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抓着她的腕子，将她重新拉回去，等到天大亮，方才起身梳洗。<br />
今早上，老夫人的几个儿媳妇全来齐了。花厅里等了半天，却只有老侯爷一个人来了。<br />
他将昨日备好的礼送给何平安，喝了她的茶，跟她解释道：“你婆母年纪大了之后，开始吃斋念佛，每月十五雷打不动要去大悲寺礼佛，今日也不例外。等她回来了，你可以去西边的佛堂里亲自拜见。”<br />
何平安让身后十一二岁的小厮把东西接过去，她一举一动，都带着一股苦相。<br />
老侯爷知道她是被逼着嫁过来的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<br />
老侯爷离开之后，林氏让丫鬟上早膳，笑着对何平安道：“妹妹这么早来敬茶，想必还没有吃早膳，来都来了，不如跟我们一起？”<br />
何平安当她在客气，自然摇头拒绝，林氏见状，硬要拉着她坐下。<br />
“以后就是一家人，妹妹也太见外了。”<br />
她拉扯着何平安，窦氏在一旁附和。<br />
何平安穿着丁香紫对襟纱衫，被她按坐在了中间，手足都无处安放，看着有些不情不愿。<br />
林氏在何平安身后笑了笑，正要入座，却看到她低头后脖颈上露出来的红痕。<br />
林氏也是过来人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，心里冷笑了一声，心想陆流莺这不男不女的东西，这一次竟还当了一回男人。<br />
饭桌上，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，忽然呀了一声，等到窦氏睁大眼看来，她掩嘴笑了笑，指着何平安的手腕道：“妹妹这手，伤得确实严重。”<br />
何平安低头看了一眼，把袖子往下扯了扯，只是人都望来了，有些地方遮也遮不住。<br />
窦氏是个脑子不灵清的，凡事都跟着林氏走，见到男人留下的吻痕，桌下又被林氏踩了一脚，当下便半开玩笑道：“昨儿四弟说他这媳妇是他强娶来的，如今我看着，倒不尽然，昨儿新媳妇要敬茶，咱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弟妹，是不是弟妹睡糊涂了？”<br />
谢氏皱着眉，不悦道：“食不言寝不语，吃早膳的时候，说这些作甚？”<br />
这不是平白要人难堪么。<br />
她瞥了何平安一眼，不知她这是哪里惹到了她二人。<br />
何平安吃着碗里粥，一言不发，窦氏被大嫂提醒过后，偷偷看向林氏。<br />
“你这张嘴，该打，没看见妹妹手上缠的纱布么？一双眼睛往哪看！”<br />
林氏冷哼了一声，对着何平安，又露出一张笑脸：“你这个三嫂，就是嘴快心快，你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<br />
何平安听笑了，她摇摇头，仍是一言不发。<br />
林氏给她夹菜，何平安碰也不碰。<br />
“妹妹生气了？”<br />
何平安抬眼，止不住笑，林氏见状，渐渐地感觉到被冒犯了，忍不住道：“有什么可笑的？”<br />
何平安这才开口道：“是呀，这有什么可生气的，人非圣贤，说话做事，都有头脑一热的时候。若凡事都要斤斤计较，只怕……”<br />
她笑而不语，低头继续吃粥，旁人听着或许不觉得什么，但林氏心中有鬼，她这一句话正好就戳到了她的痛处，当下就冷了脸。<br />
谢氏看出点不对劲，却懒得去掺合。<br />
她父亲原先是北直隶的一个小县官，当年阴差阳错救了老侯爷，才攀上了这么一门亲事。<br />
整个侯府，只有二公子是嫡出，老夫人只对自己这个嫡子的婚事上心，费尽心思，为他找家世地位显赫的媳妇。林氏进门后，她这个婆婆处处都捧着她，生怕她受委屈，这便让谢氏吃了许多亏，现如今她也看透了。<br />
众人吃过早膳各自散去且不题，只说林氏出了门，就变了脸。<br />
她的丫鬟都是自幼跟着她的，见状，自然明白过来。<br />
“这陆流莺还真把她当个宝，今早上居然敢当着我的面，笑话我，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。”<br />
金谷在后跟着骂道：“咱们夫人好心给她解围，真是不识好歹！呸。”<br />
林氏回了自己屋子，左思右想，眼皮直跳。<br />
日午儿子从族学中回来，林氏看着他的脸，拿帕子给他擦汗，帕子擦到额角，将他那里的碎发撩开，才发现那里红了，像是被谁打过一样。“我的儿，这是怎么了？”林氏心疼道。<br />
蕴哥儿捂着那一块，瞅着屋里的镜子，委屈道：“学里有几个猴儿，总说我像女孩，没有祖父的一点气概，瘦胳膊瘦腿的，说要帮我练练。”<br />
“他们打你了？”<br />
蕴哥儿点点头。<br />
“一群小杂种，能到陆家的族学读书，整日还这么不安分，日后怎么了得，娘明儿就叫人把他们赶出去。”<br />
蕴哥儿扯着她的袖子，求情道：“别赶他们走，我都按照娘教我的，叫小厮赏了他们一人一耳光，算了罢。”<br />
“你今日放过他们，改日他们会变本加厉！”<br />
林氏说着话，想起陆流莺，一时恨极了。<br />
当初他趁自己年少不谙世事，用美人计哄骗了她的清白，那个小倌事后被他藏了起来，林氏找了这么多年，一无所获。<br />
要不是念着小时候的一点情谊，林氏早就遣人把他剁了，哪里会让他逍遥自在。<br />
因为这件事，林氏不得已低嫁到了陆家，婚后不久，她便怀上孩子。<br />
林氏看着自己的儿子，其实心里也不知道，他父亲究竟是谁。<br />
这事若是被戳出来……<br />
林氏摸着额头，心跳飞快，目光落在蕴哥儿稚嫩的脸庞上，她微微一叹，骂过之后，安慰道：“你们陆家人，既有英俊勇武的，也有清秀阴柔的，你看看你四叔，像女孩怎么了？只要你是侯府的嫡长孙就够了，日后他们都得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。”<br />
林氏摸着蕴哥儿的小脑袋，心里已有打算，她让丫鬟带他去梳洗吃饭且不题，只说鸣玉那一头。<br />
他被陆流莺调走后，仍旧是在京城的一处南馆里当教习先生。<br />
三日后，深夜忽有人一掷千金，指名道姓要见他。<br />
鸣玉少年行走江湖，后来做了陆流莺的贴身护卫，虽藏身在南馆之中，但从不曾挂牌，知道他的人极少，今天有人这样大手笔来找他，他略猜了一下，便知道上门的客人是谁。<br />
隔着一座素绢檀木屏风，鸣玉问道：“是林夫人么？”<br />
“夫人怎么会来你这样的腌臢地。”<br />
鸣玉听着她的声音，一下就猜出屏风另一侧，是林氏的贴身婢女蜜果。<br />
“嫌这里腌臢，你来做什么？”<br />
蜜果冷笑道：“还不是你们当年干得好事，嘴也没个把门，现如今四太太知道了，拿此事来拿捏咱们夫人，今儿我来给你们提个醒。”<br />
鸣玉失笑道：“我还以为，你花重金是想要我来服侍夫人呢。”“你配么？”<br />
盛装打扮的侍女绕过屏风，居高临下看着鸣玉，大抵是想起他少年时的样貌，唏嘘道：“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，怎么还在这里蹉跎？”<br />
姿容俊朗的男人抬头朝她笑了笑，随后起身，步步逼近。<br />
“我不懂你的意思，再说一遍？”<br />
蜜果不断后退，直至后背靠着门，无路可退。<br />
逼到身前的男人低头看着她，眼里有几分玩味，他伸手过来，炙热的气息拂过面颊，她猛地闭上眼，嘴里道：“你也老大不小了，怎么……”<br />
“景春！景夏！”<br />
鸣玉将门往外一推，没了支撑，叫蜜果的侍女直直往后一倒，吓得尖叫。<br />
一对双胞胎兄弟在外将她接住，鸣玉扶着门框，微笑道：“既然花了这么多钱，只见我一面实在不划算。这兄弟二人，还是清倌，不过伺候人的手段，却是榜上有名，现在夜深了，不如就流下来歇一宿，我让他们伺候你，等天亮了，再走如何？”<br />
蜜果听着他醇厚的嗓音，面颊一红，身后两个小倌见状，相识一笑，将她抱走了。<br />
鸣玉望着她离去，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裳，眼神发冷。<br />
一盏茶后，蜜果所在的厢房里出来一个人。<br />
他穿着青绿的衣裳，是景春。<br />
“已经把她灌醉了，又添了些香在里头，如今不省人事。”<br />
“拖到这附近的窑子里，天明了再拖回来。”<br />
景春得了吩咐，动作十分麻利，不一会儿就跟弟弟把人绑了过去。<br />
鸣玉下半夜离开了南馆，顺路经过那巷子里的窑子，瞥了一眼，里头人乱糟糟的。<br />
他趁夜去了陆流莺那儿，半路，似是察觉到有人跟踪，鸣玉扭头朝后看了一眼。<br />
可背后，空无一人。<br />
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章<br />
鸣玉走出南薰坊, 路上夜市分外热闹，他藏身在人堆里去了何处且按不表，只说他身后的那条小尾巴, 跟到了朱雀街，就停下了。<br />
“老头, 来一碗馄饨。”<br />
成碧穿着烟灰色衣裳, 夜里头一双眼瞥着四处。<br />
他等摊贩上了馄饨, 狼吞虎咽，一碗下肚，用袖子擦了擦嘴，就折返回去。<br />
南馆后的一条巷子里，前后黑漆漆的，嗅着空气里的汗臭味，成碧找到了一家窑子。<br />
来这儿光顾的都是些贩夫走卒, 因兜里没几个钱, 连门也进不去，就绕到后头墙边上, 交五个铜板脱裤子入洞。<br />
成碧交了二十文, 从正门进去。<br />
他到了那院里, 就见着了道的女人被绑在春凳上，一旁的老鸨子就坐在墙边上收铜板。<br />
老鸨子老得厉害, 还穿着枣红的衫子, 嘴巴擦得红艳艳的, 一双眼觑来，咧嘴一笑, 活脱脱就像是画上的夜叉精，似乎下一刻就要吃人了。<br />
“这位大爷要找谁呀？”成碧看着春凳上的女人, 指了指：“多少钱？”<br />
“这个五文钱，你要包了她，五十文。”<br />
成碧笑了笑：“这么便宜？”<br />
“今日新来我们这的，因不听话，才这样，过了今儿，你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。”<br />
成碧丢出五十文钱，老鸨子喜笑颜开，一边将那墙上的洞都堵住，一边就叫了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把她抬到屋里。<br />
屋里泛着一股霉味，夏日里闷热极了，待久了叫人心烦意乱。
今早上，老夫人的几个儿媳妇全来齐了。花厅里等了半天，却只有老侯爷一个人来了。<br />
他将昨日备好的礼送给何平安，喝了她的茶，跟她解释道：“你婆母年纪大了之后，开始吃斋念佛，每月十五雷打不动要去大悲寺礼佛，今日也不例外。等她回来了，你可以去西边的佛堂里亲自拜见。”<br />
何平安让身后十一二岁的小厮把东西接过去，她一举一动，都带着一股苦相。<br />
老侯爷知道她是被逼着嫁过来的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<br />
老侯爷离开之后，林氏让丫鬟上早膳，笑着对何平安道：“妹妹这么早来敬茶，想必还没有吃早膳，来都来了，不如跟我们一起？”<br />
何平安当她在客气，自然摇头拒绝，林氏见状，硬要拉着她坐下。<br />
“以后就是一家人，妹妹也太见外了。”<br />
她拉扯着何平安，窦氏在一旁附和。<br />
何平安穿着丁香紫对襟纱衫，被她按坐在了中间，手足都无处安放，看着有些不情不愿。<br />
林氏在何平安身后笑了笑，正要入座，却看到她低头后脖颈上露出来的红痕。<br />
林氏也是过来人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，心里冷笑了一声，心想陆流莺这不男不女的东西，这一次竟还当了一回男人。<br />
饭桌上，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，忽然呀了一声，等到窦氏睁大眼看来，她掩嘴笑了笑，指着何平安的手腕道：“妹妹这手，伤得确实严重。”<br />
何平安低头看了一眼，把袖子往下扯了扯，只是人都望来了，有些地方遮也遮不住。<br />
窦氏是个脑子不灵清的，凡事都跟着林氏走，见到男人留下的吻痕，桌下又被林氏踩了一脚，当下便半开玩笑道：“昨儿四弟说他这媳妇是他强娶来的，如今我看着，倒不尽然，昨儿新媳妇要敬茶，咱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弟妹，是不是弟妹睡糊涂了？”<br />
谢氏皱着眉，不悦道：“食不言寝不语，吃早膳的时候，说这些作甚？”<br />
这不是平白要人难堪么。<br />
她瞥了何平安一眼，不知她这是哪里惹到了她二人。<br />
何平安吃着碗里粥，一言不发，窦氏被大嫂提醒过后，偷偷看向林氏。<br />
“你这张嘴，该打，没看见妹妹手上缠的纱布么？一双眼睛往哪看！”<br />
林氏冷哼了一声，对着何平安，又露出一张笑脸：“你这个三嫂，就是嘴快心快，你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<br />
何平安听笑了，她摇摇头，仍是一言不发。<br />
林氏给她夹菜，何平安碰也不碰。<br />
“妹妹生气了？”<br />
何平安抬眼，止不住笑，林氏见状，渐渐地感觉到被冒犯了，忍不住道：“有什么可笑的？”<br />
何平安这才开口道：“是呀，这有什么可生气的，人非圣贤，说话做事，都有头脑一热的时候。若凡事都要斤斤计较，只怕……”<br />
她笑而不语，低头继续吃粥，旁人听着或许不觉得什么，但林氏心中有鬼，她这一句话正好就戳到了她的痛处，当下就冷了脸。<br />
谢氏看出点不对劲，却懒得去掺合。<br />
她父亲原先是北直隶的一个小县官，当年阴差阳错救了老侯爷，才攀上了这么一门亲事。<br />
整个侯府，只有二公子是嫡出，老夫人只对自己这个嫡子的婚事上心，费尽心思，为他找家世地位显赫的媳妇。林氏进门后，她这个婆婆处处都捧着她，生怕她受委屈，这便让谢氏吃了许多亏，现如今她也看透了。<br />
众人吃过早膳各自散去且不题，只说林氏出了门，就变了脸。<br />
她的丫鬟都是自幼跟着她的，见状，自然明白过来。<br />
“这陆流莺还真把她当个宝，今早上居然敢当着我的面，笑话我，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。”<br />
金谷在后跟着骂道：“咱们夫人好心给她解围，真是不识好歹！呸。”<br />
林氏回了自己屋子，左思右想，眼皮直跳。<br />
日午儿子从族学中回来，林氏看着他的脸，拿帕子给他擦汗，帕子擦到额角，将他那里的碎发撩开，才发现那里红了，像是被谁打过一样。“我的儿，这是怎么了？”林氏心疼道。<br />
蕴哥儿捂着那一块，瞅着屋里的镜子，委屈道：“学里有几个猴儿，总说我像女孩，没有祖父的一点气概，瘦胳膊瘦腿的，说要帮我练练。”<br />
“他们打你了？”<br />
蕴哥儿点点头。<br />
“一群小杂种，能到陆家的族学读书，整日还这么不安分，日后怎么了得，娘明儿就叫人把他们赶出去。”<br />
蕴哥儿扯着她的袖子，求情道：“别赶他们走，我都按照娘教我的，叫小厮赏了他们一人一耳光，算了罢。”<br />
“你今日放过他们，改日他们会变本加厉！”<br />
林氏说着话，想起陆流莺，一时恨极了。<br />
当初他趁自己年少不谙世事，用美人计哄骗了她的清白，那个小倌事后被他藏了起来，林氏找了这么多年，一无所获。<br />
要不是念着小时候的一点情谊，林氏早就遣人把他剁了，哪里会让他逍遥自在。<br />
因为这件事，林氏不得已低嫁到了陆家，婚后不久，她便怀上孩子。<br />
林氏看着自己的儿子，其实心里也不知道，他父亲究竟是谁。<br />
这事若是被戳出来……<br />
林氏摸着额头，心跳飞快，目光落在蕴哥儿稚嫩的脸庞上，她微微一叹，骂过之后，安慰道：“你们陆家人，既有英俊勇武的，也有清秀阴柔的，你看看你四叔，像女孩怎么了？只要你是侯府的嫡长孙就够了，日后他们都得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。”<br />
林氏摸着蕴哥儿的小脑袋，心里已有打算，她让丫鬟带他去梳洗吃饭且不题，只说鸣玉那一头。<br />
他被陆流莺调走后，仍旧是在京城的一处南馆里当教习先生。<br />
三日后，深夜忽有人一掷千金，指名道姓要见他。<br />
鸣玉少年行走江湖，后来做了陆流莺的贴身护卫，虽藏身在南馆之中，但从不曾挂牌，知道他的人极少，今天有人这样大手笔来找他，他略猜了一下，便知道上门的客人是谁。<br />
隔着一座素绢檀木屏风，鸣玉问道：“是林夫人么？”<br />
“夫人怎么会来你这样的腌臢地。”<br />
鸣玉听着她的声音，一下就猜出屏风另一侧，是林氏的贴身婢女蜜果。<br />
“嫌这里腌臢，你来做什么？”<br />
蜜果冷笑道：“还不是你们当年干得好事，嘴也没个把门，现如今四太太知道了，拿此事来拿捏咱们夫人，今儿我来给你们提个醒。”<br />
鸣玉失笑道：“我还以为，你花重金是想要我来服侍夫人呢。”“你配么？”<br />
盛装打扮的侍女绕过屏风，居高临下看着鸣玉，大抵是想起他少年时的样貌，唏嘘道：“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，怎么还在这里蹉跎？”<br />
姿容俊朗的男人抬头朝她笑了笑，随后起身，步步逼近。<br />
“我不懂你的意思，再说一遍？”<br />
蜜果不断后退，直至后背靠着门，无路可退。<br />
逼到身前的男人低头看着她，眼里有几分玩味，他伸手过来，炙热的气息拂过面颊，她猛地闭上眼，嘴里道：“你也老大不小了，怎么……”<br />
“景春！景夏！”<br />
鸣玉将门往外一推，没了支撑，叫蜜果的侍女直直往后一倒，吓得尖叫。<br />
一对双胞胎兄弟在外将她接住，鸣玉扶着门框，微笑道：“既然花了这么多钱，只见我一面实在不划算。这兄弟二人，还是清倌，不过伺候人的手段，却是榜上有名，现在夜深了，不如就流下来歇一宿，我让他们伺候你，等天亮了，再走如何？”<br />
蜜果听着他醇厚的嗓音，面颊一红，身后两个小倌见状，相识一笑，将她抱走了。<br />
鸣玉望着她离去，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裳，眼神发冷。<br />
一盏茶后，蜜果所在的厢房里出来一个人。<br />
他穿着青绿的衣裳，是景春。<br />
“已经把她灌醉了，又添了些香在里头，如今不省人事。”<br />
“拖到这附近的窑子里，天明了再拖回来。”<br />
景春得了吩咐，动作十分麻利，不一会儿就跟弟弟把人绑了过去。<br />
鸣玉下半夜离开了南馆，顺路经过那巷子里的窑子，瞥了一眼，里头人乱糟糟的。<br />
他趁夜去了陆流莺那儿，半路，似是察觉到有人跟踪，鸣玉扭头朝后看了一眼。<br />
可背后，空无一人。<br />
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章<br />
鸣玉走出南薰坊, 路上夜市分外热闹，他藏身在人堆里去了何处且按不表，只说他身后的那条小尾巴, 跟到了朱雀街，就停下了。<br />
“老头, 来一碗馄饨。”<br />
成碧穿着烟灰色衣裳, 夜里头一双眼瞥着四处。<br />
他等摊贩上了馄饨, 狼吞虎咽，一碗下肚，用袖子擦了擦嘴，就折返回去。<br />
南馆后的一条巷子里，前后黑漆漆的，嗅着空气里的汗臭味，成碧找到了一家窑子。<br />
来这儿光顾的都是些贩夫走卒, 因兜里没几个钱, 连门也进不去，就绕到后头墙边上, 交五个铜板脱裤子入洞。<br />
成碧交了二十文, 从正门进去。<br />
他到了那院里, 就见着了道的女人被绑在春凳上，一旁的老鸨子就坐在墙边上收铜板。<br />
老鸨子老得厉害, 还穿着枣红的衫子, 嘴巴擦得红艳艳的, 一双眼觑来，咧嘴一笑, 活脱脱就像是画上的夜叉精，似乎下一刻就要吃人了。<br />
“这位大爷要找谁呀？”成碧看着春凳上的女人, 指了指：“多少钱？”<br />
“这个五文钱，你要包了她，五十文。”<br />
成碧笑了笑：“这么便宜？”<br />
“今日新来我们这的，因不听话，才这样，过了今儿，你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。”<br />
成碧丢出五十文钱，老鸨子喜笑颜开，一边将那墙上的洞都堵住，一边就叫了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把她抬到屋里。<br />
屋里泛着一股霉味，夏日里闷热极了，待久了叫人心烦意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