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作迟缓,关节僵硬,眼神飘忽,低头不动的样子像在寻找地缝。<br/> 三个人的目光全在自己身上,元京墨谁都不想看,埋头跑回床上钻进被窝:“我困了!”<br/> 过了会儿又冒出个乱蓬蓬的脑袋:“秦孝,你别走。”<br/> “唉,”元长江抱着胳膊倚着门框叹气,“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能记起来自己还有个爹。”<br/> “哎呀爸——”元京墨拖长调子喊,又伸出手拽林珍荣:“妈——”<br/> 林珍荣擦掉眼角的湿润,忍不住笑:“好了,你安心躺会儿,秦孝背上有烧伤需要按时换药,在咱们家养段日子。”<br/> 元京墨语调高高扬起:“住在咱们家?”<br/> “嗯,”林珍荣故意逗他,“你不愿意?”<br/> 元京墨又把脑袋蒙上了。<br/> 不一会儿被子里传出声儿:“爸妈万岁——”<br/> 镇上的人都知道秦孝住在元京墨家养伤,都知道是为了找元京墨受的伤,没人觉得不应该,许多看望的人都直接到元家来。<br/> 最早来的是小男孩爸妈,带了一堆东西,对元京墨和秦孝千恩万谢,元京墨实在受不住这场面,悄悄扯着秦孝袖口看准时机撤退。<br/> 具体的失火缘由已经很难查出,当时不知道哪家人上坟烧纸没把火灭死,小男孩去山上捡石子看到了,抓了一堆东西盖上灭火,过了会儿又从缝隙里冒出火苗来,他继续找东西盖,火又继续冒,烟越来越呛,小男孩终于意识到自己完不成任务要回家找爸妈,结果还一脚踩空了。<br/> 后来舒清和她丈夫一起来过,说上坟烧纸的区域全部砌了水泥方格,不准在空地上随便点火,还准备开春天暖和了就往各个山上引水泵,以防再有万一。<br/> “没人出事就是万幸,”舒清放下两本书,笑着说,“给,他的书,看不下去不用勉强。”<br/> 元京墨打开先找到自己和秦孝的签名拍了张照片,又拍了张全的发到群里。<br/> “没有乔植的呀?”元京墨找半天没找见,在群里问。<br/> 乔植说:“嗯,我没签,你俩怎么样,我们得年后再慰问了。”<br/> “我俩没事儿,秦孝快好了,我更没事儿,”元京墨跟着换了重点,“过年多忙呀,你们别折腾,答辩的时候学校见吧。”<br/> 几个人说行。<br/> 不断有人来看,张成还领着园园来过,当时因为心肌炎休克被她奶奶抱着来药馆的事好像才过去没多久,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已经抽条长个儿,说话的模样正经像个小大人了。<br/> “这是我奶奶养的鸡下的蛋,她腿疼来不了,让我嘱咐你们好好养身体,不要落下病根。”<br/> 元京墨笑着正经答:“好的替我们谢谢奶奶,我们都好啦。”<br/> 秦孝在旁边也带着笑。<br/> 张成不见外,也不用元京墨安排,自己挑了个橘子剥皮吃,等妹妹完成慰问主题他第三个也吃完了。<br/> “你俩真是够有缘的,初中你帮他,高中他护你,这都不上学了还没完,这是要缠缠绵绵到天涯。”<br/> 元京墨例行怼他:“我们乐意,要你管。”<br/> 怼完才反应过来什么:“初中?我帮秦孝?”<br/> “啊,当时有伙中专的跑去犯病,找上秦孝了,不是你大老远扔个球过去喊‘老师球丢了’,把老师带过去的?”<br/>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,元京墨努力回想,当时好像是在上体育课,那群人在学校操场和后门挨着的那里。<br/> 但再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,元京墨转头看秦孝:“真是你呀?”<br/> 秦孝承认:“嗯。”<br/> “我怎么不记得是你了呢?”<br/> “你当时吓得不敢抬头。”秦孝现在想仍然觉得有意思,身板瘦小生得白净一看就乖的人,硬着头皮给他解围,结果自己吓得连续几天路上都小心翼翼。<br/> 虽然,元京墨的球晚到两分钟,那些只会咋呼的人就会被解决完毕。<br/> 但如果能选,秦孝还是希望那个球出现。<br/> 张成左看右看插不进话,总觉得自己多余,拽着无聊剥开个橘子准备吃的园园走了。<br/> “哥你急什么,我都剥开了。”<br/> “揣兜里,回去吃。”<br/> 连续好久都是这样被探望慰问的日程,直到何雨婷过来,元京墨才恍然意识到已经腊月二十九了。<br/> 明天就是年三十。<br/> “秦孝。”<br/> “嗯?”<br/> “今年在我家过年吧?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元京墨笑得像偷到油吃的小老鼠,喜滋滋的:“以后都在我家过年。”<br/> 秦孝说:“我努力。”<br/> “我爸妈打算从镇中央大路边上给我买块地基盖房子,就选在你店旁边吧,怎么样?”<br/> 简直明目张胆,秦孝看着元京墨眉飞色舞的模样,点点头:“那片地方挺好。”<br/> “那当然了,不看是谁俩相中的地方。”<br/> 秦孝笑起来,罩着他后脑勺晃了晃。<br/> 这年除夕下了场大雪,空气都湿润清爽,何雨婷去了下溪请李老头到家里过年,李老头不肯。<br/> 何雨婷就和杨春苗还有何雪晴提着调好的馅和面团,直接去了李老头家里包饺子。<br/> 元京墨没出去玩,五个人在屋里看电视守岁,十二点一到,外面鞭炮争先恐后地炸响。<br/> 元鹤儒说:“京墨,秦孝,去沏新茶。”<br/> 两个人一块儿起来,一个涮茶壶一个拿茶叶。两人身上都是林珍荣新做的棉袄,同款藏蓝花色,还都穿了差不多色的牛仔裤,乍看像一户人家的兄弟俩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