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
小孔雀一样的眼睛。<br />
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有种小动物的敏锐。<br />
卡卡瓦夏蒙住了微生柳的视线，语气稍微有点不对劲：“不要盯着我的眼睛看了。”<br />
突然被挡住的微生柳还没反应过来，卡卡瓦夏手掌的温度很暖和，像一片太阳晒到了她的面前。<br />
微生柳：“嗯？”<br />
“总感觉，你是在通过我的眼睛……”说着说着，卡卡瓦夏的声音变小了一些。<br />
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卡卡瓦夏还不是这样子。现在还敢对着微生柳抱怨了。<br />
……都是自己纵容的。算了。<br />
微生柳叹了一口气，相当好脾气地问：“什么通过你的眼睛？”<br />
卡卡瓦夏向来有话直说，还没有学会用花言巧语掩饰自己的真心。他十分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：“通过我的眼睛，在看别的人。”<br />
微生柳：“……”<br />
这小鬼精！<br />
微生柳：“那我不看你了。好不好？”<br />
卡卡瓦夏又摇摇头：“不可以。”<br />
微生柳：“……”<br />
看也不让看，不看又不可以。<br />
微生柳：“那怎么办？”<br />
卡卡瓦夏想了想：“我想听你上次讲的睡前故事。”<br />
“上次”，指的是上一次搬家的前一天晚上，姐姐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，只有卡卡瓦夏和微生柳留在屋子里。<br />
那天晚上风沙尤其大，吹得小屋顶棚劈里啪啦地想，又听说像是要有一阵暴风雨，微生柳从温暖的小窝里睁开眼睛，发现对面的小床上只有一床被掀开的被子。<br />
卡卡瓦夏又不见了。<br />
微生柳敏捷地跳下去。<br />
其它时候也就算了，她看窗外的天象，会有一场裹挟着暴雨的飓风，这种天气不适合待在室外。<br />
她熟门熟路地用尾巴拧开门，在高处望见提着一盏灯的卡卡瓦夏。<br />
一个人小小的，缀在房檐上。<br />
小小的孤独。<br />
微生柳攀爬到房顶上，下意识“喵”了一声。<br />
喵完又意识到自己应当是会人话的。<br />
微生柳：“……”<br />
可见习惯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。卡卡瓦夏听见她的声音，转过头来，那种落寞又降下去了一点：“你来了啊。”<br />
微生柳应了一声，越过几片瓦，蹦到他旁边。<br />
卡卡瓦夏把她捞起来，放到怀里，一下又一下地捋她的毛：“……姐姐还没回来。”<br />
微生柳用尾巴蹭蹭他。<br />
卡卡瓦夏：“一开始是隔壁家喜欢讲劣质笑话的大叔，后来是关系不好也不坏的亲戚……然后是爸爸妈妈。”<br />
埃维金人越来越少。<br />
卡卡瓦夏安静地说：“于是我只有姐姐了。然后又遇到了你。”<br />
微生柳应了一声。<br />
她抬头看向卡卡瓦夏。<br />
卡卡瓦夏也低头在看她。<br />
她无比确信这人长了一双就算看什么都显得相当深情的眼睛，而在危险混乱的困境里极其容易对同伴产生依赖的感情。<br />
……但是。<br />
她努力忍耐着什么。<br />
——但是这家伙把她的毛全都捋反了。她现在每一根毛都在叫嚣着逆反。<br />
忍着没立刻从他怀里跳开都是她对他最大限度的包容。<br />
“回去吧。”微生柳说，“风暴就要来了，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。”<br />
卡卡瓦夏懂事地点点头。<br />
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，他拥有的好运得到了一只神奇的猫咪。<br />
他抱着微生柳从高一点的房檐上下去，风越来越大，姐姐还没有回来。<br />
后来姐姐说是因为风暴阻挡了回家的路，被迫停留在某个背风的地穴，但是对于一无所知的卡卡瓦夏来说，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。<br />
等待什么，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具体的时间。就算从很早很早就开始计数，但没有约定的等待，就像一场不知道终点的旅行，可能会死在途中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出发。<br />
“我睡不着。”卡卡瓦夏说。<br />
微生柳已经困得尾巴都晃不动了，她趴在自己的小窝里，都懒得把毛捋回去。<br />
“睡不着么……”微生柳勉强睁开眼睛，长长地打了个哈欠，“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。”<br />
“嗯？好呀！”<br />
“很久很久以前，长出一棵树。在成为一棵树的更久之前，这棵树应当是一个种子。”于是微生柳带着困倦的鼻音开始讲起，“种子从一颗毁灭的行星开始萌芽。”<br />
她的声音因为浓厚的睡意而变得缓慢，没有平时那样条理清楚，带着点特别的懒洋洋。像是一间矗立在暴风雪里的小屋，里面滋滋燃烧着永恒不灭的篝火。有令人安心的力量。<br />
“种子吸取养分，向上生长，开枝散叶。在漫长的岁月里，这棵树慢慢长得很庞大，充满了整个时间，也将自己的叶子填满了虚无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，每一个角落拼起来，就是一个银河。”<br />
卡卡瓦夏原本因为等待而焦躁的心情，在微生柳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述里，也逐渐变得平静。<br />
小孩子对童话故事总是没有抵抗力，也或许是此刻他太需要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就算这个故事没那么有吸引力，卡卡瓦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。他总是被这只神秘的猫咪勾起好奇心。好奇心就是一切的开始。<br />
“然后呢？然后呢？”他期待地问。
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有种小动物的敏锐。<br />
卡卡瓦夏蒙住了微生柳的视线，语气稍微有点不对劲：“不要盯着我的眼睛看了。”<br />
突然被挡住的微生柳还没反应过来，卡卡瓦夏手掌的温度很暖和，像一片太阳晒到了她的面前。<br />
微生柳：“嗯？”<br />
“总感觉，你是在通过我的眼睛……”说着说着，卡卡瓦夏的声音变小了一些。<br />
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卡卡瓦夏还不是这样子。现在还敢对着微生柳抱怨了。<br />
……都是自己纵容的。算了。<br />
微生柳叹了一口气，相当好脾气地问：“什么通过你的眼睛？”<br />
卡卡瓦夏向来有话直说，还没有学会用花言巧语掩饰自己的真心。他十分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：“通过我的眼睛，在看别的人。”<br />
微生柳：“……”<br />
这小鬼精！<br />
微生柳：“那我不看你了。好不好？”<br />
卡卡瓦夏又摇摇头：“不可以。”<br />
微生柳：“……”<br />
看也不让看，不看又不可以。<br />
微生柳：“那怎么办？”<br />
卡卡瓦夏想了想：“我想听你上次讲的睡前故事。”<br />
“上次”，指的是上一次搬家的前一天晚上，姐姐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，只有卡卡瓦夏和微生柳留在屋子里。<br />
那天晚上风沙尤其大，吹得小屋顶棚劈里啪啦地想，又听说像是要有一阵暴风雨，微生柳从温暖的小窝里睁开眼睛，发现对面的小床上只有一床被掀开的被子。<br />
卡卡瓦夏又不见了。<br />
微生柳敏捷地跳下去。<br />
其它时候也就算了，她看窗外的天象，会有一场裹挟着暴雨的飓风，这种天气不适合待在室外。<br />
她熟门熟路地用尾巴拧开门，在高处望见提着一盏灯的卡卡瓦夏。<br />
一个人小小的，缀在房檐上。<br />
小小的孤独。<br />
微生柳攀爬到房顶上，下意识“喵”了一声。<br />
喵完又意识到自己应当是会人话的。<br />
微生柳：“……”<br />
可见习惯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。卡卡瓦夏听见她的声音，转过头来，那种落寞又降下去了一点：“你来了啊。”<br />
微生柳应了一声，越过几片瓦，蹦到他旁边。<br />
卡卡瓦夏把她捞起来，放到怀里，一下又一下地捋她的毛：“……姐姐还没回来。”<br />
微生柳用尾巴蹭蹭他。<br />
卡卡瓦夏：“一开始是隔壁家喜欢讲劣质笑话的大叔，后来是关系不好也不坏的亲戚……然后是爸爸妈妈。”<br />
埃维金人越来越少。<br />
卡卡瓦夏安静地说：“于是我只有姐姐了。然后又遇到了你。”<br />
微生柳应了一声。<br />
她抬头看向卡卡瓦夏。<br />
卡卡瓦夏也低头在看她。<br />
她无比确信这人长了一双就算看什么都显得相当深情的眼睛，而在危险混乱的困境里极其容易对同伴产生依赖的感情。<br />
……但是。<br />
她努力忍耐着什么。<br />
——但是这家伙把她的毛全都捋反了。她现在每一根毛都在叫嚣着逆反。<br />
忍着没立刻从他怀里跳开都是她对他最大限度的包容。<br />
“回去吧。”微生柳说，“风暴就要来了，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。”<br />
卡卡瓦夏懂事地点点头。<br />
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，他拥有的好运得到了一只神奇的猫咪。<br />
他抱着微生柳从高一点的房檐上下去，风越来越大，姐姐还没有回来。<br />
后来姐姐说是因为风暴阻挡了回家的路，被迫停留在某个背风的地穴，但是对于一无所知的卡卡瓦夏来说，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。<br />
等待什么，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具体的时间。就算从很早很早就开始计数，但没有约定的等待，就像一场不知道终点的旅行，可能会死在途中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出发。<br />
“我睡不着。”卡卡瓦夏说。<br />
微生柳已经困得尾巴都晃不动了，她趴在自己的小窝里，都懒得把毛捋回去。<br />
“睡不着么……”微生柳勉强睁开眼睛，长长地打了个哈欠，“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。”<br />
“嗯？好呀！”<br />
“很久很久以前，长出一棵树。在成为一棵树的更久之前，这棵树应当是一个种子。”于是微生柳带着困倦的鼻音开始讲起，“种子从一颗毁灭的行星开始萌芽。”<br />
她的声音因为浓厚的睡意而变得缓慢，没有平时那样条理清楚，带着点特别的懒洋洋。像是一间矗立在暴风雪里的小屋，里面滋滋燃烧着永恒不灭的篝火。有令人安心的力量。<br />
“种子吸取养分，向上生长，开枝散叶。在漫长的岁月里，这棵树慢慢长得很庞大，充满了整个时间，也将自己的叶子填满了虚无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，每一个角落拼起来，就是一个银河。”<br />
卡卡瓦夏原本因为等待而焦躁的心情，在微生柳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述里，也逐渐变得平静。<br />
小孩子对童话故事总是没有抵抗力，也或许是此刻他太需要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就算这个故事没那么有吸引力，卡卡瓦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。他总是被这只神秘的猫咪勾起好奇心。好奇心就是一切的开始。<br />
“然后呢？然后呢？”他期待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