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小耳瞪大眼睛。</p><p> 监督者魔鬼在夜里悄悄地寻找龙将军。</p><p> 自从跟丢小耳，再遇到，对方只是一脸呆滞，并不肯告诉他龙将军的位置。</p><p> 那就只能自己找了！他坚信魔王不会杀死龙将军，那可是他最信任的小龙！</p><p> 虽然魔王变得很奇怪，龙将军说，前不久，魔王让他把“能治好人类百病的万能药水”都包装成礼物，送去一个地方……</p><p> 也不说要干什么。真是奇怪。</p><p> 他到处找，找啊找，好像刚刚听到动静，魔王似乎来过这个房间……</p><p> 监督者魔鬼悄悄打开一条门缝。</p><p> “龙将军……龙……”</p><p> 他骇然地跪坐在地。</p><p> 黑暗中，房间里竟是无数只红色眼睛在眨！然而细看过去，那根本不是眼睛，是无数只流血的手掌，掌心里嵌着一颗红色眼睛……</p><p> “你也骗过我吧。”</p><p> 被放在船上后，小耳忽然说。</p><p> “你说爱是让人快乐。我完全不懂，你居然这么骗我。爱才不是快乐，爱是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：你折磨自己是对的，让我痛是对的，杀掉人类和魔鬼是对的，现在，你让我离开也变成对的事了。”</p><p> 他交代对这件事的感受：“我好难过，我没办法呼吸了。”</p><p> 许识敛没有低头，俯视着他，高高在上地安慰：“没关系，会淡的。”</p><p> 小耳看着他，目光滑落，落在他空空的右侧袖口，忽然觉得他或许比自己还要难过。</p><p> 罗生门大开，许识敛推着船往前走，小耳猛然握住他的手，就这样突如其来、语无伦次地道歉：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”</p><p> “是我错了，我不应该骗你！龙将军也是……因为我害怕了，我才求你别杀他。他和我一样，那个时候根本不认识你……”大概许识敛的神色太冷漠，推船的动作也没有停，小耳才明白这样的解释多么多余，于是只剩下道歉，“对不起！对不起……”</p><p> 他哀求得如此可怜，许识敛突然就笑了：</p><p> “你的话还真是多啊。”</p><p> 他捏住小耳的下巴，小耳习惯性地张开嘴，身体默认这是个吻。</p><p> 然而没有，挤进去一些液体。</p><p> “记得这个东西吗？”</p><p> 亮给他看，一个小瓶子，上面写着“不能说话药水”。</p><p> “还剩下一些。”许识敛笑笑，“我一直带在身上。傻不傻？”</p><p> 小耳在发呆。许识敛如愿获得宁静，推着船尾朝前走。</p><p> 船沉入夜航河的一瞬，小耳失去了语言，看着他们的身影最后一次交叠：以后就在梦里再见吧。</p><p> 他们的爱错开了。</p><p> 船远去。</p><p> 许识敛站得笔直，目送着。直到那艘小船彻底看不见。</p><p> 他返回来，罗生门合上。他走得缓慢，当它合上的那一瞬，即使没有回头，光亮也全都烟消云散了。他知道。他知道。</p><p> 风吹动草地，像铃铛在响。都是幻觉了。</p><p> 在黑暗笼罩的小岛，不再有小耳的小岛，他跪了下去。</p><p> 就在此时，乌鸦惊山林。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p> 他猝然抬起头，双目圆瞪地听它们歌唱：</p><p> “四只乌鸦是好朋友！好朋友！</p><p> 飞呀飞，飞呀飞。</p><p> 老二老三还有老四，吃掉老大吧！</p><p> 老二在吃老大，叼走他的尖嘴，</p><p> 老三在吃老大，啄走他的鼻子，</p><p> 老四在吃老大，衔走他的翅膀，</p><p> 其他的乌鸦飞呀飞，飞呀飞。</p><p> 老大不见啦，老大不见啦！</p><p> 乌鸦们问老二老三老四，</p><p> 老大呢，老大呢？</p><p> 不知道！不知道！</p><p> 谁也不知道，</p><p> 老大变成了，</p><p> 他们可口美味的一顿大餐！”</p><p> 在远去的船上，小耳的眼前逐渐模糊：是他必须克制却无法抑制的泪水正疯狂涌出……一时间头痛欲裂，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，他就这样绝望地哭过一场。</p><p> 这是一份已经遗失的记忆，有关花朵，还有太阳。</p><p> 他全都想起来了——</p><p> 魔王与小花（一）</p><p> 故事要从一颗种子说起。</p><p> 他天生沨与其它种子不同，在土壤里就长出一颗眼睛。这使他看见其他种子的模样，明白自己是与众不同的。</p><p> 但他并没有为此窃喜和骄傲，因为那时候他还没长脑子。</p><p> 第二个长出来的，是耳朵。</p><p> 因此，他时常能听到土壤上方的声音。</p><p> 是歌声。那个声音在唱歌。</p><p> “快快长大，快快开花。”差不多是这样的安眠曲，每到夜间就会响起。</p><p> 种子并没有因此感动，因为他还是没长脑子。</p><p> 他只是习惯了这一切，习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，也习惯这样的歌声。</p><p> 以及头顶上固定浇来的“食物”——水。</p><p> 很快，种子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破壤而出。</p><p> 咦？外面怎么和里面一样黑。小花迷茫地四处张望。</p><p> 这一刻意味着他正式结束了种子时代，成为一个花骨朵。</p><p> 就是打这时起，他终于要长脑子了！</p><p> 大脑逐渐发育，小花的嘴巴也随之生长。他每天都看着一个身影来到身边，根据他不成熟的脑子判断，这个生命是一个人。</p><p> 这个年轻的男人长着眼睛鼻子嘴巴，个头很高。一切都组合得恰到好处，他是如此英俊。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