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卓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篇文章，考古学家在某地考古的时候，发现墓主人是个残疾人。<br/> 手臂安装着假肢，经过检验，假肢的成分是牛筋做成。<br/> 想想也是，那时候也没有纤维啊，塑料这些东西，没有现在的工艺，做假肢很难。<br/> 牛筋熬制，倒模，凝固之后，再缠上肠衣，烘烤，刷漆，一只漂亮的脚就完成了。<br/> 野人沟还有一个小型的冶炼厂正在做实验，如果成功的话，可以加装一层薄薄的钢板，提高假肢的附着力，就可以达到双脚的平衡。<br/> 接下来一个问题就是牛筋的问题该如何解决。<br/> 古代的牛都是耕牛，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，官府禁止杀牛，如有违反，和杀人同罪。<br/> 方卓只能询问市场上卖牛肉的老板，看他们的牛肉是哪里来的。<br/> 老板说杀牛的权利都掌握在官府，他们都是从官府买来的牛肉，再向市场销售。<br/> 程处默道：“将作监有很多制作弓箭用的牛筋，不知道和你说的是不是一回事。”<br/> 方卓如醍醐灌顶，总是后世的思维，让他忽略了战略物资这一项。<br/> 于是，他们一行三人打马来到将作监。<br/> 将作监见证吴大宝热情的接待了他们，并一个劲的夸赞方卓的马蹄铁效果显著，现在很多濒临退役的战马又重新披挂上阵，足足为大唐提供了三个营的骑兵，他当立首功。<br/> 程处默没时间和他废话，直接问道：“兄弟，你这里有多余的牛筋吗？我们想借用一点。”<br/> 吴大宝两眼一瞪，莫说是他程处默来了，就算是他爹来了也不好使。<br/> 牛津本来就是稀缺之物，要是他拿走了，弩箭营的士兵就会少一批弓箭。<br/> 这个绝对使不得。<br/> 程处默的脾气变好了，笑嘻嘻的说：“我们可以给钱，你尽管开口就是了，我们只要十斤。”<br/> 吴大宝觉得这是一个挣钱的机会。<br/> 牛筋是朝廷的屠宰场送过来的，平时熬制的时候，难免有损耗，手高手低的事，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试探他的忠心。<br/> “你们要牛筋做什么？”<br/> 程处默说：“用于制作假肢，就是给残疾人穿在身上，让他重新能站起来。”<br/> 吴大宝根本不相信这么高难度的事情是程处默这个莽夫能做的。<br/> 于是问方卓：“侯爷，这是真的吗？”<br/> 方卓没有说话，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。<br/> 吴大宝觉得做假肢这件事情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，属于军用范畴，应该写进将作监的章程里。<br/> 这样一来，牛筋的消耗就有了去处，他也不会因为少了牛筋受到处罚。<br/> 可是，做假肢这件事情很离谱，他需要向上级报告，得到上级的批准之后，他才能动用牛筋。<br/> 李承乾插话道：“我可以给你做担保，用牛筋做假肢以后会写进将作监的章程里，但是，你现在必须给我们牛筋。”<br/> “眼拙，您是？”<br/> 太子平时很少露面，将作监的人没见过是可以理解的。<br/> “当朝太子。”<br/> 吴大宝从桌子后头绕出来，扑通跪在地上就磕头。<br/> “我有眼不识泰山，还望殿下原谅。”<br/> 李承乾道：“不必如此，我不是来公干的，只是为了救一个朋友，希望大人可以方便一下，回头我会禀明父皇。”<br/> 吴大宝赶紧差属下去拿。<br/> 不一会儿，牛筋便拿来了。<br/> 吴大宝搓着手，陪着笑脸说道：“这是今天早上刚刚送过来的，总共二十斤，都拿去吧。”<br/> 程处默掏出来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吴大宝的手里道：“是感谢你的，务必收下。”<br/> 说完提起牛筋就往外走。<br/> 程处默变得成熟了许多，可能是背负的责任吧。<br/> 三人回到军营。<br/> 火头军的行军大锅被支了起来，添上柴火就烧了起来。<br/> 二十斤的牛筋全部倒入锅中，开始熬制。<br/> 方卓说需要熬制十二个时辰，火不能停。<br/> 这项任务就落在了程处默的身上。<br/> 方卓和李承乾用木头制作脚模。<br/> 等牛筋熬制成功之后，就会把熬烂的牛筋灌进脚模中，用力的挤压，直到填装不下为止。<br/> 还要用火烤到变硬，用刀子割不下的程度，才算是完成第一个步骤。<br/> 接下来就是制作一个护板，这个护板用料也很讲究，太硬的话会影响走路的频率，太软又不能起到固定作用。<br/> 方卓一想，丝绸里面的纤维就是很好的材料。<br/> 唐代的纺织技术已经很高了，通过加厚的形式，可以做成一个护板，把假肢和腿牢牢的连接在一起。<br/> 于是，两人跑去纺织坊，带去了草图，花钱请师傅为他们打造了三个大小不一的护筒。<br/> 另外方卓还想到孙思邈那里正在培植霉菌，如何提取霉菌也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难题。<br/> 正好可以用牛筋做个针管形状的吸管，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霉菌提取出来。<br/> 注射的时候，可以用晾干的羊肠代替。<br/> 一件事情解决了两个问题。<br/> 方卓觉得他真的要变成观音座下的宝莲居士了。<br/> “喝点吧？”<br/> 三人围坐在熊熊燃烧的铁锅边上，看着冒着热气的铁锅，心里充满的期待。<br/> 程处默跑到大帐内，老程不在，提了一坛子酒，拿了三个碗就跑。<br/> 火头军的伙夫勤快，很快就给他们弄了一盘子野荠菜，泼上油就放在了三人的面前。<br/> 这个举动为他换得了一碗酒。<br/> 这个伙夫蹲在帐篷外面，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，生怕有人看见，举报他军中喝酒。<br/> “能成吗？”<br/> 程处默美美喝了一碗，似乎有些上头，撂下碗问方卓。<br/> “你把吗字去掉，安心喝你的酒，我宝莲居士出手，任何疑难杂症就像是蚊子在你胳膊上咬了一口那么简单。”<br/> 李承乾嗤之以鼻的笑道：“拉倒吧你，还宝莲居士，我母后的病你就治不好。”<br/> 方卓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针管的模具道：“你以为这个是干什么的？”<br/> 李承乾眼前一亮，道：“这是干什么的？”<br/> “提取毒素用的，这种毒素可以杀掉人体内有害的病菌，让它不再为祸身体，人的病自然就好了。”<br/> “真的假的？”<br/> “你可以去问你爹，他同意我这么干。”<br/> 李承乾笑的弯下了腰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抽泣，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说，等他做了皇帝，方卓必须得是个亲王。<br/> 后来李泰开始对他有威胁的时候，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要给方卓封亲王这件事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