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“来了”，一个面色如土的女孩。</p><p> 好熟悉的长相，小耳打量着她。好瘦，瘦的都脱相了，这里真的有食物？</p><p> 她说：“一百零一号，我是带你的人，四十五号。”</p><p> 小耳问她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</p><p> 她木讷道：“四十五号。”</p><p> 小耳说：“名字。”</p><p> 她眼神一晃，仍然没什么感情：“过去我叫小鱼。”</p><p> 小鱼。小耳问：“为什么？”</p><p> 她露出诡异的微笑：“因为我喜欢扮演美人鱼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不会吧，这么巧？</p><p> 小鱼领着他朝前走，在其他麻木的人群里逆行：“听好了，一百零一号。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，这里没人在意这个。大家都得干活儿，你必须完成今天的工作量才能有饭吃。食物到底有多宝贵，不需要我给你复述吧？看你也是经常挨饿的模样。”</p><p> 小耳问她：“干什么活儿？”</p><p> “每天的工作不一样。”小鱼在一片废墟面前停下，指着它说，“今天的任务是收拾这里。”</p><p> “这里怎么了？”</p><p> “魔鬼打架。”小鱼狐疑地看着他，“你什么都不知道？”</p><p> “我听说过一些。”小耳心想，多半是贪婪魔鬼四处找许识敛，打打杀杀造成的。</p><p> 小鱼面无表情地解答：“这是上任岛主生产的‘垃圾’。”</p><p> “什么意思？”</p><p> 小鱼搬开一块砖，露出下面黑色的泥浆。</p><p> 可能是泥浆，也可能是其他，正不断地从地面上的窟窿里涌出。</p><p> “很快就会淹没街道，自从他消失不见，这里就变成这样。”小鱼平静地说，“有的魔鬼说，小岛的地下埋着岛主的心脏，因为他受到伤害，心脏破碎了，才流出这么多‘黑血’。”</p><p> 小耳惊愕地瞪大眼睛，小鱼却露出一丝有力的微笑：“不过他终于死了！哈……哈哈。”</p><p> 物是人非，或许该说，恨是应当的。小耳低着头问她：“要怎么清理？”</p><p> “想办法喽。”小鱼回过神，无所谓地说，“拿东西堵上，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这个。”</p><p> 小耳说：“要是这样，倒好办。”</p><p> 说着，他脱下衣服，摇身一变，成了魔鬼。</p><p> 小鱼算不上惊讶，也可能是在这样的环境生存久了，不轻易流露情绪。她迟疑地问：“你……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？”</p><p> “我和人类朋友走散了，”小耳轻松搬起大石头，堵上泥浆的出口，“可能他死了，但我相信他只是被贪婪魔鬼抓走了。”</p><p> “你说圣主？”</p><p> “为什么都叫他圣主？”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p> 小鱼说：“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，以后他就是地狱和小岛的共同主人，就像无所不能的圣主。”</p><p> “……到这种地步了吗？”</p><p> “打打杀杀的，不就为这些事情。”小鱼不屑地抹了把脸，喃喃道，“害得我们家破人亡，都是他们的错……”</p><p> 小耳边走神边干活儿，小鱼叫他一声：“喂。”</p><p> “你把活儿都做完了，谢谢啊。”小鱼对他笑了一下，“我的晚餐分你四分之一吃。”</p><p> 好精准的感谢，小耳想说不用，话到嘴边，又咽回去。</p><p> “话说……”女孩突然凑近了些，细看他的脸，“刚刚你变成人的时候，我就觉得眼熟……我们以前见过面吗？”</p><p> 小耳扯谎道：“我以前也喜欢玩角色扮演。”</p><p> “是吗？”小鱼感兴趣道，“那我们一定是一起长大的喽，你喜欢扮演谁？”</p><p> “……猫剑客？”</p><p> “是你！”小鱼眼睛一亮，“你不是加入了勇士团？怎么会变成魔鬼？难道对付魔鬼的办法就是加入他们——”</p><p> 糟了，小耳有些后悔，他没有以前那样擅长圆谎，真是自讨苦吃！</p><p> 所幸到了晚饭分发的时间，小鱼兴冲冲地拉着他跑：“快，我们去领食物！”</p><p> 食物是一块面包。</p><p> 这么点，只有这么点。还不够魔鬼塞牙缝的。就是变成人形，小耳都觉得很不够吃。</p><p> 小鱼撕下四分之一给他：“喏，这是说好的。猫剑客。”</p><p> 她为什么……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了呢？</p><p> 是不是已经孤独太久了：看上去双亲已经不在，穿着很差，在这里干着脏活累活，也只能分到一点点食物。</p><p> 她很渴望能见到以前的朋友吧？这是唯一的一点点慰藉，就算是谎言也好。</p><p> 魔鬼把所有人的童年都毁掉了。而将这样可怕的魔鬼带到小岛的人是……</p><p> 是啊，小耳恍惚地想，如果是我经历这些，我也会恨他。在这么糟糕的世界活下去，恨是最好的理由了。</p><p> 小鱼没有忘记未完的话题：“继续和我聊聊吧，你们伟大的计划。你们接下来还想干什么？需不需要帮手！”</p><p> “四十五号！”一个女孩高喊着跑来，“我打听到了……”</p><p> 打听到什么？小耳的视线从面包移到女孩身上。</p><p> “跟你说认真的，”那女孩十分严肃，“上任岛主还活着！”</p><p> “这不可能！”小鱼尖叫道。</p><p> “真的，圣主在到处追杀他，但是他真的还活着，有人在早上的时候看见他了……就飞在空中，这消息保真！”</p><p> 女孩从小鱼手中得到了半块面包——这是拜托她打听的报酬。</p><p> 好大方，小耳默默观看全程。看来在美人鱼心中，许识敛的消息胜过一切。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