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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告诫自己。<br />
就当李樯是途经此地除魔卫道的将士,她是一个恰巧被救下的普通百姓。<br />
但事情当然没有这么巧。<br />
李樯远在京城,怎会突然赶来。<br />
那南宁府的斥候又为何带着大名找她。<br />
到了一间器械所,胜玉被放下。<br />
这里处于军营深处,很是安全。<br />
里面有张拔步床,但是堆满了杂物。<br />
李樯将所有东西都挥到地上,又脱下外袍团成一团将床的四周擦了一遍,快速地整理干净,便自觉地退到一边,似乎是让给胜玉坐下。<br />
胜玉顿了顿,没去坐。<br />
转头问他:“那几个人是南宁府派来的?”<br />
李樯视线偏向一边,点点头。<br />
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他确认,胜玉接着道:“他们混进城中已经有一整天了,不知道还做了些什么。”<br />
李樯依旧看着门槛边的地砖:“我会去查。”<br />
“现在城内很可能还有别的同党。”胜玉再提醒。<br />
李樯语调克制低沉。<br />
“无碍。”<br />
胜玉点点头,懂了。<br />
斥候不敢明目张胆坏事,更不会对寻常百姓出手,否则定然会暴露行踪,因此哪怕还有漏网之鱼,也不会影响城中安危。<br />
那也就是说——<br />
“这几个人是冲我来的?”<br />
胜玉定定地问。<br />
原先她还不解,但看到李樯之后,路上想了一路,大概也猜到七七八八。<br />
李樯大约是收到消息来平叛的,而南宁府一直试图在李樯身边安插眼线,说不定就探听到一些她跟李樯之间的消息,因此才会在大军压阵之前派人来捉她。<br />
李樯抿紧唇,脸更向另一边扭转过去。<br />
他没有答这话,只是留下一句:“你不会有事了。”<br />
接着似乎觉得已经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,径自大步跨出门去。<br />
他的身影很快消失,两个士兵接替他守在了门口。<br />
胜玉走到门边,看着一左一右两个门神。<br />
……的确是安全无虞。好在这两人似乎并没有把她当犯人看守的意思,不仅十分恭顺,还有问必答。<br />
经过一番问询,胜玉总算弄清楚了眼下的情形。<br />
李樯的确是领军平叛的大将军,只是不知为何将军先到了,兵马还在赶来的路上。<br />
这两人实则是就近调拨过来的亲信。<br />
胜玉又问,叛军比之李樯带的兵,如何。<br />
士兵骄傲地昂了昂下巴:“这支军队是将军亲自养出来的,所向披靡。”<br />
他倒是不去贬低敌人,只是对自个儿的实力有充分的信心。<br />
这姿态也是李樯教的?<br />
胜玉看了看这士兵年轻显嫩的脸,默默收回目光不再说话。<br />
但听了这句话,的确使人安心不少。<br />
她还有一件琢磨不透的事。<br />
但不能再问这两个士兵了。<br />
她想知道,本应称帝的李樯现在却在平反,难道这也是李樯计划中的一环么?<br />
胜玉摇摇头,按下神思。<br />
昨晚几乎一夜没睡,今天一整天也是精神高度紧绷。<br />
如今松懈下来,困意阵阵上涌。<br />
脑后时不时便一阵阵上上下下地乱跳,站立都有些摇晃了。<br />
胜玉阖上门进屋。<br />
屋里只有一张拔步床,还是李樯收拾好的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算了,先躺一躺吧。<br />
几乎头一沾枕,胜玉就立刻睡着了。<br />
梦里还是兵荒马乱的,她仿佛在十数个战场间穿梭,但每个最后的时刻,都有一双手臂把她从困境中抱出来。<br />
混乱地醒来时,胜玉愣了好一会儿神。<br />
她明白这是遭受冲击后不可避免产生的反应,她确实会有些依赖,但这也不代表什么。<br />
胜玉揉了揉额角,站起身。<br />
门外稳稳地站着一个人影,她想走过去叫那守门的小士兵歇歇,但走了两步就停住。<br />
那身影。<br />
是李樯。<br />
寒风四起,拂动着窗外梅枝,嶙峋树影映在窗纸上,交映着李樯的背影。她只是看了一会儿,还什么都没说,屋外的人就有所察觉。<br />
李樯偏头,笔挺的鼻梁和峰峦似的唇线映在窗上,低声问:“醒了?”<br />
胜玉没有回答。<br />
过了一会儿,李樯也不再说话,又转回头去,只是换了个姿势抱剑站着。<br />
胜玉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醒了。<br />
僵持了一会儿。<br />
让大将军给自己守门,没这个道理,胜玉也自认受不起。<br />
便对着窗纸说:“你去睡吧。”<br />
窗外的人影一动不动,听见她的声音也毫不意外。<br />
果然,他确实是真的知道她醒着。<br />
又过了好一会儿。<br />
李樯才低低地回答了一句:“不必。”<br />
胜玉便没再多说。<br />
她猜测大约这也是要轮值的,那两个小士兵总也得休息。<br />
胜玉回到床榻上,躺下来。<br />
躺了会儿,侧身看着窗上的人影。<br />
两个人一里一外地沉默着,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讲。<br />
胜玉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,大约看着天边渐渐有了光亮,在最静谧的时候,她忍不住睡着了。<br />
再醒来的时候,门外守着的人又变成了那两个士兵。<br />
他们端来热腾腾的包子等在门外,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是上哪儿弄的。<br />
胜玉跟他们分着吃了,边吃边聊了几句。<br />
她并非故意问起李樯的行踪,但那两人似乎对主将崇拜得很,捕捉到一丁点话音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跟李樯相关的事。<br />
他们说兵马大队凌晨时分已经赶到了,主将带了两百人去了城门外巡视陷阱沟壕,黄昏前才会回来。<br />
胜玉听着听着有些失神,但什么也没说,低头咬包子。<br />
第71章<br />
◎“你想去送死,随你。”◎<br />
黄昏时分, 胜玉已经吃完了晚饭,在食肆的院子里转着消食。<br />
转着转着就转到了门口去。<br />
恰巧看到李樯带着人马回来。<br />
她便收回目光, 在食肆的树下站了站。这里爱种松树, 冬日里也有一抹苍翠。<br />
胜玉静静地赏了会儿松树,渐渐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劲。<br />
——身后的食肆也是静悄悄的,没人进来。<br />
又过了会儿,院子外面响起马嘶声。<br />
她似有所感转头去看, 刚好见到李樯翻身上马, 浑身的甲胄还未卸下, 又出门了。<br />
胜玉眯了眯双眼。<br />
人打起仗来难道都不要吃饭的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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