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吓死我了。”姜扬治说。<br />
仲正义边笑边说：“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怕痒的人了。”<br />
他回答：“怕痒招你惹你了？怕痒也是天赋。”<br />
她评价：“嗯，没错，食草小动物是要有这样的天赋。”<br />
“你在骂我吧？你在骂我吧？你在骂我吧？”<br />
“你都老老实实给人家当跑腿了。”<br />
“因为我本来就不想玩。我讨厌高的地方。”姜扬治掏出手机，收看消息。<br />
仲正义问：“那你还报名？”<br />
“他们提名的都是高的项目。我这是融入集体，不让大家为难。”他想了想，忽然问，“你其实很讨厌说你的人吧？”<br />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<br />
“不讨厌就不会说我当跑腿了。”<br />
“可以这么想啊。其实我没有特别去想的，”仲正义说，“潜意识？”<br />
他也不懂，饶有兴趣地“嗯”了一声。<br />
手机里又跳出新的信息。<br />
在排队那部分人正等着，前面突然走了一个旅行团，导致他们一下就坐上了设施。<br />
仲正义凑过来，看到消息，问他说：“那这饮料还买吗？”<br />
姜扬治说：“算了吧。爱谁买谁买。”<br />
他们对视一眼。<br />
真够无语的。她还挺想玩过山车的呢。<br />
虽然可以再等啦。<br />
仲正义把手揣进口袋里，问他说：“你有什么想玩的吗？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他们都去玩了。你不会要在这坐着等吧？”<br />
姜扬治回答：“旋转木马？”<br />
他是随便说的，他真的是随便说的。<br />
仲正义觉得很有意思，但还是配合地抓住他，宛如要出发探索新大陆一般积极进发：“那走吧。去坐旋转木马！”<br />
他们去坐了旋转木马，开了碰碰车，完了又去旋转茶杯。<br />
在以刺激高空项目闻名的游乐场里，这种温和项目，周围都是带孩子的家长，要么就是想好好消磨时光的小情侣。大家都静静享受旋转，只有他们俩这边，犹如龙卷风一般，转动到只剩残影。在旋转茶杯里，姜扬治和仲正义两个人疯狂拧动转盘，转晕自己，也转晕别人。<br />
陷入眩晕，人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。姜扬治鼓起勇气，决定去尝试一次过山车。<br />
他们俩心情激动地排队。仲正义全程都在玩手机，姜扬治想和她搭话，还是忍住了。才坐上去，姜扬治就开始后悔了。他是怎么想来坐这玩意儿的来着？哦对，因为仲正义问他去不去。姜扬治恨，恨游乐场，恨街舞比赛，恨那群把他们甩掉队的人，也恨自己，恨自己还留有性-欲，恨自己是异性恋！他把能恨的都恨了一遍。<br />
工作人员走过来，看向这边，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，并朝他们走来。<br />
姜扬治以飞快的语速说：“是要我下去吗？”<br />
工作人员说：“您好，先生。您最好把脸上的首饰先取下来，怕等会儿启动中途飞出去，造成其他人受伤。哦，您这是能摘掉的吧？”<br />
姜扬治情绪激动地表示感激：“我谢谢您嘞！”<br />
仲正义根本没关心他那边，她心潮澎湃，期待起飞，恨不得开心得哼首歌。<br />
过山车开动了。<br />
过山车这种项目，实在很奇怪。慢慢上升，在快要恐怖的地方故意停下，等到情绪酝酿满了才再次移动，快速下降，转个不停。<br />
姜扬治怕得要死了，根本不理解，包括仲正义在内，这辆车上的其他人为什么能像李小龙似的，一个劲发出振奋的吆喝声。<br />
“隔壁！”仲正义正兴奋，笑容满面，声音也比平时响亮，“不要愁眉苦脸，开心一点！”<br />
姜扬治神智不清：“开心个鬼啊！”<br />
第31章<br />
一个人和她有亲密接触。<br />
他们几乎都到了能考虑要不要保持联络, 确定关系的地步。<br />
可是，突然间，她发现这个人原来早就认识她, 很清楚她的事, 但却一直不说。而且她搜刮了一遍记忆, 也没想起这个人来。他默默无闻地潜伏在她身边，假装和她素昧平生, 实际上却跟她腻腻歪歪，插科打诨, 提供种种好处，目的却……尚且不明。<br />
别人会怎么想呢？<br />
仲正义的想法是——好讨厌。<br />
这个人好奇怪？为什么要这么做？一方面是不理解, 另一方面也觉得有点可怕。不过, 仲正义是不那么容易害怕的人。所以, 最终，还是讨厌的心情占了上风。<br />
叶莎尔和路满卓正边走边讨论今天要玩什么，仲正义拽着他们俩，不容分说就往回走。<br />
叶莎尔说：“今天是说好了去海边玩吗？”<br />
路满卓说：“就是啊。季司骏等会儿也会来吧，”<br />
仲正义说：“不行。我们得回去了。”<br />
“回去？这么突然？”虽然他们这几天是在准备返程, 但夏乡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, 又不怎么花钱, 大家都很享受。<br />
仲正义说：“我们太打扰别人了。别人给我们提供住的地方，除了自己买的零食，一分钱都没收过。”<br />
路满卓在吃冰棍，也不管冰棍是刚拆开的, 冻得硬邦邦, 直接上嘴啃：“可是……”<br />
“没有可是。”仲正义不容人拒绝，“你们想一想, 最后一个暑假，时间很宝贵。我们最近玩也玩够了。别人遇到这种私事，肯定很尴尬。我们要有眼力见一点。”<br />
叶莎尔吃着雪糕，一语中的地插嘴问：“你为什么一直管姜扬治叫‘别人’？”<br />
仲正义眼神明亮，灵魂清澈，很自然地回答：“嗯，本来就是的吧。别人。”<br />
叶莎尔和路满卓对视半晌，这下，他们都收到了信号。<br />
“那……我们给他发个感谢的消息，等回去请他吃个饭？”叶莎尔说。“嗯嗯。肯定要道谢。你们做吧。”从个人来说，仲正义还有其他打算。<br />
他们收拾行李，通过超市老板联系了车。回去的路上，仲正义发微信给了姐姐。她自己手头有一些钱，但之后要实习，还会有开销，只好暂时找姐姐借一点，凑了个差不多的数目，转账给姜扬治。<br />
她提前在备忘录编了一段话，直接发过去。写的内容简单，但要说的都顾及到了，感谢他提供住的地方，帮了他们这么多，这次的事故，她很为他感到担心，然后，因为他们学校临时有事，他们要先回去了。这么突然，很抱歉，她想付一些钱，作为伙食费。<br />
其实，转账的数额也应该超过了伙食费。<br />
姜扬治大概觉得奇怪，但是，本来他们也都在计划回去。学校有事也是很合情理的理由，因此没多说什么，只跟她在钱上客气了一阵，最后也没收下。<br />
“按照说好的来就行。”他把转账退给她。<br />
仲正义看到退回来的钱，没有多坚持。<br />
她在生气？<br />
应该是的。<br />
回家以后，仲正义一边用滚筒放松腿，一边努力又回想了一次。<br />
五年前，她休息过一段时间。假如是六年前或四年前都好，她的生活都会更稳定。偏偏是五年前，怎么就是五年前呢？<br />
是街舞教室的人？<br />
她去的舞蹈教室很热门，一节课学生能到教室可容纳的人数极限，从镜子前一直排到尾。遇上个脸皮薄的学员，找位置都很难。她和一些人聚过餐，吃的烤肉，去的人特别多。好像还唱过k？她也记不太清了。<br />
姜扬治在那些人里吗？<br />
要她从那一堆人里找出跟某个人相关的记忆……那可真是，说不上海底捞针，至少也得是八一湖捞针了。<br />
那时她还去泰国玩了一次。要么就是那时候？<br />
她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的，他们住的是中国人开的民宿。仲正义问了爸爸妈妈，那时候有没有什么记忆。结果爸爸只记得蚊子很大。<br />
仲正义有好奇心，也可以直接去找本人对质。<br />
但是，思考过后，她放弃了。<br />
仲正义讨厌蒙在鼓里，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，不管之前对他是什么想法，现在都决定放弃。拿得起，放得下，不会拖泥带水，这是仲正义的风格。<br />
她要准备实习入职了。<br />
提前敲了人事，也和部门带她的同事联系上了。<br />
仲正义躺在床上，翻看手机里留下的照片。波光粼粼闪亮的海面，宁静悠闲的小镇，干净明亮的别墅和精致优雅的花园，以及，她和朋友们在海边的笑脸。<br />
很快乐，很幸福。<br />
她拉大某张照片。是他们一行人晚上去海边散步拍的。天色已暗，还没到入夜，因此，到处是像刀生锈时一样的颜色。<br />
斑纹状的云底下，海浪滚滚，寂静而汹汹地涌动。仲正义想拍一张照片，意外让人入了镜。吃过晚餐，和其他人一起，姜扬治打扮得再简单不过，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，却一点也不明亮。他全身都被这晦暗不明的傍晚染色，暗淡无光，孤零零地望着海和山。风轰隆隆碾来，卷乱衣衫和头发。他站在那里。<br />
仲正义边走边拍，连拍了许多，第一张是背影，滑了几张，变成侧脸。呆滞与冷漠的区别很模糊，光看眼神和表情，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。到最后几张，他已经看过来，朝她龇牙咧嘴做了鬼脸。<br />
仲正义把照片往回翻，直到看着自己的人变回一个背影。一个她读不懂的背影，一个让她感到莫测的背影，一个她懒得去理解的背影。出乎意料，她居然有点难受。心像要陷下去一般。<br />
这种凹陷或许是喜欢的证明。以前，刚开始介意季司骏不帮自己说话时，她也体会过。不过，很快就消散了。<br />
仲正义的外形发生过比较明显的改变。她没有刻意变美，就只是心血来潮和顺水推舟。但是，旁边人态度的转变让她更加看轻“喜欢”这回事。姜扬治发消息来，问她有没有到家。仲正义没回复。<br />
姜扬治问她是不是落了发绳在家。仲正义看了眼，是她的，她没回复。<br />
姜扬治打电话来。仲正义直接挂断了。<br />
季司骏晚了几天回去，他又多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，这次回家，专门找工匠买了新的冲浪板。他特意背着去找仲正义，仲正义根本没觉得很酷，只疑问这傻子在大街上背着这玩意儿干嘛。仲正义和他只在假期的学校打了个照面。<br />
季司骏自顾自跟在她身后。他很不会找话题，就只知道说冲浪板。仲正义左耳进右耳出。<br />
事情办完以后，仲正义直接说：“我要回去了。再见。”<br />
季司骏问：“别啊，我请你吃饭。我们再一起去看个电影吧。”
仲正义边笑边说：“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怕痒的人了。”<br />
他回答：“怕痒招你惹你了？怕痒也是天赋。”<br />
她评价：“嗯，没错，食草小动物是要有这样的天赋。”<br />
“你在骂我吧？你在骂我吧？你在骂我吧？”<br />
“你都老老实实给人家当跑腿了。”<br />
“因为我本来就不想玩。我讨厌高的地方。”姜扬治掏出手机，收看消息。<br />
仲正义问：“那你还报名？”<br />
“他们提名的都是高的项目。我这是融入集体，不让大家为难。”他想了想，忽然问，“你其实很讨厌说你的人吧？”<br />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<br />
“不讨厌就不会说我当跑腿了。”<br />
“可以这么想啊。其实我没有特别去想的，”仲正义说，“潜意识？”<br />
他也不懂，饶有兴趣地“嗯”了一声。<br />
手机里又跳出新的信息。<br />
在排队那部分人正等着，前面突然走了一个旅行团，导致他们一下就坐上了设施。<br />
仲正义凑过来，看到消息，问他说：“那这饮料还买吗？”<br />
姜扬治说：“算了吧。爱谁买谁买。”<br />
他们对视一眼。<br />
真够无语的。她还挺想玩过山车的呢。<br />
虽然可以再等啦。<br />
仲正义把手揣进口袋里，问他说：“你有什么想玩的吗？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他们都去玩了。你不会要在这坐着等吧？”<br />
姜扬治回答：“旋转木马？”<br />
他是随便说的，他真的是随便说的。<br />
仲正义觉得很有意思，但还是配合地抓住他，宛如要出发探索新大陆一般积极进发：“那走吧。去坐旋转木马！”<br />
他们去坐了旋转木马，开了碰碰车，完了又去旋转茶杯。<br />
在以刺激高空项目闻名的游乐场里，这种温和项目，周围都是带孩子的家长，要么就是想好好消磨时光的小情侣。大家都静静享受旋转，只有他们俩这边，犹如龙卷风一般，转动到只剩残影。在旋转茶杯里，姜扬治和仲正义两个人疯狂拧动转盘，转晕自己，也转晕别人。<br />
陷入眩晕，人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。姜扬治鼓起勇气，决定去尝试一次过山车。<br />
他们俩心情激动地排队。仲正义全程都在玩手机，姜扬治想和她搭话，还是忍住了。才坐上去，姜扬治就开始后悔了。他是怎么想来坐这玩意儿的来着？哦对，因为仲正义问他去不去。姜扬治恨，恨游乐场，恨街舞比赛，恨那群把他们甩掉队的人，也恨自己，恨自己还留有性-欲，恨自己是异性恋！他把能恨的都恨了一遍。<br />
工作人员走过来，看向这边，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，并朝他们走来。<br />
姜扬治以飞快的语速说：“是要我下去吗？”<br />
工作人员说：“您好，先生。您最好把脸上的首饰先取下来，怕等会儿启动中途飞出去，造成其他人受伤。哦，您这是能摘掉的吧？”<br />
姜扬治情绪激动地表示感激：“我谢谢您嘞！”<br />
仲正义根本没关心他那边，她心潮澎湃，期待起飞，恨不得开心得哼首歌。<br />
过山车开动了。<br />
过山车这种项目，实在很奇怪。慢慢上升，在快要恐怖的地方故意停下，等到情绪酝酿满了才再次移动，快速下降，转个不停。<br />
姜扬治怕得要死了，根本不理解，包括仲正义在内，这辆车上的其他人为什么能像李小龙似的，一个劲发出振奋的吆喝声。<br />
“隔壁！”仲正义正兴奋，笑容满面，声音也比平时响亮，“不要愁眉苦脸，开心一点！”<br />
姜扬治神智不清：“开心个鬼啊！”<br />
第31章<br />
一个人和她有亲密接触。<br />
他们几乎都到了能考虑要不要保持联络, 确定关系的地步。<br />
可是，突然间，她发现这个人原来早就认识她, 很清楚她的事, 但却一直不说。而且她搜刮了一遍记忆, 也没想起这个人来。他默默无闻地潜伏在她身边，假装和她素昧平生, 实际上却跟她腻腻歪歪，插科打诨, 提供种种好处，目的却……尚且不明。<br />
别人会怎么想呢？<br />
仲正义的想法是——好讨厌。<br />
这个人好奇怪？为什么要这么做？一方面是不理解, 另一方面也觉得有点可怕。不过, 仲正义是不那么容易害怕的人。所以, 最终，还是讨厌的心情占了上风。<br />
叶莎尔和路满卓正边走边讨论今天要玩什么，仲正义拽着他们俩，不容分说就往回走。<br />
叶莎尔说：“今天是说好了去海边玩吗？”<br />
路满卓说：“就是啊。季司骏等会儿也会来吧，”<br />
仲正义说：“不行。我们得回去了。”<br />
“回去？这么突然？”虽然他们这几天是在准备返程, 但夏乡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, 又不怎么花钱, 大家都很享受。<br />
仲正义说：“我们太打扰别人了。别人给我们提供住的地方，除了自己买的零食，一分钱都没收过。”<br />
路满卓在吃冰棍，也不管冰棍是刚拆开的, 冻得硬邦邦, 直接上嘴啃：“可是……”<br />
“没有可是。”仲正义不容人拒绝，“你们想一想, 最后一个暑假，时间很宝贵。我们最近玩也玩够了。别人遇到这种私事，肯定很尴尬。我们要有眼力见一点。”<br />
叶莎尔吃着雪糕，一语中的地插嘴问：“你为什么一直管姜扬治叫‘别人’？”<br />
仲正义眼神明亮，灵魂清澈，很自然地回答：“嗯，本来就是的吧。别人。”<br />
叶莎尔和路满卓对视半晌，这下，他们都收到了信号。<br />
“那……我们给他发个感谢的消息，等回去请他吃个饭？”叶莎尔说。“嗯嗯。肯定要道谢。你们做吧。”从个人来说，仲正义还有其他打算。<br />
他们收拾行李，通过超市老板联系了车。回去的路上，仲正义发微信给了姐姐。她自己手头有一些钱，但之后要实习，还会有开销，只好暂时找姐姐借一点，凑了个差不多的数目，转账给姜扬治。<br />
她提前在备忘录编了一段话，直接发过去。写的内容简单，但要说的都顾及到了，感谢他提供住的地方，帮了他们这么多，这次的事故，她很为他感到担心，然后，因为他们学校临时有事，他们要先回去了。这么突然，很抱歉，她想付一些钱，作为伙食费。<br />
其实，转账的数额也应该超过了伙食费。<br />
姜扬治大概觉得奇怪，但是，本来他们也都在计划回去。学校有事也是很合情理的理由，因此没多说什么，只跟她在钱上客气了一阵，最后也没收下。<br />
“按照说好的来就行。”他把转账退给她。<br />
仲正义看到退回来的钱，没有多坚持。<br />
她在生气？<br />
应该是的。<br />
回家以后，仲正义一边用滚筒放松腿，一边努力又回想了一次。<br />
五年前，她休息过一段时间。假如是六年前或四年前都好，她的生活都会更稳定。偏偏是五年前，怎么就是五年前呢？<br />
是街舞教室的人？<br />
她去的舞蹈教室很热门，一节课学生能到教室可容纳的人数极限，从镜子前一直排到尾。遇上个脸皮薄的学员，找位置都很难。她和一些人聚过餐，吃的烤肉，去的人特别多。好像还唱过k？她也记不太清了。<br />
姜扬治在那些人里吗？<br />
要她从那一堆人里找出跟某个人相关的记忆……那可真是，说不上海底捞针，至少也得是八一湖捞针了。<br />
那时她还去泰国玩了一次。要么就是那时候？<br />
她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的，他们住的是中国人开的民宿。仲正义问了爸爸妈妈，那时候有没有什么记忆。结果爸爸只记得蚊子很大。<br />
仲正义有好奇心，也可以直接去找本人对质。<br />
但是，思考过后，她放弃了。<br />
仲正义讨厌蒙在鼓里，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，不管之前对他是什么想法，现在都决定放弃。拿得起，放得下，不会拖泥带水，这是仲正义的风格。<br />
她要准备实习入职了。<br />
提前敲了人事，也和部门带她的同事联系上了。<br />
仲正义躺在床上，翻看手机里留下的照片。波光粼粼闪亮的海面，宁静悠闲的小镇，干净明亮的别墅和精致优雅的花园，以及，她和朋友们在海边的笑脸。<br />
很快乐，很幸福。<br />
她拉大某张照片。是他们一行人晚上去海边散步拍的。天色已暗，还没到入夜，因此，到处是像刀生锈时一样的颜色。<br />
斑纹状的云底下，海浪滚滚，寂静而汹汹地涌动。仲正义想拍一张照片，意外让人入了镜。吃过晚餐，和其他人一起，姜扬治打扮得再简单不过，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，却一点也不明亮。他全身都被这晦暗不明的傍晚染色，暗淡无光，孤零零地望着海和山。风轰隆隆碾来，卷乱衣衫和头发。他站在那里。<br />
仲正义边走边拍，连拍了许多，第一张是背影，滑了几张，变成侧脸。呆滞与冷漠的区别很模糊，光看眼神和表情，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。到最后几张，他已经看过来，朝她龇牙咧嘴做了鬼脸。<br />
仲正义把照片往回翻，直到看着自己的人变回一个背影。一个她读不懂的背影，一个让她感到莫测的背影，一个她懒得去理解的背影。出乎意料，她居然有点难受。心像要陷下去一般。<br />
这种凹陷或许是喜欢的证明。以前，刚开始介意季司骏不帮自己说话时，她也体会过。不过，很快就消散了。<br />
仲正义的外形发生过比较明显的改变。她没有刻意变美，就只是心血来潮和顺水推舟。但是，旁边人态度的转变让她更加看轻“喜欢”这回事。姜扬治发消息来，问她有没有到家。仲正义没回复。<br />
姜扬治问她是不是落了发绳在家。仲正义看了眼，是她的，她没回复。<br />
姜扬治打电话来。仲正义直接挂断了。<br />
季司骏晚了几天回去，他又多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，这次回家，专门找工匠买了新的冲浪板。他特意背着去找仲正义，仲正义根本没觉得很酷，只疑问这傻子在大街上背着这玩意儿干嘛。仲正义和他只在假期的学校打了个照面。<br />
季司骏自顾自跟在她身后。他很不会找话题，就只知道说冲浪板。仲正义左耳进右耳出。<br />
事情办完以后，仲正义直接说：“我要回去了。再见。”<br />
季司骏问：“别啊，我请你吃饭。我们再一起去看个电影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