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夏哲颜和慕靖安都推测苗岫澜不会有事，因为皇上没那么轻易相信。</p><p> 当日殿试，皇上对苗岫澜各方面都很满意，甚至特意问了是否婚配，似乎是有意为他赐婚。</p><p> 如今适龄没成亲的公主只有慕毓雅，若是苗岫澜真的为太子喊冤，岂不是有讨好公主之嫌疑，皇上未必信。</p><p> 但若皇上真信了，苗岫澜就成了投机取巧的小人，皇上也不会再青睐他了。</p><p> 沈衍易也倾向于皇上不会信，皇上是个凡事将就证据的君主，因慕靖安的事毁了他在沈衍易心中明君的形象。</p><p> 但皇上也绝对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，在政-绩上皇上足够名流千古，只是儿女之事上糊涂。</p><p> 晚膳时尤氏在肖嬷嬷那边看麟儿，只有沈衍易和慕靖安两个人，他们从书房出来直奔小厅。</p><p> 桌上摆着玫瑰杏肉软酪，沈衍易吃了一个，杏肉是没熟的果子上切下来的，甚至还有些脆，特意同蜂蜜浸过才做成软酪，但仍然有些酸涩。</p><p> 沈衍易知道这是特意为了自己准备的，其中必定有厨子的一番苦心，想办法让杏肉不那么酸涩。</p><p> 为了不辜负王府的一片心意，沈衍易没有吃饭，而是单吃了半盘玫瑰杏肉软酪。</p><p> 他两手拿着软酪，防止内馅儿从另一边散开掉落。他咀嚼的很慢，吃的很斯文。</p><p> 慕靖安忘了吃饭，目光落在他动来动去的脸颊上。</p><p> 沈衍易的唇好看的无可挑剔, 慕靖安逐渐有些心猿意马，行动上是在专心用膳，其实心里已经在吃别的。</p><p> “衍易。”慕靖安忽然没忍住唤了他一声, 等沈衍易看向他，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话要说。</p><p> 有尤氏在身边, 沈衍易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消失了，近来变的更加平和。</p><p> 之前的沈衍易也寡言少语, 神情淡漠波澜不惊, 但那时候他是悲伤压抑的。现在却渐渐显露出轻盈。</p><p> 沈衍易寻声看向慕靖安, 慕靖安却沉默下来。</p><p> “殿下。”沈衍易回应他。</p><p> 慕靖安露出个笑, 他是气质沉稳的人, 偶尔有过往经历不美好造就的阴鸷气息, 但他身上最明显的是一种被迫成长的成熟，明明才二十几岁，在朝中却没人敢不拿他当回事。</p><p> 这也是最初沈衍易忌惮他的原因，那种扑面而来的侵-略感，让沈衍易心生抵触。</p><p> 朝夕相处大半年，慕靖安的阴暗面已经在沈衍易面前所剩无几，甚至过分讨好。</p><p> “没事。”慕靖安有心玩笑：“方才晃了神，以为哪位神仙下凡, 我竟有幸与他同席。”</p><p> 沈衍易对他的撩-拨不为所动，为他寻回母亲，让沈衍易对他的忍耐和包容都大升一截。</p><p> “殿下。”沈衍易唤他，同时放下了筷子。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p> 慕靖安见他神情严肃, 眼神盯着自己明显有话说。</p><p> 像是有所感应, 慕靖安的目光变的警惕，直觉沈衍易不会说出他想听的话来。</p><p> 沈衍易睫毛颤了颤：“殿下, 我想出去租间屋子，带母亲搬出去。”</p><p> 反驳的话瞬间冒出来一大堆，慕靖安强颜欢笑：“衍易，此事不能草率，更不能意气用事。母亲是从沈鸿雪的魔爪下逃出来的，如今沈鸿雪未必放弃四处寻找，若是让他知道了你们搬出王府，要不了多久沈家的人就会找上门，你是斯文君子，到时候你如何守得住母亲？”</p><p> 沈衍易也有备而来：“我们不会留在京中，我会带母亲远走他乡，寻一处偏僻但邻里和睦的小村庄落脚。”</p><p> “可你要如何同母亲解释突然要走？”慕靖安问：“母亲接受了你与我在一起，甚至都没苛责过我，你这次离开的理由是什么？”</p><p> “我自有打算。”沈衍易声音平和，但不容拒绝。</p><p> 慕靖安想起来，沈衍易一直都是有主见有自我的聪明人，当时甚至有胆量要给他当门客幕僚。</p><p> 沈衍易从未停止过自救，只是所有人给他的阻碍和压力太大了，大到如同泰山压向蝼蚁。</p><p> 尽管如此，他从没有放弃寻找逃生路线，即便他知道逃出生天的机会是多么渺茫。</p><p> 如今尤氏被慕靖安寻回来，沈衍易唯一的弱点也回到他自己身边了。</p><p> 慕靖安仔细去回忆沈衍易在自己身下哭-泣的细节，哽-咽声和泪眼都无比清晰。</p><p> 那时候他希望沈衍易不要再哭了，哭的他心碎。又矛盾的希望沈衍易永远在他身下哭。</p><p> 所有的情绪，和煦的笑容或是求饶的哭-泣，都因他而起的情绪。</p><p> 慕靖安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坚决：“不要。”</p><p> “你…”沈衍易有些失望。</p><p> “你让我如何放心你拖带着老母亲出去，别说我，你问问沈承易，你看他会放心吗？”慕靖安起身走到他旁边，捧起他的脸：“衍易，你对自己有没有点认知，你的样貌…”</p><p> 沈衍易睫毛一垂，泪滚下来了。</p><p> 堵的慕靖安一句话说不出来，僵硬的握着他肩膀。</p><p> “那我要怎么办？”沈衍易问他：“寄生在王府一辈子？总不能因为天下流氓多，反而要我必须祈求一个人的庇佑才能活下去，你觉得这公平吗？”</p><p> 慕靖安无言以对。</p><p> 沈衍易却越来越委屈，“何况我留在你身边，算什么…”</p><p> “衍易？”慕靖安感觉自己窥见了了不得的东西：“你的意思莫非是…你对我并非没有一丝真情，对不对？”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