,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她。<br />
何平安瞥着窗外的光亮，心下茫然。日后月份大了, 身子不便, 该怎么逃出去？<br />
逃不出去, 等到十月怀胎产子，要是难产一尸两命怎么办？<br />
若是侥幸生了孩子，陆流莺将孩子抱走了要挟她，又该如何是好？<br />
……<br />
桩桩件件叠在心头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<br />
她活的稀里糊涂，自己尚且顾不来，如何再去照顾刚生下的孩子。<br />
与其跟着她吃一辈子苦, 不如早早再去投胎, 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娘亲。<br />
何平安惭愧地摸着肚子，心里隐隐下了决心。<br />
半个时辰后, 鸣玉进屋送午膳。<br />
他白日里充作南馆里的教习先生, 晚间就守在楼上, 收集扬州城里的大小江湖事，作陆流莺在扬州的一个眼线。<br />
陆流莺临走前对他有吩咐, 是以对着何平安, 他分外温和, 不如昨夜那般强势。<br />
“夫人吃过午膳，等会儿会有裁缝过来替你裁衣裳。公子如今离了扬州, 夫人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看顾，若有需要, 尽管来吩咐我。”<br />
坐在桌边的少女不动声色打量他，鸣玉自报姓名，未几，便听她吩咐道：“我要一碗堕胎药。”<br />
鸣玉笑了笑，摇头道：“堕胎药没有。”<br />
“那我要人伺候我。”<br />
鸣玉颔首：“可。”<br />
他收拾了屋里的脏衣裳，下楼后不久，便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。<br />
何平安将门开了条缝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倌便把脸凑了上来。<br />
鸣玉叫上来的人是秋银。<br />
“夫人？”<br />
“你可真有大出息！”他用身子把门缝挤开，兴奋道，“我说这满院的男人，怎么平白多了个夫人，果然是你！”<br />
“短短一夜工夫，就叫先生如此尊敬，可见你也入了贵人的眼，日后有大前途。”<br />
他站在何平安面前，歪头看着她的脸，兴奋劲过后，好奇道：“今早上南馆来了好几个大夫，是不是你生病了？”<br />
何平安瞥了她一眼，坐下吃粥，而秋银是头一回白日上这间房，趁着她吃饭，四处瞧了瞧。<br />
先生叫他上来伺候夫人，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老女人，等从门缝里看见何平安，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。<br />
她来历不凡的身份这会儿算是坐实了。<br />
秋银逛了一圈，拖着个春凳坐在她身边贴着，还把自己的手给她看。“你要吃自己拿就是，难道还要我送到你手上？”<br />
秋银笑道：“夫人真没良心，亏我心里想着你，学琵琶时走了神，叫先生把手都打肿了。”<br />
何平安不相信：“我打了你好几巴掌，你为什么要想着我？就这么欠打？”<br />
“打是亲骂是爱。”何平安捧着粥，想起自己受过的苦楚，扭头呸了一声。<br />
“别犯傻了，这鬼话也就你当真！”<br />
秋银支着手，见她有几分孩子气，咧嘴笑道：“我当然不会当真，不过挨了你的打，我甘之如饴。”<br />
何平安皱眉，将他推开，厌恶道：“别说的这样肉麻。”<br />
秋银捧腹大笑，趴在桌上，等笑够了，长长叹了口气：“我从小长在这里，来的男人不计其数，挨了不知多少的打，但你不一样。你打了我，却没有跟我上床，就凭这一点，我就有些喜欢你了。”<br />
眉眼清秀的少年伸手勾着她的衣角，笑眯眯道：“你还是我接的头一个女客，与那些臭男人不同。”<br />
何平安记起他的身份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<br />
要是自己与他一般处境……<br />
何平安猛地摇头，想也不敢想。<br />
一个顾兰因就快要了她的命。<br />
“方才我说话不好听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披头散发的少女小声道。<br />
秋银大度极了，点点头便原谅了她。<br />
“先生让我来服侍你，你坐好了。”<br />
他找来玉梳，一面给她绾发，一面自夸道：“我梳头的手艺，贵人都说好，现下扬州的时兴发髻，我都会，你想要什么样的？”<br />
何平安吃着饼，或许是想到陆流莺昨夜的牡丹髻，也叫他梳一个。<br />
头发梳到一半，鸣玉喊来的裁缝到了门首。见她跟秋银相处十分和睦，鸣玉便让秋银住在了隔壁，做个日常伺候的小厮，暂时不必去接客了。秋银大喜，等鸣玉一走，扑过去就要谢何平安。<br />
“我的好姐姐，真是托你的福！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提携我。”<br />
他围着何平安转，笑嘻嘻道：“先生刚才在门边上告诉我，说你怀孕了，叫我好生照看，你就放心罢。”<br />
何平安手一顿，斜眼看着隔扇，雪白的窗纸后，男人的影子还在。<br />
鸣玉混迹在烟花柳巷多年，并不好糊弄。<br />
何平安一时找不到好的方法落胎，眼看着又过去一个月，她心想不行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好了，偏偏秋银跟着她寸步不离。<br />
他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。<br />
终于有一日，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碗堕胎药。<br />
何平安被骗过一次，压根不相信。<br />
秋银跟她再三保证，何平安接过碗，正要尝一口，那门却突然被人踹开，鸣玉带着一伙人冲进来，砸了碗不说，将秋银绑了出去一顿毒打。<br />
隔着门，白日里就只能听见他的惨叫。<br />
何平安心绪不宁，她看着毯子上的药汁，眼前发黑。<br />
不知过了多久，鸣玉开了门，将要死要紧的少年丢到她的跟前。<br />
鸣玉对着他道：“你弄来的脏东西，自己舔干净了。”<br />
浑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地上，将洒了一地的堕胎药一一舔到嘴里，毫无尊严可言，他沿途爬过的地方红的刺眼。何平安跌坐在榻上，心想这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。<br />
她别过脸，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，咬紧牙关。<br />
鸣玉这时候又给她端来一碗药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<br />
“夫人，该喝药了。”
何平安摸着肚子，见他一错不错地正盯着自己，笑了笑。<br />
“这是……”<br />
“堕胎药。”<br />
何平安道：“我不喜欢喝药。”<br />
陆流莺摸了摸她的脑袋，温柔声道：“难不成你想生下这肚子里的孩子？”<br />
“生他的、生你的，不都是一样的么……”床上的少女调子拖长，嘲笑道，“莫非要我堕了这胎，你就能待我好一辈子？”<br />
“一辈子我不敢轻易开口，不过眼下，你既然不愿意，那便算了。”<br />
他微微笑了笑，从被褥里牵出她的手，将人揽到了怀里。<br />
“我要回京一躺，少则半年，多则一年。”<br />
何平安贴着他的胸膛，一言不发。<br />
他就算一辈子不回来，她也半点不关心。<br />
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。<br />
何平安：“我日后生了孩子，你还愿意娶我么？”<br />
陆流莺不置可否，他低头.吻.着她的唇，气息炙.热，被他困在怀里的少女已怀了身孕，现如今没有几个人知晓她在这里，情到深处，陆流莺似又尝出了某种别的滋味。<br />
他摸.着她衣衫.下.滑.腻的肌肤，渐渐地生出一丝阴.暗的心思来，不过望着她身上留下的痕迹，他忽又打住了那些念头。<br />
“我自然想做你的夫君，只是你的心里……”<br />
陆流莺抬首，笑问道：“等夫人心里有我了，我便来娶你。”<br />
何平安喘着气，两颊.浮红，她别过脸去，将他用力推开。<br />
她伸手端来拿碗药，屏住呼吸一口闷下。<br />
陆流莺见她喝得一滴不剩，摸了摸她的脑袋。<br />
“这是安胎药。”<br />
何平安微微一诧，猛地摔了碗。<br />
可地上铺了线毯，那碗连条裂缝也不曾有。<br />
陆流莺笑盈盈地看着她，捡起碗放在她眼前，终于舍得离开。<br />
第79章 七十九章<br />
何平安满嘴的苦涩, 一个人捂着脸。<br />
陆流莺走后，屋里空空荡荡。<br />
他方才送来一碗安胎药，嘴上却谎称那是堕胎药,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她。<br />
何平安瞥着窗外的光亮，心下茫然。日后月份大了, 身子不便, 该怎么逃出去？<br />
逃不出去, 等到十月怀胎产子，要是难产一尸两命怎么办？<br />
若是侥幸生了孩子，陆流莺将孩子抱走了要挟她，又该如何是好？<br />
……<br />
桩桩件件叠在心头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<br />
她活的稀里糊涂，自己尚且顾不来，如何再去照顾刚生下的孩子。<br />
与其跟着她吃一辈子苦, 不如早早再去投胎, 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娘亲。<br />
何平安惭愧地摸着肚子，心里隐隐下了决心。<br />
半个时辰后, 鸣玉进屋送午膳。<br />
他白日里充作南馆里的教习先生, 晚间就守在楼上, 收集扬州城里的大小江湖事，作陆流莺在扬州的一个眼线。<br />
陆流莺临走前对他有吩咐, 是以对着何平安, 他分外温和, 不如昨夜那般强势。<br />
“夫人吃过午膳，等会儿会有裁缝过来替你裁衣裳。公子如今离了扬州, 夫人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看顾，若有需要, 尽管来吩咐我。”<br />
坐在桌边的少女不动声色打量他，鸣玉自报姓名，未几，便听她吩咐道：“我要一碗堕胎药。”<br />
鸣玉笑了笑，摇头道：“堕胎药没有。”<br />
“那我要人伺候我。”<br />
鸣玉颔首：“可。”<br />
他收拾了屋里的脏衣裳，下楼后不久，便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。<br />
何平安将门开了条缝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倌便把脸凑了上来。<br />
鸣玉叫上来的人是秋银。<br />
“夫人？”<br />
“你可真有大出息！”他用身子把门缝挤开，兴奋道，“我说这满院的男人，怎么平白多了个夫人，果然是你！”<br />
“短短一夜工夫，就叫先生如此尊敬，可见你也入了贵人的眼，日后有大前途。”<br />
他站在何平安面前，歪头看着她的脸，兴奋劲过后，好奇道：“今早上南馆来了好几个大夫，是不是你生病了？”<br />
何平安瞥了她一眼，坐下吃粥，而秋银是头一回白日上这间房，趁着她吃饭，四处瞧了瞧。<br />
先生叫他上来伺候夫人，他原先还以为是什么老女人，等从门缝里看见何平安，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。<br />
她来历不凡的身份这会儿算是坐实了。<br />
秋银逛了一圈，拖着个春凳坐在她身边贴着，还把自己的手给她看。“你要吃自己拿就是，难道还要我送到你手上？”<br />
秋银笑道：“夫人真没良心，亏我心里想着你，学琵琶时走了神，叫先生把手都打肿了。”<br />
何平安不相信：“我打了你好几巴掌，你为什么要想着我？就这么欠打？”<br />
“打是亲骂是爱。”何平安捧着粥，想起自己受过的苦楚，扭头呸了一声。<br />
“别犯傻了，这鬼话也就你当真！”<br />
秋银支着手，见她有几分孩子气，咧嘴笑道：“我当然不会当真，不过挨了你的打，我甘之如饴。”<br />
何平安皱眉，将他推开，厌恶道：“别说的这样肉麻。”<br />
秋银捧腹大笑，趴在桌上，等笑够了，长长叹了口气：“我从小长在这里，来的男人不计其数，挨了不知多少的打，但你不一样。你打了我，却没有跟我上床，就凭这一点，我就有些喜欢你了。”<br />
眉眼清秀的少年伸手勾着她的衣角，笑眯眯道：“你还是我接的头一个女客，与那些臭男人不同。”<br />
何平安记起他的身份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<br />
要是自己与他一般处境……<br />
何平安猛地摇头，想也不敢想。<br />
一个顾兰因就快要了她的命。<br />
“方才我说话不好听，你别往心里去。”披头散发的少女小声道。<br />
秋银大度极了，点点头便原谅了她。<br />
“先生让我来服侍你，你坐好了。”<br />
他找来玉梳，一面给她绾发，一面自夸道：“我梳头的手艺，贵人都说好，现下扬州的时兴发髻，我都会，你想要什么样的？”<br />
何平安吃着饼，或许是想到陆流莺昨夜的牡丹髻，也叫他梳一个。<br />
头发梳到一半，鸣玉喊来的裁缝到了门首。见她跟秋银相处十分和睦，鸣玉便让秋银住在了隔壁，做个日常伺候的小厮，暂时不必去接客了。秋银大喜，等鸣玉一走，扑过去就要谢何平安。<br />
“我的好姐姐，真是托你的福！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提携我。”<br />
他围着何平安转，笑嘻嘻道：“先生刚才在门边上告诉我，说你怀孕了，叫我好生照看，你就放心罢。”<br />
何平安手一顿，斜眼看着隔扇，雪白的窗纸后，男人的影子还在。<br />
鸣玉混迹在烟花柳巷多年，并不好糊弄。<br />
何平安一时找不到好的方法落胎，眼看着又过去一个月，她心想不行就从楼梯上滚下去好了，偏偏秋银跟着她寸步不离。<br />
他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。<br />
终于有一日，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碗堕胎药。<br />
何平安被骗过一次，压根不相信。<br />
秋银跟她再三保证，何平安接过碗，正要尝一口，那门却突然被人踹开，鸣玉带着一伙人冲进来，砸了碗不说，将秋银绑了出去一顿毒打。<br />
隔着门，白日里就只能听见他的惨叫。<br />
何平安心绪不宁，她看着毯子上的药汁，眼前发黑。<br />
不知过了多久，鸣玉开了门，将要死要紧的少年丢到她的跟前。<br />
鸣玉对着他道：“你弄来的脏东西，自己舔干净了。”<br />
浑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地上，将洒了一地的堕胎药一一舔到嘴里，毫无尊严可言，他沿途爬过的地方红的刺眼。何平安跌坐在榻上，心想这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。<br />
她别过脸，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，咬紧牙关。<br />
鸣玉这时候又给她端来一碗药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<br />
“夫人，该喝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