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的路上，沈宗良只顾阖眼休息，惜字如金。<br/> 且惠问他说：“你是提前回来了吗？”<br/> “不算。”<br/> 她又说：“在飞机吃的晚饭吗？不好吃吧。”<br/> “是。”<br/> 且惠太久不见他了，心里想他，没停地和他说着话。<br/> 她问：“江苏很好玩吧？我会说一点儿苏州话，糯是糯得嘞。”<br/> 沈宗良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，完全是在硬撑。<br/> 故作深沉这件小事，对他来说变得这样难。<br/> 他这么温柔的，可爱的心肝宝贝，会说很多话来趋承他。<br/> 在外面这些天，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。<br/> 他已经习惯了，每天工作或应酬结束后，第一时间回家看她。<br/> 且惠总是坐在他的书桌旁，眉如小月，低婉着一张素白柔和的脸，安静地写卷子。<br/> 沈宗良不喜欢打搅她，但回回会被且惠发觉，然后放下笔，带着一阵暖香，扑到他的怀里来，连埋怨也是轻轻软软的，说等他好久了。<br/>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她已经在时刻牵动着他，从身体到思绪。<br/> 夜里最容易想她，她抽抽噎噎地泄出一滩水渍时，婴儿一样吮咬他手指的感觉还停留在神经末梢，把他刺激得深夜里坐起来，走到浴室用凉水激脸，使紧绷兴奋的肌肉放松下来。<br/> 沈宗良以为，这段感情经由且惠的口开始，但他的阅历和岁数摆在那儿，总还是占着上风的。<br/> 出差这段日子他才认清了，哪有什么大好局势可言？<br/> 这个柔弱娴雅的小姑娘，像培育院子里那盆即将枯萎的晚香玉一样，轻而易举地料理了他。<br/>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遍，睁开眼看了眼路，不耐烦地催促司机：“再开快点。”<br/> 昏暗的车厢内，且惠看不清这些细枝末节，只知道他语气不好。<br/> 她眨眨眼，以为沈宗良还在生气，恹恹地住了口。<br/> 方朴停好车，没等他去开门，沈宗良已经走下去。<br/> 且惠披着他的衣服，小手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，沈宗良走得很快，她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。<br/> 回廊上碰见隋姨，她站住和沈宗良问好，“回来了？”<br/> 沈宗良也只是冷淡地嗯了声。<br/> 且惠在后面抱歉地笑笑，又来不及解释一番说，他心情不好。<br/> 她被推进了熏着安神香的卧室里，气味沉郁。<br/> 且惠身上的外套掉在地毯上，她弯下腰去，要捡起来。<br/> 但沈宗良不关心这些，他抓过她细白的胳膊，坐到了床尾的沙发上。<br/> 且惠被他圈在怀里，对上他浓黑的一双眼，无遮无拦的欲念藏在里面，浪潮一样翻涌着。<br/> 不知道是怎么了，到了这会儿，沈宗良反而不愿主动。<br/> 他等着小姑娘来吻他，言语上已直白到不能再直白。<br/> 他艰难地咽动一下，“现在回家了，你准备怎么哄我？”<br/> 不知道且惠作何感想，但沈宗良很难为情。<br/> 他的身体里，住了一颗卑微又可怜的中年男人心。<br/> 房间里太热了，香气烘得且惠脸上发烫。<br/> 他们这样抱着有身高差，很方便她把自己喂过去。<br/> 她闭上眼，睫毛密密地刷在沈宗良脸上，给了他一个安静悠长的吻。<br/> 且惠小口地，轻轻地吃着他的嘴唇，像刚满月的小猫舔舐盆中的水，完全不碰到里面。<br/> 沈宗良对这样的温柔上瘾，心跳声咚咚响在他耳边。<br/> 很快他就克制不住，扶住她的后脑勺，大幅度地含吻着她。<br/> 他的手指抚上去，虎口大力掰开她的唇瓣，畅通无阻地侍弄她的舌尖。<br/> “小骗子。”<br/> 沈宗良拨开面前一切碍眼的东西，全部丢掉。<br/> 他的声音低沉，“这段日子，有没有一点想我？”<br/> “想。”且惠凑上来，在他不算温柔的动作里细密地吻他，“每天都想。”<br/> 沈宗良情动得厉害，“知道我有多想你吗？知道吗？”<br/> 她的身体绷得很紧，失了神，脸贴在他温热的手臂上，娇怯地，咪咪呜呜地哭。<br/> “乖乖，过来一点。”罪魁祸首还在哄着她，“再来吻我好不好？像刚才那样。”<br/> 且惠撑起来一些，这让她更加地难以承受，吻他时比方才还更轻，完全没了力气。<br/> 这个夜晚到后来，让且惠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，她再也不要去酒吧了。<br/> 躺到床上时，已经是凌晨四点，她精疲力尽。<br/> 空旷幽静的庭院里，传来铺天满地的簌簌风雪声，伴随着寒霜压断竹枝的清脆。<br/> 沈宗良一身清爽地躺上来，拨开她的头发，“睡着了吗？”<br/> 且惠深深地吸了口气，翻身抱住他，“嗯，就快了。”<br/> 他见她面色仍然红得怪异，“还在抽搐吗？我看看。”<br/> 且惠拒绝：“你不要看，你会看出事来的。”<br/> 沈宗良的手停在了她脸上，“嗯。但是，是我一个人的错吗？”<br/> 她知道不是，她当然也有责任。<br/> 被开发到很深程度的且惠，罕见地热情乖顺。她自己翻上来，磨磨蹭蹭地，吃进去一点又一点。<br/> 她迷糊呜咽地低声：“小叔叔，要坏掉了，怎么办？”<br/> 沈宗良几乎要被她折磨到神志昏聩。<br/>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，他身上的这个小姑娘又是谁，谁让她来的？只想无止境地沉沦下去，他要抱着她，咬着她的皮肤、骨肉，像抱着一只四肢柔软的漂亮布偶，随意揉捏成他想要的形状，然后捣进她灵魂的最深处，日日夜夜。<br/> 快睡着前，且惠轻声吩咐他，“我明天晚点起来，你不要叫我。”<br/> 沈宗良吻了吻她的额头，“我会动作很轻，不吵你。”<br/> “嗯。”<br/> 他还有很多话要问。<br/> 沈宗良不喜欢整天拿着电话倾诉衷肠，使自己看起来婆婆妈妈。<br/> 但这么多天不见，刚才又生了一阵闲气，要说的话都搁置了。<br/> 他拍着她的背，“期末考试考得好吗？”<br/> 且惠根本没精神回答，她去捂他的嘴，“别讲话。”<br/> 沈宗良失笑，“好好好，不说了不说了，睡吧。”<br/> 第46章 chapter 46<br/> 下了一整夜的雪, 临近傍晚，灰亮的日光才从云层里挣出来。<br/> 琉璃瓦上覆着的冰层被晒化了，顺着屋檐滴到门廊下, 伴随着细碎的塌陷声响。<br/> 且惠躺了一整天，到了这会儿，头昏沉沉的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。<br/>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，隔绝掉外界的这些动静, 但很快，门被推开了。<br/> 沈宗良扯床幔的动作很大，风一样卷起来。<br/> 且惠揉了揉眼睛，“现在几点了？”<br/> “小姐, 晚上了。”<br/>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，只露出一张小脸，“好渴啊。”<br/> “喝水。”沈宗良早料到了，递上一杯温水, “慢点儿。”<br/> 且惠喝完，又得寸进尺，“我能在床上吃饭吗？”<br/> 沈宗良听后皱了下眉, “这像话吗？”<br/> 她很有自知之明，迟钝地摇头：“不像话。”<br/> 沈宗良掀开她的被子, “那就穿好衣服下来，我不在家你就这么睡。”<br/> 且惠穿上拖鞋，系好睡袍去洗漱，脑子还没开机, 举着牙刷，要给镜子里的人刷。<br/> 沈宗良给她扳了回来, “往你自己嘴里送。”<br/> 她刷了两下，满口的白色泡沫，朝他笑：“今天这么早下班？”<br/> 沈宗良听不清，“洗漱完再和我说话，自己出来。”<br/> “哦。”<br/> 他出去拨电话，吩咐隋姨：“把饭菜拿到卧室来。”<br/> 隋姨惊诧道：“老二，你什么时候到卧室里吃饭了？”<br/> 沈家规矩严，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，上了餐桌，一家子都是鸦雀无声的，更别说把饭菜送到房间里了。沈宗良常说这样蛮好，免了饭桌教子的闹剧，各吃各的。而现在他要带头打破规则了。<br/> 沈宗良叹了口气，“没有办法，养了个懒姑娘。”<br/> 隋姨懂了，是睡了一天的且惠不肯动，她一撒娇，老二也拿她没辙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