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7章
门内沉默了片刻，玉兰再次问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<br/> “我……”谢逢野谨慎着语气说，“我听说你要修无情道，断……断情绝爱。”<br/> “这也碍着冥王殿吗？”<br/> 像是幽冥海再次灌入谢逢野体内，他强迫自己平静一些，声音还是无可避免地干哑起来：“能让我见见你吗？”<br/>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，独留谢逢野在外面受尽酷刑。<br/> 终于，玉兰问：“为什么？”<br/> 谢逢野脑袋一空：“嗯？”<br/> “我说，为什么你要来见我，为什么我不能修无情道？又是为什么你要见，我就要给你见。”玉兰问，“冥王殿，你是我什么人。”<br/> 谢逢野浑身一抖，死死地握起拳头来。<br/> 他从没有听过玉兰这样和他说话。<br/> 这样冷淡疏离，像是在对待一件无关紧要的摆件，<br/> 谢逢野无声地垂下了脑袋。<br/> “我是你的，我上辈子喜欢你，这辈子也喜欢你，死了多少次回来都喜欢你，我不想你离开我。就是这样。”<br/> 是啊。<br/> 就是这么再简单一句的话，冥王殿嚼来嚼去也没能说出口。<br/> 此时讲完，却也没能舒坦多少。<br/> 没有回应，只剩不世天那些浮荡万年的碍眼仙灵在这里起起落落，嘲笑着冥王此时落魄。<br/> 咔嗒。<br/> 玉兰打开了门，视线先落在谢逢野一身单衣上头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。<br/> 谢逢野没敢抬头，哑着声问：“我错了，都是我的错，能不能别去碰那个无情道了。”<br/> “好不容易……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，禅心，禅心也没丢，你终于不用再被无情道胁迫。”<br/> “你……”<br/> 伶牙俐齿谢冥王，像是今日才学会说话，语不达意。<br/> 玉兰看着他。<br/> 也是这一刻才看清他。<br/> 往日里，不论是诓骗还是装萌卖傻，凡是能想出来的招，都试过了。<br/> 玉兰瞧得明白，他自然懂得谢逢野做这些都是因为不安。<br/> 可是……<br/> “你重来一次，所有人都在说那不是你了。”<br/> “谢逢野，你觉得我是因为放不下当年才施舍情意给现在的你。”玉兰缓缓说道，“可是，在每一个你质疑我的时候，我都在心疼你。”<br/> “你喜欢说那几辈子的事，那我也与你说道说道吧。”<br/> 谢逢野一怔，茫然抬起头来，撞上玉兰的目光。<br/> 浅色眸子蕴着清寒苦意，氤氤氲氲地琢磨不透。<br/> 玉兰说：“当年，我是树妖而你是高高在上的龙神，我敢爱你。就连我是个凡人，你是冥王，我还敢爱你。如今，好不容易我成了上仙，足以有资格和你并肩，我也爱你。”<br/> 他没有说任何一个名字，这段简单的自白里，只有我和你。<br/> “我等你那么多年，你怎么能到头来还不肯信我，难道你觉得我可以为了临时起意或是思念故人，就自私地把你当做谁的替代吗？”<br/> 剥夺的是你，馈赠的是你，到头来不愿相信的还是你。<br/> “我们早就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，你有没有想过呢，你变了我也变了！”玉兰声音嘶哑起来，“为什么你总要去找回当年那个树妖的情意呢！”<br/> 振聋发聩。<br/> “是我错了。”谢逢野立马说，又心虚地避开目光。<br/> “冥王怎么会错。”玉兰声音沉缓，“若我非要入无情道呢？”<br/> “不许。”谢逢野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<br/> “那我要是死在你面前呢？”玉兰又问。<br/> 谢逢野死死地闭上了眼：“那我就跟你一起死。”<br/> 玉兰静了片刻，无声地盯着谢逢野发顶，忽然问：“说来听听，我要是死在你面前，你会有何感受？”<br/> 谢逢野猛地抬起头，惊恐道：“我会疯的，会……”<br/> 谢逢野歇了音，无措地抠着自己手心。<br/> “会生不如死。”玉兰平静地开口，“你在我面前死了两回。两次，是因为我知道你还能有机会回来，所以我还活着。”<br/> “而你，你的质疑和不安，都是在羞辱我那两次生不如死。”<br/> 谢逢野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，脑中过了一万句话，可最终挤出口只剩下：“那我们……”<br/> “听说你要娶我？”玉兰问。<br/> 他这一问，谢逢野才想起来今日幽都上下都在忙着迎接冥君回去。<br/> 多可笑。<br/>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诓了玉兰，还能让人家跟自己回幽都。<br/> 胸口又痛又麻，冥王殿体无完肤。<br/> “还要比较我们之间谁的情意更重吗？”<br/> “我真的错……嗯？”谢逢野晕乎起来，望着玉兰眨了眨眼。<br/> 于是玉兰就再问了一句：“以后还胡闹着吓我吗？”<br/> 谢逢野胸口像被猛地撞了一下，这才回过神来！<br/> 他伸手去拉玉兰，可被他一个侧身就躲掉了。<br/> “不闹了！我再也不会骗你了！我什么都听你的，真的！”<br/> 玉兰又问：“还会只让我活着，然后眼睁睁看你去死吗？”<br/> 谢逢野差点没把自己脑袋摇下来。<br/> “我不信，你每次保证得都很随意，你的誓言太廉价了。”玉兰冷声说，“我不敢信你了，我不能再让自己过一次，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。”<br/> “谢逢野，你知道我在幽冥海守着你那些日子，有多恨你吗？”玉兰一顿，花费好几个呼吸才把哽咽压下去，“你是多么狠心，才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离开我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