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是没有办法在这两个字面前发火的。<br/> bryan坐起身来，紧张又茫然地看着他。<br/> 少年周珞石拿出手机，在健身软件里找到一个视频，对着bryan播放。放完后他敲了敲屏幕：“会吗？”<br/> bryan迟疑地点了点头。<br/> 周珞石伸手比了个十，又指了指视频。<br/> bryan抱着后颈做了十个仰卧起做。<br/> 周珞石敲了敲床：“继续。”<br/> bryan又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，气喘吁吁。<br/> 周珞石满怀希望地问：“现在想睡觉了吗？”<br/> 他指了指枕头和被子。<br/> bryan半懂不懂地摇摇头。<br/> 周珞石翻出了另一个视频。<br/> bryan又做了五十个俯卧撑，累趴在地上，大口喘气。<br/> 周珞石又问：“现在想睡觉了吗？”<br/> bryan迟疑了许久，小幅度地摇了摇头。<br/> 周珞石翻出了第三个视频。<br/> bryan做了两分钟平板支撑后，再也撑不住了，趴在地上望着哥哥，蓝眸里是明晃晃的疑惑不解，还有紧张不安。<br/> 疑惑不解此举的意义，紧张的是没达到哥哥的要求。<br/> 周珞石再次问：“想睡了吗？”<br/> bryan终于点头，一沾床就睡死了过去。<br/> 周珞石曲起指节碰了碰弟弟的下巴，没反应，他松了口气，嘀咕：“终于睡了。”<br/> 他又自言自语：“外国人体力都这么好吗？”<br/> 确定弟弟已经睡熟后，周珞石神情变得肃穆起来，他看起来像是即将举行神圣仪式的神父。<br/> 他伸出两指按在弟弟的额头上，认真地说：“你好，我是哥哥。”<br/> “最重要的事情是，你要听我的话。”<br/> “我会管你，我会教你，可能还会揍你。”<br/> 周珞石帮他掖了掖被子，关上台灯。<br/> 离开房间，关闭房门前，他补全了最后一句话。<br/> “……但我也会爱你。”<br/> 第30章<br/> 随着压力的释放，周珞石难得的睡了个好觉，再醒来时，天已经完全亮了。<br/> 刚睁眼就对上一道炽热的目光，他扫了一眼后重新闭上眼睛，手背搭在额头上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：“几点了。”<br/> bryan下巴搁在床沿，眼睛直勾勾痴愣愣地盯着人看，脸上挂着晕乎乎的笑意，傻傻地露出大白牙，不知道看了多久。<br/> 他挪了挪屁股下面的坐垫，后知后觉腿早已经坐麻，龇牙咧嘴地说：“十点半，哥哥，你睡得好不好？”<br/> 周珞石坐起身来，抓了抓乱糟糟头发，去阳台上洗漱。<br/> bryan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，往漱口杯里倒进热水递给他，满脸幸福地出口成章：“室友们具有自知之明，为我们留出二人世界，在肌肤之亲后。你是否饥饿，哥哥？我从食堂返回不久，买来煎饺，茶叶味道鸡蛋，小米粥，红糖馒头。您挑选？”<br/> 周珞石吐出嘴里的泡沫，捧起水洗净脸，又快速地洗了头发，接过弟弟递来的毛巾简单擦了擦后，走回书桌前。<br/> bryan殷勤地拧开保温杯，递过去：“我用豆浆灌溉您。”<br/> 他又小声嘀咕：“昨晚您用杨枝甘露灌溉她，今天我用豆浆灌溉您。健康的豆浆，不健康的杨枝甘露，高下立见。”<br/> 周珞石懒得说话，一边喝着热腾腾的豆浆，一边伸出手。<br/> bryan立刻解锁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，画蛇添足地说：“我的手机密码是您的生日。以及，所有app的密码是您的名字加上您的生日，大写首字母。”<br/> 周珞石打开他的微信，丝毫不意外的在“语文林老师”的对话框里找到了满屏聊天记录。这人天还没亮就发去了消息，所有的消息无一例外以“我冒昧打扰您，是否有这样的成语，形容……”开头。<br/>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豆浆，终于抬起头，审视地望向面前的人。<br/> bryan哆嗦了一下，下意识立正站直。<br/> “我最近，是不是对你太好，太宠你了？”周珞石语气平静，起身在衣柜里翻找东西。<br/> bryan腿脚发抖，却仍顽强地仰着头：“嗯、是、是的，哥哥，最温……温柔了。”<br/> 周珞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，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个羽毛球拍。他倚在衣柜上，握着球拍，漫不经心地用柄部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拍了两下，垂眸俯视着眼前的人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：“嗯？”<br/> 等待已久的靴子终于要落下，bryan一边害怕，一边在心里松了口气，终于要挨打了！<br/> 挨打，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挨打，明显是后者更为煎熬。<br/> 而现在，折磨了他一整夜与一整个早晨的忐忑终于要结束了。<br/> 他喜极而泣地大喊：“老公，轻点！”<br/> 周珞石眼睛一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慢悠悠地又把羽毛球拍放了回去，关上了衣柜门。<br/> bryan呆住了，欲哭无泪：“哥哥，请求您，赐予我挨打。”<br/> 周珞石冷笑：“叫啊，怎么不继续叫了？”<br/> bryan像小狗一样蹲在他身边，下巴搁在他膝盖上，可怜兮兮：“那您什么时候赐予我？”<br/> “未知。”<br/> “可以请求加速吗？”<br/> “不能。”<br/> “那，您可以划出重点范围吗？”<br/> “想得真美。”<br/> ……<br/> bryan又变回了昨晚操场上的蔫不拉几小狗。<br/> 对于儿童少年的教育，周珞石明显研究得很透彻，无论奖惩都极其讲究方法。<br/> 他就像一只恶劣的大猫，始终和慌不择路的进口鼠鼠保持着半米距离。悠闲地跟在后面，不时吓上一下，给足了心理压力。<br/> 如同那年不慌不忙地跟在“收破烂儿嘞——”的弟弟身后，把人吓得窜入了死巷子。<br/> 看着那双一瞬间黯淡下去的蓝眸，周珞石明显心情很好，使坏地动膝盖顶了顶弟弟的下巴：“说话。”<br/> bryan双目无神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哦，说、说话……请，请让我照顾您。”<br/> “我不需要照顾。”周珞石看了看表，已经到了午饭时间。他站起身来，“走吧，中午想吃什么？”<br/> “点外卖，好吗？二人世界，我们不要出去。”bryan在那危险目光中瑟缩了一下，认真地又说，“哥哥瘦了，哥哥不开心，这段时间。放松休息一整天，好吗？”<br/> 周珞石说：“我没瘦。”<br/> “瘦了。”bryan坚持说，又伸出手臂做了个环抱动作，“昨晚在操场测量，比上个月减少两厘米。哥哥心情不好，今天让我照顾哥哥，好吗？”<br/> 周珞石确实不太想出门，连续好几个月他的心情都是淡淡的丧。他使自己忙碌起来，周旋于学生会、制药公司和教室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电话和信息，偶尔还要出去和人吃饭，累得不像话。<br/> “那你点外卖吧。”<br/> 周珞石把外套一脱，又趴回床上，从枕头下摸出许久没动过的游戏机。<br/> 整个下午他都在床上打游戏和发呆，像极了没有任何烦恼的高中的周末。手机暂时交给弟弟接管，他不用应付那些消息。<br/> bryan拿着他的手机回复消息。<br/> 【向晚清：晚上有空吗，一起吃饭？】<br/> 【整整一辈子都没有空，下辈子也将不会有空。】<br/> 【向晚清：……把手机给你哥。】<br/> bryan严肃地敲字：【我就是我哥哥。】<br/> 【黄莹：部长，昨晚多谢你送我回家，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吧？不谈工作。】<br/> 【抱歉，我要陪伴我的弟弟，吃饭睡觉。】<br/> 【黄莹：我还没见过部长你的弟弟呢，要不带着弟弟一起？刚好今天有一部新上映的动画片，小孩子应该喜欢吧？】<br/> bryan气得发抖，他才不喜欢什么动画片，他喜欢和哥哥一起看惊悚恐怖片。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，他是不久前刚和哥哥发生了肌肤之亲的男人。<br/> 他深思熟虑后回复：【弟弟患有精神病，发作时会咬人。】<br/> 周珞石一下午都趴在床上，时睡时醒，醒着就打打游戏，或者漫无目的地发呆。临近大学毕业，他越来越少有这样诸事不管的放空时间。<br/> 渴了会有水递过来，饿了会被投喂小零食，偶尔翻个身，被子会被重新理好盖住他。肩酸了有人捏，背痛了有人捶。更关键的是，弟弟今天异常懂事，从头到尾保持着安静。<br/> 到了傍晚，周珞石充满了电，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。他带着弟弟去小吃街从头吃到尾，又带着弟弟去操场打篮球。<br/> bryan受宠若惊，哥哥过去总是和一群狐朋狗友玩篮球，他只有在旁边看和递水的份儿，这是哥哥第一次单独带他玩。<br/> 天黑以后，周珞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，在操场的草地上坐下。<br/> bryan从兜里掏出震动的手机，屏幕上跳动着“mom”三个字母，他迟疑地看向哥哥。<br/> 周珞石并不理他，拧开瓶盖灌着矿泉水。<br/> bryan接通电话，开了免提，几句闲聊后，他说：“妈妈，哥哥瘦了，腰围缩短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