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
萧权川张嘴顺势含住他的手指，一吞一吐。<br/> “陛下……别这样……”十指连心，姜妄南心口发软，身子有些颤抖。<br/> 萧权川的吻从指尖、指节、手背，一路落下，酥酥麻麻。<br/> 姜妄南试图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力：“陛下昨夜是怎么认出床上那人不是臣妾的？”<br/> “很多地方，譬如，南南的头发顺滑黑亮，那人的则干燥微黄，还有，南南的睡姿从来没有端正过，那人则睡得笔直，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；最重要的是，南南这里……”<br/> 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腕：“有颗漂亮的小红痣。”<br/> “有吗？”姜妄南讶然，翻手一看，确实有个非常微小的肉球：“天啊，陛下怎么发现的？好厉害。”<br/> 萧权川笑笑：“这就厉害了？”<br/> “嗯嗯！从来没人告诉过臣妾呢。”连心细如发的秋若也没察觉。<br/> “朕还有更厉害的，想不想试试？”萧权川低头轻轻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，似在邀请着什么。<br/> “好哦，什么啊？快说快说。”他眼睛像小鹿那般又圆又大，清澈纯净。<br/> 萧权川心波荡漾，情不自禁吻了他右眼，又吻了他左眼，喜欢得不得了：“等南南伤好了再说？”<br/> 他乖巧答道：“好！臣妾好期待呢！”<br/> “绝对不会让南南失望的。”<br/> 萧权川又压着姜妄南吻了好一会儿，直到对方喘不过气，开始握紧小拳捶打他胸脯，他才依依不舍放开。<br/> 南书房外，乌泱泱跪着两列人，个个身着朱衣、纁裳、白纱中单，头戴豸冠，神情悲痛，如丧考妣。<br/> 萧权川阔步从中间而过：“怎么？御史台人这么齐？给朕拜年吗？”<br/> 为首一位中年男人跪着出来拦驾：“陛下！小女冰儿一时无知，违反宫闱，酿成大错，恳请陛下饶她一马，准许微臣接她回家！”<br/> 此人正是元冰之父元御史。<br/> 昔日向来站在高页那一边，专与萧权川对着干，态度颐指气使，这般低声下气，是从未见过的。<br/> 那笔直如杆的腰脊，宛若被风吹雨打去，佝偻如低垂的河流。<br/> 萧权川弯唇一笑：“元御史这般彬彬有礼的谦卑模样，朕还真是不太适应啊。”<br/> 元御史再一重重磕头：“微臣上了年纪，压不住脾气臭，是微臣之失，往日若是冒犯了陛下，还请陛下宽宏大量，饶恕微臣。”<br/> “好说，”萧权川眼锋一转，“不过，京城人多喧杂，难以静养，令嫒神绪紊乱，恐会有所加重，不知元御史可有别的去处？”<br/> 对方神情异常平静，仿佛早已预料，亦然忍不住悲凉丛生。<br/> 他眼角爬上青筋，声如洪钟：“微臣今已过不惑之年，病体缠身，有心无力，自认对家中妻女有诸多亏欠。恳请陛下允许微臣乞骸骨，携家中妻女，告老回乡。”<br/> 萧权川满意道：“既然元御史都这么说了，朕岂有不允之理？一个时辰后，令嫒便会回到元家，安然无恙。”<br/> 元御史眼眶湿润，明亮的瞳仁似乎一瞬间变得苍老浑浊，他再三叩拜：“微臣叩谢圣恩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<br/> “孙年海，带元御史先去看看元嫔。”<br/> “是。”<br/> 萧权川眉宇舒展，心情似乎不错：“其他人是为高嫔而来的吧？有什么要讲的吗？”<br/> 自从高疏曼被禁足后，高页就托病不上朝，御史台以其马首是瞻，这一次难得兴师动众，估计不止是为了元家。<br/> 底下的人埋低着脸，快与地板来个热吻了，眼珠子你斗我我斗你。<br/> 有人站出来：“启禀陛下，微臣想起家中小儿近来学业不佳，想尽早回去督促，还请陛下准许。”<br/> 萧权川：“准。”<br/> 不一会儿，又有人道：“陛下，微臣肚子不舒服，恳求允许微臣早退。”<br/> “准。”<br/> “陛下，微臣乡下亲戚来京探望，想回去招待招待。”<br/> “准。”<br/> ……<br/> 接二连三，御史们如贼人心虚那般，辙乱旗靡，落荒而逃，只字不提与高家有关的任何事。<br/> 很快，御史台一众走的走，散的散，雄赳赳地来，夹着尾巴走，空气都变新鲜了许多。<br/> 萧权川负手道：“出来吧。”<br/> 一个粗壮的男人从角落探出头来，笑得憨厚老实：“嘿嘿，陛下怎么知道我来了的？”<br/> 不就是武相任潜吗？<br/> “昨夜元嫔一事出动了这么多兵力，你怎会不知道？按你那尿性，不进宫视察一番，改变布局加强巡防，估计今夜要睁眼到天光。”萧权川心如明镜似的。<br/> 任潜咧嘴一笑：“高页这群野狗，以前到处乱咬人，这回陛下拿元御史开刀，总算乖乖闭上嘴巴了。”<br/> “舒坦了吗？”<br/> “那肯定啊！爽死了！以前我刚上任的时候，别提多憋屈了！处处被这些旧皇党阻挠，嘴巴又说不过他们，每次只能干吹胡子直瞪眼。”<br/> 萧权川没功夫与他闲聊：“我让你查的事呢？”<br/> “哦哦，”任潜从袖口掏出一沓纸，“按你说的，每一桩写得明明白白，缘由、过程、证物、证人都在这儿了。”<br/> 说起此事，任潜气不打一处来：“真是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吓一跳，那个元嫔居然还和元御史牵线搭桥，春闱舞弊中，就有人是通过元嫔认识的她爹，介绍一个收五十两，可若想拜入元家门下，就得另交四百两！”<br/> “你是不知道，那元家有个地下室，以白银为床，以金子为墙，我的眼睛差点被闪瞎了。他娘的！我一年也就一百八十两！”<br/> 萧权川从书信里抬眸看来，拎出两个字眼：“也——就？”<br/> 任潜被盯得后背发麻，立即变脸道：“我有说吗？没有吧？我认为啊，为官者，重在廉洁亲民、民信民爱，钱这种身外之物，一点都不重要，对吧陛下？”<br/> 萧权川懒得理他。<br/> “不过陛下，元御史这般罪孽深重，你真打算就这么放他平安无事地告老还乡啊？”任潜不服道。<br/> 萧权川摇摇头，不知一语，执笔点墨，姿态端正，行云流水在空白信纸上写了一行字。<br/> 随后迭起来，行至一扇墙前，撩开一幅山河挂画，将信纸塞进上边砖缝隙里。<br/> 咔嚓一声，好似有什么机关吞掉了那封信。<br/> 又是咔嚓一声，那块砖的下缝隙吐出一张迭好的纸条，萧权川自然而然拿走，放下挂画。<br/> 任潜知晓，那是皇帝与天密阁通信的渠道。<br/> 后知后觉，他微微睁大眼睛：“难道是……截杀令？”<br/> 萧权川眯起墨绿色的眼眸：“你猜？”<br/> 起风了，元家……要没了。<br/> 须臾，他听见萧权川忽然骂道：“混账！”<br/> “骂我干啥？？？”<br/> 话音未落，萧权川一举捏皱纸条，狠狠扔掉，板着一张脸，大步流星离开南书房，浑身戾气，倘若塞给他一把利刃，照这般杀气，上阵以一敌千绝不为过。<br/> 任潜一脸懵然，嘀咕道：“发什么疯？”<br/> 他好奇极了，拾起那张皱巴巴的纸团，展开一看，眼珠子险些双双掉下来。<br/> 他刺溜一下追了出去：“陛下！陛下！冷静点！”<br/>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，也不知睡了多久，姜妄南睁眼醒来时，窗户上遮光的布帘已经撤走了。<br/> 这一觉，睡得格外安稳。<br/> 香炉袅袅生烟，整个宫殿流动着淡淡的木质龙涎香，闻起来身心舒适，似有安神之效。<br/> “秋若？秋若？”<br/> 秋若从外疾步走来：“娘娘醒了？”<br/> 他舔舔干燥的唇：“嗯，我好像有些饿了，有吃的吗？”<br/> “有，不过，太医说了，娘娘醒来后，还要再把把脉。”<br/> “好，帮我倒杯水吧。”他不以为意道。<br/> 不多久，秋若神情不安地引着太医进来。<br/> “有劳太医了……咳咳咳。”姜妄南堪堪抬眼，猛然被嘴里的一口水呛到。<br/> “刘……”<br/> “嘘！”<br/> 第36章 过招<br/> 秋若谨慎道：“娘娘醒了的事, 已经有人去告知陛下，说不定陛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。请快些。”<br/> 话毕，她快走出去, 守在门边看风。<br/> 刘伯深焦急万分，上下仔细打量他：“南南没事就好，没事就好, 兄长今早一来便听见值班太医说熹盈宫昨夜出事，才知道你挨了一刀, 可吓死兄长了。”<br/> “这里是干清宫, 你也太大胆了吧！有什么之后再说, 你现在快走。”<br/> 姜妄南心说, 大哥，你突然来访才要吓死我吧, 你想送人头, 可别托我下水啊！<br/> “不，南南, 兄长不走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刘伯深握着他的手：“南南放心, 那个太医吃了我放药的酒酿, 肚子不适, 托兄长来替他为你把脉, 所以, 即便萧权川来了, 也不会起疑的。”<br/> “……”<br/> 大哥,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，萧权川是耳朵不好，并没有瞎！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