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是问这个……”<br />
别枝懊恼抬眸，跟着对上了青年眼底斑驳凉淡的笑色，就反应过来。<br />
他是故意逗弄她的。<br />
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和她的注意力。<br />
女孩微微绷起了脸，严肃认真地打量他。<br />
庚野停了几秒，终于还是没扛住，他转开脸，同时修长颈线上喉结压抑地徐缓滚动。<br />
“别看了，金主。”<br />
别枝心理挣扎了许久，终于还是开口了：“你认识他，听起来，还留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寸头发型……”<br />
庚野呼吸无意识地屏住。<br />
察觉到心跳那种急促的变化，他垂睫，心里自嘲，即便是去年在天上发现襟翼事故要紧急迫降那会，他心跳都没这么紧张过。<br />
……出息。<br />
在庚野脑海里已经走到“如果被她识破要怎么留下她”这个阶段时。<br />
耳边。<br />
“你不会是，”<br />
别枝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：“……进去过吧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庚野回眸：“？”<br />
第40章<br />
别枝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理有据。<br />
“寸头”和“放进社会”是那位范队亲口说的，何况某人从被范队认出来后，面对她就是一副遮掩避讳，不想提起那段往昔的模样。<br />
这样一来，连庚野为什么来派出所跟回家一样松弛淡定，好像都解释得通了。<br />
眼见着面前女孩表情越来越肃穆，眼神越来越游弋，思维俨然已经发散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。<br />
庚野气得想笑：“怎么，歧视有案底的？”<br />
“不……”别枝下意识否认，跟着心里又否认了自己的否认，“不一定，分情况，要看是什么案底。”<br />
“比如呢，”那人懒腔慢调的，干脆侧身靠在一旁墙上，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，<br />
“你看我像是什么案底。”<br />
关于庚野过去七年发生了什么的这个话题，别枝早就有千头万绪想问，但之前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。<br />
如今见庚野主动打开心防，一副任她玩笑的模样，她也忍不住借机试探地问出口：“我记得，在我出国前，你已经收到飞行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，后来你是没去，还是没能毕业？”<br />
听见那句“出国”，庚野眼底漫不经心的笑色淡了淡。他划开了漆眸，在空处虚虚停了两秒，才像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了口。<br />
“去了。没毕业。”毕竟第一年就被招进了飞行部队。<br />
别枝轻叹：“……难怪。”<br />
“难怪？”庚野挑眉，“难怪什么。”<br />
“难怪你现在，和我原本预想中……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。”别枝轻声说出来。<br />
别枝忽然想起，之前庚野说过他家破产了。<br />
应该就是在他大学期间发生的事情吧，兴许就是因为这个，他那段时间情绪失控，才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。<br />
好在只有几年，不会是原则性的错误。<br />
打架失手伤人之类的吗……<br />
女孩想得有些失神，不察觉身前青年缓直回身，望着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。<br />
“原来你早对我们的分手做了预想。那在你预想中，我原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<br />
耳边猝然响起的疏冷声线，叫别枝有些反应不及地回神。<br />
她不解地望向庚野，不知道他为什么，突然从眼神到语气都像冰似的，凉漠又伤人。<br />
庚野偏了偏脸，唇角似乎嘲弄地弯了下。<br />
只是连一秒钟都难以维系。<br />
“你是觉着，即便你抛弃了我，头也不回地出了国，我也可以当没事发生。继续去读大学，交新女朋友，活得恣意、潇洒、挥霍人生……过没有你也没任何区别的快乐生活，是么？”<br />
青年的声腔懒慢，漠然又随意，好像只是个不经心的问句。<br />
只是不明缘由地。<br />
别枝身周像是有无形的情绪迫下，连空气都被挤压出去，叫她遁逃都无处，呼吸都濒临窒息。<br />
她听见自己心口颤栗，也听见了那句无法压抑的本能呢喃：“不是……这样吗？”<br />
你想求证什么。<br />
安全感么。可你明知道这种东西没办法由外人给予。<br />
别枝听见自己心底声音，但依然控制不住，她捏紧了指尖，盯着庚野。<br />
在她的视线里，青年垂眸，冷漠地望了她几秒，然后他兀地笑了，眼锋冽下冷意。<br />
“你一边践踏过我的感情，一边又想跟我要真心，”<br />
庚野俯身，眼神是能轻易撕开她伪装进入她心底的凌冽凉厉，“别枝，即便我有，你觉得你配得上么。”<br />
别枝眼神微颤了下。<br />
“……你想多了，”女孩低下声去，“我只是问问而已。”<br />
“问问？”庚野像听了句笑话，冷冰冰地嗤声。<br />
他别开了脸，一动不动地停了许久，直到白t下剧烈的起伏慢慢平息。那人终于转回来，语气也变得玩忽，轻慢。<br />
“好，那你想听什么答案？你是金主，只要你说，我都照办。”<br />
庚野缓声，慢条斯理如凌迟的薄刃。<br />
“是我离了你就觉得什么都无趣，还是，我为你差点死了一回，或者，这七年里我一直在等你，我竭尽一切、就是为了再见到你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别枝站在原地，没有阻拦，也没有打断。<br />
她安安静静地听完了。<br />
庚野说得对，她是有点可笑，没有安全感到无法主动给他哪怕一丁点信任，却想他拿全部的真心来换。<br />
太无耻了。<br />
所以才会连他故意说出来这些嘲弄她、奚落她的假话，她都忍不住当真话听完。<br />
别枝听完了，存进脑海里，然后仰眸：“那实话呢。”<br />
庚野冷淡垂睨过来。<br />
别枝问：“在我刚离开的时候，你过得还好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青年眸色漆黑，清冷侧颜上，咬肌无声地抽紧，又缓缓松弛下来。<br />
他低了头，像无所谓地嗤出声笑：“好啊，好极了。和你要求的一样，读大学，交朋友，挥霍人生。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，我就该乐不思蜀，路上再见了你，也根本认不出来。”<br />
“那就好。”<br />
“——”<br />
庚野眼角蓦地一跳，他冷落回眸：“什么。”<br />
可惜别枝没看他，更没有看到青年那一刻眼底近乎狰狞的真实情绪。<br />
女孩站在他身前，颈压得很低。<br />
许久后她才轻点头：“你刚刚说得对，确实是我不配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庚野闻言就皱眉。<br />
情绪没压住，开大了。<br />
好不容易趁小猫没被吓跑而抢进的一步，绝不能再退回去。<br />
眼见别枝就要说出什么，庚野回神，匆忙开口就要覆过她的话音——<br />
别枝：“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。”<br />
庚野：“包养不能中断。”<br />
别枝一顿：“？”女孩茫然仰脸，眼神里写满了“话题怎么突然落到这里了”的不解。<br />
庚野：“……”<br />
静默长达数秒。<br />
带着极致丢脸后的自暴自弃，青年懒恹恹地抄袋，转过脸靠到墙边：“我的意思是，这海下都下了，”<br />
他一顿，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瞥过女孩，“不许提前退票，我怎么也要游两圈才能上岸。”<br />
别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就。
别枝懊恼抬眸，跟着对上了青年眼底斑驳凉淡的笑色，就反应过来。<br />
他是故意逗弄她的。<br />
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和她的注意力。<br />
女孩微微绷起了脸，严肃认真地打量他。<br />
庚野停了几秒，终于还是没扛住，他转开脸，同时修长颈线上喉结压抑地徐缓滚动。<br />
“别看了，金主。”<br />
别枝心理挣扎了许久，终于还是开口了：“你认识他，听起来，还留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寸头发型……”<br />
庚野呼吸无意识地屏住。<br />
察觉到心跳那种急促的变化，他垂睫，心里自嘲，即便是去年在天上发现襟翼事故要紧急迫降那会，他心跳都没这么紧张过。<br />
……出息。<br />
在庚野脑海里已经走到“如果被她识破要怎么留下她”这个阶段时。<br />
耳边。<br />
“你不会是，”<br />
别枝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：“……进去过吧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庚野回眸：“？”<br />
第40章<br />
别枝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理有据。<br />
“寸头”和“放进社会”是那位范队亲口说的，何况某人从被范队认出来后，面对她就是一副遮掩避讳，不想提起那段往昔的模样。<br />
这样一来，连庚野为什么来派出所跟回家一样松弛淡定，好像都解释得通了。<br />
眼见着面前女孩表情越来越肃穆，眼神越来越游弋，思维俨然已经发散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。<br />
庚野气得想笑：“怎么，歧视有案底的？”<br />
“不……”别枝下意识否认，跟着心里又否认了自己的否认，“不一定，分情况，要看是什么案底。”<br />
“比如呢，”那人懒腔慢调的，干脆侧身靠在一旁墙上，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，<br />
“你看我像是什么案底。”<br />
关于庚野过去七年发生了什么的这个话题，别枝早就有千头万绪想问，但之前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。<br />
如今见庚野主动打开心防，一副任她玩笑的模样，她也忍不住借机试探地问出口：“我记得，在我出国前，你已经收到飞行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，后来你是没去，还是没能毕业？”<br />
听见那句“出国”，庚野眼底漫不经心的笑色淡了淡。他划开了漆眸，在空处虚虚停了两秒，才像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了口。<br />
“去了。没毕业。”毕竟第一年就被招进了飞行部队。<br />
别枝轻叹：“……难怪。”<br />
“难怪？”庚野挑眉，“难怪什么。”<br />
“难怪你现在，和我原本预想中……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。”别枝轻声说出来。<br />
别枝忽然想起，之前庚野说过他家破产了。<br />
应该就是在他大学期间发生的事情吧，兴许就是因为这个，他那段时间情绪失控，才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。<br />
好在只有几年，不会是原则性的错误。<br />
打架失手伤人之类的吗……<br />
女孩想得有些失神，不察觉身前青年缓直回身，望着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。<br />
“原来你早对我们的分手做了预想。那在你预想中，我原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<br />
耳边猝然响起的疏冷声线，叫别枝有些反应不及地回神。<br />
她不解地望向庚野，不知道他为什么，突然从眼神到语气都像冰似的，凉漠又伤人。<br />
庚野偏了偏脸，唇角似乎嘲弄地弯了下。<br />
只是连一秒钟都难以维系。<br />
“你是觉着，即便你抛弃了我，头也不回地出了国，我也可以当没事发生。继续去读大学，交新女朋友，活得恣意、潇洒、挥霍人生……过没有你也没任何区别的快乐生活，是么？”<br />
青年的声腔懒慢，漠然又随意，好像只是个不经心的问句。<br />
只是不明缘由地。<br />
别枝身周像是有无形的情绪迫下，连空气都被挤压出去，叫她遁逃都无处，呼吸都濒临窒息。<br />
她听见自己心口颤栗，也听见了那句无法压抑的本能呢喃：“不是……这样吗？”<br />
你想求证什么。<br />
安全感么。可你明知道这种东西没办法由外人给予。<br />
别枝听见自己心底声音，但依然控制不住，她捏紧了指尖，盯着庚野。<br />
在她的视线里，青年垂眸，冷漠地望了她几秒，然后他兀地笑了，眼锋冽下冷意。<br />
“你一边践踏过我的感情，一边又想跟我要真心，”<br />
庚野俯身，眼神是能轻易撕开她伪装进入她心底的凌冽凉厉，“别枝，即便我有，你觉得你配得上么。”<br />
别枝眼神微颤了下。<br />
“……你想多了，”女孩低下声去，“我只是问问而已。”<br />
“问问？”庚野像听了句笑话，冷冰冰地嗤声。<br />
他别开了脸，一动不动地停了许久，直到白t下剧烈的起伏慢慢平息。那人终于转回来，语气也变得玩忽，轻慢。<br />
“好，那你想听什么答案？你是金主，只要你说，我都照办。”<br />
庚野缓声，慢条斯理如凌迟的薄刃。<br />
“是我离了你就觉得什么都无趣，还是，我为你差点死了一回，或者，这七年里我一直在等你，我竭尽一切、就是为了再见到你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别枝站在原地，没有阻拦，也没有打断。<br />
她安安静静地听完了。<br />
庚野说得对，她是有点可笑，没有安全感到无法主动给他哪怕一丁点信任，却想他拿全部的真心来换。<br />
太无耻了。<br />
所以才会连他故意说出来这些嘲弄她、奚落她的假话，她都忍不住当真话听完。<br />
别枝听完了，存进脑海里，然后仰眸：“那实话呢。”<br />
庚野冷淡垂睨过来。<br />
别枝问：“在我刚离开的时候，你过得还好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青年眸色漆黑，清冷侧颜上，咬肌无声地抽紧，又缓缓松弛下来。<br />
他低了头，像无所谓地嗤出声笑：“好啊，好极了。和你要求的一样，读大学，交朋友，挥霍人生。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，我就该乐不思蜀，路上再见了你，也根本认不出来。”<br />
“那就好。”<br />
“——”<br />
庚野眼角蓦地一跳，他冷落回眸：“什么。”<br />
可惜别枝没看他，更没有看到青年那一刻眼底近乎狰狞的真实情绪。<br />
女孩站在他身前，颈压得很低。<br />
许久后她才轻点头：“你刚刚说得对，确实是我不配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庚野闻言就皱眉。<br />
情绪没压住，开大了。<br />
好不容易趁小猫没被吓跑而抢进的一步，绝不能再退回去。<br />
眼见别枝就要说出什么，庚野回神，匆忙开口就要覆过她的话音——<br />
别枝：“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。”<br />
庚野：“包养不能中断。”<br />
别枝一顿：“？”女孩茫然仰脸，眼神里写满了“话题怎么突然落到这里了”的不解。<br />
庚野：“……”<br />
静默长达数秒。<br />
带着极致丢脸后的自暴自弃，青年懒恹恹地抄袋，转过脸靠到墙边：“我的意思是，这海下都下了，”<br />
他一顿，带着某种复杂情绪瞥过女孩，“不许提前退票，我怎么也要游两圈才能上岸。”<br />
别枝：“……”<br />
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