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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 “我很擅长做这些。”维兰德说。</p><p> 我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。黑泽阵想,维兰德有这个能力,也能做到那些事,不代表维兰德就真的只能将全部的人生丢进复仇的漩涡。维兰德可以,但他不会允许。</p><p> 他很少干涉别人的选择,如果有,多半是对方先想取走他的性命,或者拦在他的面前。也有例外,比如维兰德——他会去阻止维兰德,但维兰德最终怎么做、迎来什么样的结局,还是只能看维兰德自己。他决定不了维兰德的决定,反之亦是。</p><p> “维兰德。”他说。</p><p> “唔……”金发的男人蹲下来,想去摸他的脑袋,但被黑泽阵躲开了。于是维兰德收回手,轻声说:“你可以直接说,不想让我死,juniper。”</p><p> 黑泽阵就看着他。</p><p> 维兰德说:“我向你保证,在我老得走不动路前,我不会自寻死路,所以你也要向我保证……juniper,看着我。”</p><p> 他们对视。</p><p> 维兰德的话没有了后文。</p><p> 黑泽阵问:“只是这样?”</p><p> 维兰德说:“只是这样,你看着我就好。”</p><p> 跟他对视的时候,juniper不会说谎。这是他们从未说出口过的,心照不宣的小小约定。</p><p> 黑泽阵说好。</p><p> 他们往回走,维兰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一把黑泽阵的脑袋,被狠狠地踩了一脚,还得背着他家的银发小孩往回走。</p><p> 回北欧的机票被推迟到了晚上,西泽尔会等他们,所以他们两个可以慢悠悠地走回去,踏着一路星辰和月光。</p><p> 维兰德问:“他是谁?”</p><p> 问的是黑泽阵专门来看的年轻男人。维兰德确定自己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个人,也没有在黑泽阵对“过去与未来”的描述里见到过相似的人。</p><p> 黑泽阵说:“一个不会再认识我的人。”</p><p> “他叫什么?”</p><p> “桔梗浩一。”</p><p> 也就是黑泽阳。</p><p> 这个时期的黑泽阳还是日本公安,还没去执行潜入那座研究所的任务,也就没有因为药物变成银发。黑泽阵也是第一次见到黑泽阳以前的样子,年轻又沉稳,又比他认识的黑泽阳多了几分轻松。他认识的黑泽阳总是平静的,虽然看不出什么疲惫或者悲伤,但很少有什么事能掀动黑泽阳的情绪。</p><p> 他记得那个时候有人跟他说过,黑泽阳就像是一张活着的遗像,随时准备把自己刷成黑白,贴到墓碑上。不过他自己不这么觉得,他认识的黑泽阳还是鲜活的,或许是年少的他确实难以体察其他人的情绪,又或许有什么东西在那段时间里改变了黑泽阳这个人。</p><p> 维兰德问:“所以他是……”</p><p> 黑泽阵说:“你给我准备的后爸。”</p><p> 维兰德:“……?”</p><p> 黑泽阵补充了后半句:“之一。”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p> 维兰德的问号更大了。他停下脚步,转头去看自己背上的黑泽阵,果然看到了得逞的笑意。</p><p> 黑泽阵环着维兰德的脖子,低声在他耳边说:“维兰德,你后悔了吗?”</p><p> 维兰德发现黑泽阵没在开玩笑,沉默了大概五秒钟,问黑泽阵到底有几个,黑泽阵说一堆。</p><p> 维兰德郑重地说:“不可能,我不会给你找那么多父亲,最多让人帮我照看你。”</p><p> 黑泽阵刚想说什么,就听到维兰德又说:“我确实后悔了,juniper,所以这次你只能叫我父亲。不会有第二个人。”</p><p> 不是“不能”,是“不会”。</p><p> 黑泽阵知道维兰德的意思,维兰德会自己把所有不想看到的结果排除,虽然不至于把所有他可能叫父亲的人做了,但维兰德真要做一件事的时候,他的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。</p><p> 可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想法。</p><p> 他说好啊,维兰德,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,但无论如何,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。</p><p> 维兰德说我知道。</p><p> 他们又走了一段,维兰德说,讲讲那位桔梗先生的事吧。</p><p> 黑泽阵说好。</p><p> 星辰在他们背后隐去。</p><p> 维兰德已经听了很久的故事,但juniper的故事好像永远也讲不完。在那几十年的人生里,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值得说道的事,可维兰德自己却无法陪伴在他的身边。</p><p> juniper讲故事的时候总会略去一些细节,有时候维兰德会意识到他在隐瞒,有时候又难以察觉,直到遇到具体的人或者事。</p><p> 倘若……倘若是在最开始的时候,如果juniper不告诉他,会发生什么呢?</p><p> 维兰德一边背着银发小孩往机场走,一边想这个问题。</p><p> 其实他知道答案,只是在juniper主动开口的时候,他就将那个答案埋藏在了心底。如果juniper不说,他会以洗脑的手段得到所有真相,然后抹去juniper的记忆,去重新创造一个更好的结局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有个声音让他不要这么做。是谁呢?是过去的自己,还是他的潜意识,又或者某种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呢……</p><p> “维兰德。”</p><p> 黑泽阵低声说。</p><p> 他的声音很低,维兰德很快就抬起头,问他什么事。</p><p> 黑泽阵把脑袋搭在维兰德的肩膀上,说:“我困了。”</p><p> 维兰德先是怔了一下,才轻声说:“睡吧,我背你回家。”回家,回北欧,回到属于他们的城堡。</p><p> 那座城堡存在的意义,也正在悄然发生变化。</p><p> ……</p><p> 十二月,寒冬。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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