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&qut;你在他面前一向这么乖顺听话吗？
风从裙摆下灌进来，半晌，她低头，伸手，拉开车门，弯腰坐了进去。<br/> 她系安全带时，他启动车子，语气依旧温淡：<br/> “住哪？”<br/> 她迟疑了一下，还是说了地址。<br/> “江湾路48号。”<br/> 他点头，像是记下了。<br/> 车缓缓驶入主路，没开车载音乐，只有窗外风声、路灯一闪一闪地扫过他们之间的沉默。<br/> 半晌，她试图找点话说，声音不自然地轻：“您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<br/> “两个小时前。”<br/> 车里很静。<br/> 她顿了顿，又开口：“您这么晚了还来公司？”<br/> 话一出口，她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。<br/> 有什么事，重要到他一落地就必须赶来处理？<br/> 可是除了工作，她实在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。<br/>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，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视线平稳地看着前方。<br/> 他顿了一下，“路过。”<br/> “哦。”<br/> 接着，就是一路的沉默，车缓缓驶进老城区的巷子。<br/> 路面不宽，两边停满了私家车，小区门口只有一个勉强能调头的拐角，光线昏黄，楼道陈旧，连路灯都透着微弱的黄白色。<br/> “到了，就这儿。”何瑾俞轻声道，手落在门把上，试图推门。<br/> 门没动。<br/> 她怔了一下，再试了一次，依旧是锁着的。<br/> 下一秒，她侧头看向华砚洲，嗓音放得很轻：“华总？”<br/> 示意他开门。<br/> 他抬手，从身后的座椅上，拎起一个袋子，递给她。<br/> 袋子是深绿丝绒的，烫金字体低调得几乎看不清。<br/> 她认得，是Boucheron——那家她只在时尚财经专栏读过名字的高级珠宝品牌。<br/> 眉心几乎不易察觉地蹙了蹙。<br/> “生日礼物。”他袋子放在了中控扶手台上，“补的。”<br/> 她没伸手，沉默了片刻，才开口：“您会给每一个员工，送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吗？”<br/> 华砚洲听完，只是唇角微挑，眼神里没有回避，甚至带着几分从容的理所当然。<br/> “不会。”<br/> 他说得坦荡，干脆。<br/> 何瑾俞下意识抬头，“这样不太合适。”<br/> “哪里不合适？”他盯着她的眼睛，目光极其平静，却让她莫名地紧张。<br/> “我只是觉得，这不是工作该有的关系。”<br/> 他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，低垂着眼睫，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，似乎在沉思什么，半晌才抬起头，淡淡地看向她，“你害怕跟我产生工作以外的关系？”<br/> 何瑾俞垂下眼睫，掩盖着自己的不安，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：<br/> “我不喜欢工作和私生活有太多交集。”<br/> 话出口后，空气安静了。<br/> 僵持中，何瑾俞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。<br/> 是宋泽远打来的。<br/> 她下意识看了主驾驶的人，低声解释：“我接个电话。”<br/> 言外之意是，别出声。<br/> 他轻轻点头，神色淡然。<br/> 电话那头宋泽远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：“聚餐结束了吗，刚出实验室，就想给你打个电话。”<br/> 她微微放松下来，语气轻柔：“结束了，刚到家。”<br/> 宋泽远继续说，“阿俞，今天特别特别想你。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她话音刚落，就察觉到什么不对。<br/> 车内太安静了，窗户紧闭，空间有限。<br/> 她的手机没有开外放，但宋泽远的声音，还是能从扬声器里透出来，落进这狭小封闭的车厢。<br/> 她下意识地抬眼。<br/> 身边那双眼睛，正安静地落在她身上。<br/> 何瑾俞指尖微微一紧，握着手机的手几乎有些发热。<br/> 她移开视线，却感觉那目光仍旧落在身上，像细针扎进皮肤，一寸寸地逼着她心跳加速，后背发烫。<br/> 电话那头继续说着：“我父母想邀请你一起吃饭，等我下次休假的时候。”<br/> “好啊。”她轻声应着，语气平缓得几乎挑不出破绽，“你定好时间告诉我。”<br/> 只有垂在膝上的手指，悄无声息地蜷了蜷。<br/> 对方像是笑了：“那他们一定很高兴。”<br/> 她扬起唇角：“嗯。”<br/> 通话很快结束，她垂眸收起手机，指尖有些僵。<br/> 空气安静得几乎有回声。<br/> 下一秒，他的声音忽然响起，低缓、干净，却叫人呼吸一滞：<br/> “你在他面前，一向这么乖顺听话吗？”<br/> 何瑾俞：“……”<br/> “我猜是的，”他慢条斯理地接着说，语气笃定而温和。<br/> 何瑾俞抬手，将那只袋子放回后座。<br/> “谢谢华总的好意，也谢谢您对我工作的肯定。”<br/> 她停顿了一下，眼睫微垂。<br/> “只是……礼物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。”<br/> 华砚洲没有再说什么。<br/> 只是俯身，手指轻按了解锁键。<br/> 车门应声而开。<br/> 何瑾俞沉了两秒，推门下车，落地时脚跟有些虚浮。<br/> 夜风扑过来，裙摆拂在小腿上，她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冷。<br/> 她终于开始害怕了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