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0章
未待谢逢野对这明晃晃的挑衅作何反应，眼前景象已迅速变化。<br/> 深夜寒风呼啸，皇宫深处的密室里，空气浑浊阴冷。<br/> 中央有方石台，张玉庄负手立于石台之前。<br/> 在他对面，赫然是先前在宴席上看见的那个白衣男子。<br/> 走近些，能听见张玉庄口中正念着什么，每重复一次，石台上那个人就挣扎得越发剧烈。<br/> 只是呜呜咽咽，听不见在喊些什么，血泪奔涌，那双眼饱含恨意，死死地盯着张玉庄。<br/> 梁辰似乎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，难以置信地说：“这是，是皇后？”<br/> 随着最后一声哀鸣，皇后的身躯彻底崩溃，黑气自她体中奔涌而出，迅速把她包裹起来，黑气之中有面具时隐时现。<br/> 无一例外的，那些面具表情狰狞，或怒吼，或大哭。<br/> 此情此景，何其熟悉。<br/> 谢逢野沉声道：“桃林里那团浓雾。”<br/> 竟是张玉庄将自己养母炼化而来的！<br/> 难怪，彼时桃林中那浓雾不管不顾也要撞向张玉庄护在桃树上的元神。<br/> 这是恨之入骨。<br/> “看得开心吗？”张玉庄背对而立，负手欣赏了半晌自己的“杰作”，这才缓缓转身过来。<br/> 他嘴角勾着笑，一步步向前。<br/> “终于见面了。”<br/> 第125章 狂忆<br/> “终于见面了？”谢逢野重复一遍这句话。<br/> 除了尘三因玉兰的法术而深陷沉睡之外，其余在场的，有一个算一个，皆目睹了眼前这令人心惊的一幕。<br/> 谢逢野震惊之余，恍然道：“这是桃林里那团浓雾。”<br/> 原是张玉庄亲手把皇后炼化而成，叫她从此上天入地无门，万千年里，倚靠着本能贪吞噬怨气，日夜灼心。<br/> 将有灵智之物炼成邪物，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，都是异常残酷且折磨的。<br/> 活着造孽或者行善，死后偿罪或是继续前行。<br/> 生生死死，轮转不息。<br/> 这是规则。<br/> 谢逢野回想起桃林里那遮天盖日的黑气，其所受折磨，不可想象。<br/> 但按照时间来说，即便是万恶不赦之徒，在地狱尽头饱受折磨，罪业也该消了。<br/> 张玉庄这么做，就不是奔着让皇后偿罪的。<br/> 玉兰和梁辰也瞬时明白了过来：“难怪……”<br/> 倒是青岁面上没有那么多震惊，没有表现出要和张玉庄对峙的意思，也没有跟谢逢野说什么。<br/> 种种言行皆印证了一句话：让缘和自己处理。<br/> 张玉庄声音中带着戏谑：“怎么样？看得开心吗？”<br/> 他兴趣盎然地笑着，他目光穿梭在几人脸上，整个人因为捕捉到了许多震惊而欢喜。<br/> 仿佛他是个生来便享受杀戮的怪物。<br/> 谢逢野一行脸上神思各异，但都殊途同归地来到了难以置信上头。<br/> 他们算是见到了张玉庄是怎么从婴儿长到现在这样子的。<br/> 业障不能更改，即便不知张玉庄用什么办法掩盖了部分不让谢逢野他们看见。<br/> 更不知为何他能在业障里看到现在。<br/> 但过去是不可逆行到往之所在。<br/> 所以。<br/> 是看漏了哪一步……<br/> 让他不惜在飞升前夕，用如此雷霆手段残忍杀害向来对自己关怀有加的皇后。<br/> 张玉庄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，并不急着做什么，只是扬起笑又问了一遍：“看得开心吗？”<br/> “他们明显不开心啊。”<br/> 回答响在密室里，咬字清晰，声音清脆干净。<br/> 是先前在宴席上突然出现的人，他将目光从石台上的皇后身上移开，挪步来到了张玉庄身旁。<br/> 此间密室昏暗，死气沉沉，就他一身雪白，借去几点暗烛光，整个人都白得晃眼，实在很难忽视。<br/> 他站定后，偏头看了看张玉庄，又转过头来对着谢逢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。<br/> 他咧嘴笑道：“这家伙最近心情不好，你们多担待。”<br/> 谢逢野眉头一沉。<br/> 什么叫多担待。<br/> 心情不好杀个养母来泄愤？<br/> 而且，这也说明，张玉庄的业障中有两个人能看到未来之事。<br/> “你是谁？”梁辰预感到了危险，冷声问。<br/> 那白衣男子刚要开口回答，却是让张玉庄抢了先：“你们不认识我？”<br/> 他头上的东珠金冠反射着诡异光芒，好似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。<br/> 甚至连笑容都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喜乐。<br/> “自从知道你们要来，我可是等了很久，结果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，会不会太过伤人？”<br/> 即便带着笑，他说话的语气总是阴沉沉的，像收敛寒风的云，非要逆行于广阔荒野。<br/> 冷漠，高高在上。<br/> 可是。<br/> 不对。<br/> 张玉庄这厮是很疯，但他疯得能将一干心绪完全收敛于那平静的表面下，他可是连天道都能骗过去的人。<br/> 更何况，彼时他于月舟神殒后现身幽都，几乎已是拿住所有人的命门。<br/> 那是他筹谋多年，离达成所愿最近的一次。<br/> 张玉庄也只是挂着礼貌温和的笑，一字一字说那些染血的历史。<br/> 连那时的张玉庄都不曾笑得这么张扬放肆过。<br/> 谢逢野观察着眼前的张玉庄，心中疑虑越来越深。<br/> 他决定试探一下，谢逢野缓缓开口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：“就只给我们看了这些，有什么可嘚瑟的？你泄愤，有什么可惊喜的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