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很清晰的一个梦。</p><p> 是在冬天，刚下了两场雪，路面的雪被压成了瓷实的白，街道两边绿化带也全部都是积下的雪，冬青树的叶子里拘着一把雪，厚厚的，像是棉花。</p><p> 街上车辆很少，偶有一辆也是戴了防滑链子，压得原本瓷砖一般的地‘咯吱咯吱’地响，银白色干净的雪变得脏污，搅成了土灰色，车轮死死碾磨着碎雪，淅淅沥沥的，人经过就被溅到。</p><p> 徐轩穿着厚底棉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，</p><p> 雪到了脚后跟，每次挪步得先把脚拔出来，有时候运气好点会踩着前人留下的印走，不过要当心，不然容易跌倒。</p><p> 徐轩穿着棉衣棉裤，把外衣上的帽子拉起来戴上，戴了口罩，呼出的热气又沿着那点布料返回来，不一会就湿淋淋的一片。</p><p> 大雪天，自行车是骑不了，公交20分钟一趟，从来到走有可能赶不上一辆。</p><p> 徐轩乘着‘11’号走路。</p><p> 口罩围巾加帽子，全方位武装，唯独窄窄的眼皮露出来，风雪中被呼气染上湿意。</p><p> 他似乎要考试还是快迟到，只是快速走着，眼看着周围车辆从眼前驶过，焦灼而不安。</p><p> 整个高中，都不安着。</p><p> 他在狭窄的世界里奔突着，时而迷茫，时而豪情万丈，更多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这种痛苦，只有在梦中才会不安，在一方白茫茫的天地中，风呼呼作响，荒野苍苍，四下无物，他渺小而无所依靠。</p><p> 耳边有噼刨声，是干柴炸开的声音，</p><p> 徐轩一下子睁眼，看到几米外一团灼热的火，一个人坐在石头上，偶尔会添柴。</p><p> 火焰把他的额头烤得灼热，一张面庞露出来，静静地坐着。</p><p> 梦里的冰雪好像消退，风吹着有些冷，徐轩看了好一会，他起来，走在秦修明跟前：“明哥，我来换你守夜，你休息吧。”</p><p> 秦修明说；“我不困，还没到时间，你可以再休息会。”</p><p> 徐轩烤着火，他感受着暖烘烘的温度吮去身上的寒气，笑了笑：“我也不困。”</p><p> “等我们到远安军校后，应该也在一个宿舍。”</p><p> 秦修明：“嗯。”</p><p> “白林和斯诺很有意思，和他们当朋友很开心。”</p><p> 秦修明不置可否。</p><p> 这一看就是不赞同啊。</p><p> 徐轩心想，以后白林可是你小弟，和你关系好得不得了，你和安菲公主都是他牵线认识的。</p><p> “人多力量大，多一个朋友多好。”</p><p> 秦修明换了个姿势，他坐在石头上，投下孤傲的影子，用玩笑一般的语气开口：“我不需要朋友。”</p><p> 包的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p> 干柴被烧得焦黑,一截是焦褐的炭黑，另一截火光附着在上面，凝成灼亮的红。</p><p> 秦修明额头被火光烤得发亮，火焰的亮光在眸中不断跳动,鼻梁之下却有落下的阴影,淡淡影子跟在身后,垂下的身姿孤长。</p><p> 他强大而冷漠,在过往生涯之中,将遇到的人划分成‘有用’‘没用’两个标签,事事以利益为先。</p><p> 徐轩的目光像是夜色一般网住秦修明，他视线中渐渐多了一抹神色，就那样直直看着秦修明：“明哥”</p><p> 尾音拖得很长,语气还算轻柔。</p><p> 徐轩吸了吸鼻子：“如果我不算你朋友的话,我会伤心死的。”</p><p> 他慢慢出声,忍不住澎湃情绪似的,眼巴巴地看向秦修明：“我们之前就住了一个多月，后来还一起离开矿场,现在马上要一块去学校，明哥,这样都不算是朋友吗？”</p><p> 越说到最后越盯着秦修明，眼睛眨都不眨，目光中还带点幽怨,仿佛秦修明真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事情。</p><p> 火焰在缓缓舔舐着木柴,一缕明亮的火光缠绕住，然后哗啦一下燃起,顷刻间把这方空间映得亮堂堂。</p><p> 秦修明身形顿住了。</p><p> 眼前人的双眼里含着满满的惊讶，隔着一层火焰去看,周身空间在轻微的扭曲着，感觉他要是再说一句，那只精神丝凝成的犬能垂着耳朵和尾巴。</p><p> 秦修明伸手摁了摁鼻骨：“算，当然算朋友。”</p><p> 他微勾起唇角，成熟的笑容出现在脸上：“我和小徐算很好的朋友。”</p><p> 徐轩往秦修明身边一挪，整个人都要杵在对方眼睛里，他伸手捧住秦修明的脸，慢慢凑近，高大的身影拢过来，直直把人罩住，秦修明瞬间僵成了一尊石雕。</p><p> 在这一瞬间，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</p><p> 脸颊上的双手干燥温热，秦修明脑中飞速掠过一个个古怪的念头。</p><p> 徐轩这是要做什么？</p><p> 这个动作是要亲他吗？</p><p> 要怎么避开，还要让对方不那么伤心？</p><p> 两个男人也会亲吻吗？有些奇怪。</p><p> 这些念头似星际中带着残影的飞船，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，对方的气息蛮横窜入鼻腔，秦修明整个人死死绷着，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，心跳如鼓。</p><p> 他真的凑得太近了！</p><p> 他都能看到徐轩脸上毛孔了！</p><p> 徐轩捧住秦修明的脸，往前一杵，鼻尖和鼻尖的距离只有花生米那么短，他凝视着秦修明狭长的眼睛，左看看右看看，自言自语：“看起来是真心话。”</p><p> 秦修明松了一口气。</p><p> 他几乎是长长地吐出气息，向后扬了扬头：“小轩，放开我。”</p><p> 徐轩收回手臂，却依旧坐在对方身边，开口问道：“明哥，你需要我吗？”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