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像去卫生间了吧。”<br/> bryan抱着身上盖的哥哥的外套，离开包间，穿过走廊，刚刚走到尽头的拐角处，他听见了邱艳的声音。<br/> “……我家庭条件不好，徐老师从小学起开始资助我，她让我给你补英语，我知道，她是想减轻我的愧疚心。”或许是喝醉了，她说话颠三倒四，“我努力学习，比其他人更努力，因为在你面前，我本来就低人一等。”<br/> 紧接着响起的是周珞石平静的声音：“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。”<br/> bryan悄悄地走近了些，屏住呼吸。<br/> 邱艳说：“我没有办法不这样想啊……你应该知道，我对你表白用了多大的勇气。那我就是喜欢你啊……有什么办法？”她带上了哭腔。<br/> 等她哭完，周珞石开口道：“你知道，我不想谈恋爱，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些理由。这半个月我在家里做化学实验，也并没有任何躲你的意思。希望你不要多想，也不要妄自菲薄。”<br/> bryan趴在墙上用力听着，心里一阵酸楚，他哥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对他说过一长串话。<br/> 邱艳低低地啜泣着。<br/> 周珞石又道：“家庭和出身无法改变，但那些并不能决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，你能决定的是你的未来。妹子，我不会那样想你，也希望你不要那样想自己。”<br/> 邱艳捂着脸蹲在地上，半晌后低低地说：“对不起，在工厂里的时候我不该那样阴阳怪气。”<br/> 周珞石说：“没关系，我没听见。”<br/> 邱艳又说：“那你能给我一个具体一点的理由吗，就当骗骗我。”<br/> 周珞石说：“我要养小布丁，拖家带口，不好谈恋爱。”<br/> 邱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。<br/> 周珞石说：“走吧，他们在玩骰子，一起去玩玩，放松心情。”<br/>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，bryan立刻跑回包厢，盖上衣服往沙发上一躺，闭上眼睛装睡。<br/> 孙海依然抱着话筒嘶吼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，bryan听见包间门被推开，脚步声停在他身边。有人把他往里推了推，在沙发上坐下。<br/> bryan想到那句“小布丁”，心里甜蜜得不行，他傻笑着抱住了旁边人的腰身，把脸埋在衣服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哥哥的气息。<br/> 周珞石低头看他：“酒醒了？”<br/> bryan坐起身来，点头：“醒过来了。”<br/> 周珞石把他往旁边推了推：“那让让，我靠一会儿。”<br/> 他背靠沙发，双腿交叠随意地搭在茶几上，微仰着头枕着沙发背，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。<br/> bryan凑近了观察，觉得哥哥的神情有点憔悴。<br/> 周珞石闭着眼睛，抬手用指节压了压眉骨和额角，微皱着眉。这时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的额头，他睁开眼，对上了bryan担忧的目光。<br/> “你发烧了吗？哥哥？”<br/> 周珞石晃开他的手，重新闭上眼睛：“我没发烧。”<br/> “你头痛吗？”bryan又问，“是因为喝酒，因为冷风吹，因为歌声吵？”<br/> 周珞石说：“因为烦躁。”<br/> bryan跪在他身边，伸出手指为他揉按眉心和额角。<br/> 周珞石没拒绝，却皱眉道：“跪着像什么话。”他伸手一拉，把弟弟拉到腿上坐下，又动了动腿，把放麻的左腿换到右腿上面。<br/> bryan面对他坐着，双膝分别跪在他大腿两侧。太近了，呼吸可闻，甚至能看清根根分明的睫毛和嘴唇上的细纹。<br/> bryan颤抖地伸出手，一点一点描摹少年眉骨的形状，从眉心到额角，轻轻揉按。<br/> 周珞石似乎是舒服了些，微蹙的眉心松开了，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。他就这样微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，坐在光影交界处，一半明一半暗。<br/> 侧脸，下颌，鼻梁，眉骨，每一处都写满了少年人扑面而来的朝气与英俊。<br/> bryan轻声问道：“哥哥，好些吗？”<br/> 周珞石从喉咙里嗯了一声。在微仰的动作下，喉结的轻微滚动被无限放大，在bryan眼里如慢放的一帧帧动画。<br/> “以后要少喝酒。”周珞石懒懒地说，“或者在家多练练。”<br/>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，bryan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听见哥哥在说什么。他闻到了衣领上的洗衣液清香，和清淡的酒香。<br/> “好的，哥哥。”他一边尽心地为哥哥按揉额头，一边忍着颤栗说话，“爸妈会生气吗？”<br/> “不会。”<br/> bryan盯着近在咫尺的喉结，每一下的滚动都拨动他的心弦。他突然有一种冲动，他想凑上去亲一亲那喉结，可他当然不敢。<br/> 就在这时，周珞石似乎是腿麻了，再次动了动，把右腿换到左腿上。<br/> bryan没坐稳，被颠得向前一扑，牙齿磕在了哥哥的喉结上，他懵懵的，下意识啃了啃，舔了舔。<br/> 周珞石吃痛地嘶了一声，震惊地拎住他的后脖颈：“你属小狗的？啃我做什么？！”<br/> 察觉到犯错已经太迟太迟，bryan惊慌无比，无措地张了张嘴：“汪……汪？”<br/> 第9章<br/> 喉结处的啃咬感和潮湿感仍在，周珞石用手背擦了擦，震惊地盯着面前的人。<br/> bryan惊慌地又叫了几声：“汪汪汪汪汪？”<br/> 周珞石：“……”<br/> 他警告：“不许随便咬人，听到了吗？”<br/> bryan松了口气，一个劲儿地连连点头。他生怕哥哥收回大腿的使用权，立刻调整了坐姿，跪在两侧的膝盖紧紧夹住哥哥的腰臀，坐得十分稳当，不会再被颠下去。<br/> 周珞石握住他的膝盖往旁边推：“别靠那么紧。”<br/> bryan乖乖地哦了一声，继续帮哥哥揉额头。他们坐在最靠里的角落里，背后是玩骰子和唱歌的众人，此处像只属于两人的秘密天地。<br/> “哥哥，你为什么不非常想谈恋爱？”在这样的环境下，bryan的胆子也变大了。<br/> 周珞石闭着眼睛仰靠着沙发，懒洋洋地说：“带着你这个拖油瓶，怎么谈。”<br/> “偷……油瓶是什么？我没有偷东西。”<br/> 周珞石从裤兜里摸出手机，打开翻译软件鼓捣了几下，把屏幕对着弟弟。<br/> “oil bottle？”bryan满脸不解。<br/> 周珞石切换了一个翻译源，再次把屏幕面向弟弟。<br/> “child of a previous marriage living with the family of the second husband……”bryan读出屏幕上的翻译，依然不解，“i'm not.”<br/> 周珞石皱了皱眉，对这智障翻译软件无话可说，但他不想在ktv里长篇大论地解释中国俚语，便道：“反正不是好词。”<br/> bryan有点委屈：“我没有偷油瓶。”<br/>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，他拿起怀里抱着的外套为哥哥披上：“为阻止冷风，哥哥。”<br/> 周珞石享受着弟弟的服务，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与一支笔，密密麻麻的教学计划中，他找到一条“11岁前，要学会关心父母和哥哥”，在后面打了个对钩。<br/> 背景声震耳欲聋，交流时需要贴得很近。bryan抓紧这难得的亲密机会聊天：“哥哥，你要做什么呢，下一步？”<br/> 周珞石说：“考大学。”<br/> “结束大学，然后呢？”<br/> 周珞石想了想，道：“结婚吧，养孩子。儿女都行，要不养女儿吧，我喜欢给别人扎头发。”<br/> bryan呆呆地望着他。<br/> “怎么了？”<br/> 刚才的话如晴天霹雳，bryan艰难地问：“你结婚，我怎么办？”<br/> 周珞石奇怪地望着他：“什么怎么办？”<br/> bryan脑子一片空白：“i……”<br/> “大家都会结婚，我只是会比你早结婚。”周珞石说，“这没什么奇怪的。以后就有小侄子或小侄女陪你玩了。”<br/> “我不要！”bryan急急地说，“你不能和我结婚吗？”<br/> 周珞石挑了挑眉，这次换腿时他握住了弟弟的腰，没让人被颠下去。他动了动后重新坐稳，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：“和你结婚，你给我生闺女吗？”<br/> bryan伤心得不行：“你为女儿，丢弃了我，这样吗？哥哥，你记得英语词库排名第一的单词，是什么吗？”<br/> 周珞石觉得好笑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：“谁丢弃你了？来，笑一个，不许哭丧着脸。等孙海这首唱完，你去唱首英文歌儿给我听。”<br/> 这时，玩骰子的向晚清走了过来，见到两人的动作，关心地问：“怎么了，你头疼吗？是不是在工厂时吹风的缘故？夏天时更要注意，受凉就不好了，没有发烧吧？”<br/> 他说着伸出手背，似乎想探探周珞石的额温。<br/> bryan立刻警惕地扑到哥哥身上，用两个掌心盖住了哥哥的额头，说：“没有，没发烧。”<br/> 周珞石好笑地抓住额头上的手腕拿走，对向晚清说：“我没事，只是有点累。”<br/> 向晚清点点头：“我去把空调关小点。”<br/> 调高了空调温度后，他端着杯热水回来，在周珞石身边坐下：“那你别喝酒了，喝点水吧。冷的话我这里还有外套，需要的话告诉我。”<br/> “谢谢。”周珞石接过水，拍了拍bryan的背。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脖子上的人不情愿地下来，紧挨着在他的另一边坐下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