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棠领他的情，也真正把他当成了朋友，只是两个人私下约着去听演奏会，还是以补过生日的名义，实在有点超过了。<br />
他并没有想和周东泽发展那样的关系。<br />
可是黎棠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，小时候因为没时间拒绝了同学的生日宴邀请，晚上都会辗转难眠，唯恐那位同学难过伤心。<br />
何况还是如此真诚的，只对他一个人的邀请。<br />
周东泽又把票往前递了递，正欲再说什么，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。<br />
不轻不重的三下，教室里的两人齐齐望过去，来人也穿校服，外套拉链没拉，里头只穿一件白t，高瘦身形歪靠着门框，面上带笑，眼神却平静得发冷。<br />
“黎棠。”蒋楼说，“英语老师找你。”<br />
作为体委，周东泽跑到这里算是擅离职守。<br />
于是他暂且跟黎棠道别，先行回操场。<br />
走到教室门口，周东泽的脚步放慢些许，目光在蒋楼身上多停留一秒，擦身而过时撞了下蒋楼的肩膀，不知是否有意。<br />
黎棠对门口的动静全无察觉。<br />
他收拾琴谱，把钢琴盖上：“老师找我做什么，去教室还是办公室？”<br />
无人应答。<br />
疑惑地看向蒋楼，他人已经走了进来，站在距离黎棠不到半米的地方，嘴角下落收了笑容，视线直直落在黎棠身上，莫名有种审视的意味。<br />
让黎棠心慌：“怎，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老师没找你。”蒋楼说，“我骗你的。”<br />
黎棠一下便明白了：“……你听到了？”<br />
听到周东泽的邀请，也看出他不想去，所以在帮他解围？<br />
蒋楼没有回答，而是对他说：“不可以三心二意。”<br />
原来不是。<br />
可是……<br />
黎棠更疑惑了：“什么三心二意？”<br />
蒋楼语气平淡地说：“他在约你。”<br />
“是啊，怎么了吗？”<br />
“他对你有好感。”<br />
“……你恐同？”<br />
“我说了，不要三心二意。”<br />
黎棠其实不太喜欢这种“你只管问我看心情回”的聊天方式，连续几个问题被忽视，脾气好如他也不禁有些生气。<br />
加之那个意义不明的“吻”，还有蒋楼似是而非的态度。每当他因为一个亲密的接触，一句暧昧的话语欣喜不已，深夜又会因为琢磨不出含义而意乱心烦。<br />
“什么三心二意，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。”黎棠的声音低下去，“我们又不是情侣。”空气一霎凝固。<br />
黎棠说完就后悔了——这样说未免太直白，甚至像在埋怨。<br />
虽然，黎棠知道自己先前的种种主动表现，聪明如蒋楼一定看出来了。<br />
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知肚明却不说破，让人备受煎熬。<br />
然而，接下来发展全然出乎黎棠的预料。<br />
“我们不是吗？”<br />
蒋楼仍是那平静的嗓音，却说着足以令人心率加速的话语。<br />
“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。”蒋楼看着黎棠，眼神里似有失落和不解，“至少，我没有对你以外的人，做过那些事情。”<br />
作者有话说：<br />
黎棠：这辈子没这么震惊过<br />
第21章 脱敏（二合一）<br />
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，黎棠整个人都是懵的。<br />
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参加某档整蛊游戏。<br />
“我们什么时候……”<br />
“恋爱”两个字在嘴里转了个圈，又咽了回去。<br />
他说不出口。<br />
蒋楼垂眸：“原来，你觉得我们不是在恋爱吗。”<br />
那声音听着沉闷，像是受到伤害，进而感到委屈。<br />
让黎棠愧疚感爆棚，心脏脱缰般地狂跳，更加难以静下来思考。<br />
身体里仿佛分裂出两个人格，在进行激烈的辩论。<br />
红方说：看吧看吧，我就知道，他对你又是亲又是抱，给你买猫耳朵，还摸你的头，这不就是在谈恋爱吗？<br />
蓝方跳出来反对：恋爱，尤其是初恋，是人生中的大事，必须有始有终，怎么能这样不清不楚？<br />
红方叉腰：恋爱指的是两个人互相爱慕的行动表现，只要有行动表现就够了！<br />
蓝方伸长脖子：你也说了互相爱慕，他都没有表达过爱慕！<br />
红方：爱慕要用行动表达，而不是语言！<br />
蓝方：语言的重要性有时候大于行动！<br />
红方：心知肚明不就行了，何必拘泥于形式？<br />
蓝方：这不是形式，这是确定关系的仪式感！<br />
红方：迂腐！又不是结婚，难道要戳章盖印吗？<br />
蓝方：至少要说“我喜欢你，请你成为我的男朋友”吧。红方：没那个必要，直接开谈！<br />
蓝方：有必要！<br />
红方：没必要！<br />
蓝方：有！<br />
红方：没有！<br />
……<br />
天人交战，两边的拉扯让黎棠陷入混乱的泥沼。<br />
而面前的蒋楼，几乎是逼视着他，等他给出答复。<br />
“等、等一下。”黎棠深吸一口气，缓解紧张的情绪，“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？我还没想明白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下课铃突然打响，黎棠受惊似的抖了一下，蒋楼被他逗笑了。<br />
抬手，似要摸他的头，想到两人之间不明朗的关系，又克制地收了回来。<br />
“好，我等你。”蒋楼说。<br />
难得没有老师上课的晚自习，黎棠把看到一半的《基督山伯爵》摊开在桌面，半节课过去，一页都没翻。<br />
他决定从头开始捋。<br />
最初应该是同桌的那一周，蒋楼夸他名字“挺好的”，还看出他想参加英语课代表的竞选，举手替他报了名。<br />
接着，蒋楼将他从混混手里救了出来，他第一次去到蒋楼家里，被告知之前没有其他同学来做客，“你是第一个”。<br />
然后是ktv包厢外偶遇，生日聚会他莫名其妙又跑去人家家里，蒋楼在门口等他，温柔地为他擦去眼泪。同一天，蒋楼告诉他，“你坐在旁边，会让我分心。”<br />
与这些相比，运动会邀请他看自己的比赛，帮他摘掉落在头顶的枯叶，进而发现他在发烧，带他去医务室量体温，为他掰开咽不下去的药……都显得平平无奇。<br />
如今细想，才惊觉有多暧昧，至少黎棠不会和其他朋友这样。<br />
后来，两人愈发亲近。蒋楼会为了他来到吵闹的电影院，会在两个人都转不开身的更衣室里帮他整理衣服……他们还在那里一起“偷听”了关于自己的八卦，也由此得知一个秘密——蒋楼只会为他一个人押题。<br />
亲密的接触更是不胜枚举，蒋楼为他包扎伤口，摸他的头，那一声带着笑意的“笨蛋”，地下拳馆后台的眼泪和拥抱，山脚小屋里鲜血味道的碰撞……看似都是他主动，其实每个关键时刻，都是蒋楼先向他靠近。<br />
黎棠缓慢地垂低脑袋，脸埋进书页里。<br />
一种迟来的，让人心神战栗的巨大喜悦席卷而来，他想，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。<br />
不由得想起周东泽说过，这些年来没见过蒋楼主动去接近谁。<br />
而任何行为都有出发点和动机。<br />
那么蒋楼的动机，便是和自己一样，无法抗拒地被吸引。<br />
摸出手机，在课桌底下摆弄。<br />
黎棠的脸还是烧得厉害，磨蹭半天，发出去一个猫猫发呆的表情。<br />
一分钟不到，蒋楼回过来猫猫托腮的表情。是前几天黎棠给他发过的，没想到他存了下来。<br />
黎棠抿唇笑了一下。这表情包和蒋楼实在不搭，因而有种奇妙的反差萌。他问：上自习怎么偷玩手机？<br />
蒋楼回复：你不也是？<br />
黎棠又问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？<br />
蒋楼反问：你不信？<br />
怎么会呢？黎棠想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，我有多么愿意相信。<br />
于是黎棠换了个问法：那你拒绝其他人，是因为我吗？<br />
蒋楼：当然。我从来不会三心二意。
他并没有想和周东泽发展那样的关系。<br />
可是黎棠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，小时候因为没时间拒绝了同学的生日宴邀请，晚上都会辗转难眠，唯恐那位同学难过伤心。<br />
何况还是如此真诚的，只对他一个人的邀请。<br />
周东泽又把票往前递了递，正欲再说什么，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。<br />
不轻不重的三下，教室里的两人齐齐望过去，来人也穿校服，外套拉链没拉，里头只穿一件白t，高瘦身形歪靠着门框，面上带笑，眼神却平静得发冷。<br />
“黎棠。”蒋楼说，“英语老师找你。”<br />
作为体委，周东泽跑到这里算是擅离职守。<br />
于是他暂且跟黎棠道别，先行回操场。<br />
走到教室门口，周东泽的脚步放慢些许，目光在蒋楼身上多停留一秒，擦身而过时撞了下蒋楼的肩膀，不知是否有意。<br />
黎棠对门口的动静全无察觉。<br />
他收拾琴谱，把钢琴盖上：“老师找我做什么，去教室还是办公室？”<br />
无人应答。<br />
疑惑地看向蒋楼，他人已经走了进来，站在距离黎棠不到半米的地方，嘴角下落收了笑容，视线直直落在黎棠身上，莫名有种审视的意味。<br />
让黎棠心慌：“怎，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老师没找你。”蒋楼说，“我骗你的。”<br />
黎棠一下便明白了：“……你听到了？”<br />
听到周东泽的邀请，也看出他不想去，所以在帮他解围？<br />
蒋楼没有回答，而是对他说：“不可以三心二意。”<br />
原来不是。<br />
可是……<br />
黎棠更疑惑了：“什么三心二意？”<br />
蒋楼语气平淡地说：“他在约你。”<br />
“是啊，怎么了吗？”<br />
“他对你有好感。”<br />
“……你恐同？”<br />
“我说了，不要三心二意。”<br />
黎棠其实不太喜欢这种“你只管问我看心情回”的聊天方式，连续几个问题被忽视，脾气好如他也不禁有些生气。<br />
加之那个意义不明的“吻”，还有蒋楼似是而非的态度。每当他因为一个亲密的接触，一句暧昧的话语欣喜不已，深夜又会因为琢磨不出含义而意乱心烦。<br />
“什么三心二意，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。”黎棠的声音低下去，“我们又不是情侣。”空气一霎凝固。<br />
黎棠说完就后悔了——这样说未免太直白，甚至像在埋怨。<br />
虽然，黎棠知道自己先前的种种主动表现，聪明如蒋楼一定看出来了。<br />
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知肚明却不说破，让人备受煎熬。<br />
然而，接下来发展全然出乎黎棠的预料。<br />
“我们不是吗？”<br />
蒋楼仍是那平静的嗓音，却说着足以令人心率加速的话语。<br />
“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。”蒋楼看着黎棠，眼神里似有失落和不解，“至少，我没有对你以外的人，做过那些事情。”<br />
作者有话说：<br />
黎棠：这辈子没这么震惊过<br />
第21章 脱敏（二合一）<br />
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，黎棠整个人都是懵的。<br />
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参加某档整蛊游戏。<br />
“我们什么时候……”<br />
“恋爱”两个字在嘴里转了个圈，又咽了回去。<br />
他说不出口。<br />
蒋楼垂眸：“原来，你觉得我们不是在恋爱吗。”<br />
那声音听着沉闷，像是受到伤害，进而感到委屈。<br />
让黎棠愧疚感爆棚，心脏脱缰般地狂跳，更加难以静下来思考。<br />
身体里仿佛分裂出两个人格，在进行激烈的辩论。<br />
红方说：看吧看吧，我就知道，他对你又是亲又是抱，给你买猫耳朵，还摸你的头，这不就是在谈恋爱吗？<br />
蓝方跳出来反对：恋爱，尤其是初恋，是人生中的大事，必须有始有终，怎么能这样不清不楚？<br />
红方叉腰：恋爱指的是两个人互相爱慕的行动表现，只要有行动表现就够了！<br />
蓝方伸长脖子：你也说了互相爱慕，他都没有表达过爱慕！<br />
红方：爱慕要用行动表达，而不是语言！<br />
蓝方：语言的重要性有时候大于行动！<br />
红方：心知肚明不就行了，何必拘泥于形式？<br />
蓝方：这不是形式，这是确定关系的仪式感！<br />
红方：迂腐！又不是结婚，难道要戳章盖印吗？<br />
蓝方：至少要说“我喜欢你，请你成为我的男朋友”吧。红方：没那个必要，直接开谈！<br />
蓝方：有必要！<br />
红方：没必要！<br />
蓝方：有！<br />
红方：没有！<br />
……<br />
天人交战，两边的拉扯让黎棠陷入混乱的泥沼。<br />
而面前的蒋楼，几乎是逼视着他，等他给出答复。<br />
“等、等一下。”黎棠深吸一口气，缓解紧张的情绪，“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？我还没想明白。”<br />
话音刚落，下课铃突然打响，黎棠受惊似的抖了一下，蒋楼被他逗笑了。<br />
抬手，似要摸他的头，想到两人之间不明朗的关系，又克制地收了回来。<br />
“好，我等你。”蒋楼说。<br />
难得没有老师上课的晚自习，黎棠把看到一半的《基督山伯爵》摊开在桌面，半节课过去，一页都没翻。<br />
他决定从头开始捋。<br />
最初应该是同桌的那一周，蒋楼夸他名字“挺好的”，还看出他想参加英语课代表的竞选，举手替他报了名。<br />
接着，蒋楼将他从混混手里救了出来，他第一次去到蒋楼家里，被告知之前没有其他同学来做客，“你是第一个”。<br />
然后是ktv包厢外偶遇，生日聚会他莫名其妙又跑去人家家里，蒋楼在门口等他，温柔地为他擦去眼泪。同一天，蒋楼告诉他，“你坐在旁边，会让我分心。”<br />
与这些相比，运动会邀请他看自己的比赛，帮他摘掉落在头顶的枯叶，进而发现他在发烧，带他去医务室量体温，为他掰开咽不下去的药……都显得平平无奇。<br />
如今细想，才惊觉有多暧昧，至少黎棠不会和其他朋友这样。<br />
后来，两人愈发亲近。蒋楼会为了他来到吵闹的电影院，会在两个人都转不开身的更衣室里帮他整理衣服……他们还在那里一起“偷听”了关于自己的八卦，也由此得知一个秘密——蒋楼只会为他一个人押题。<br />
亲密的接触更是不胜枚举，蒋楼为他包扎伤口，摸他的头，那一声带着笑意的“笨蛋”，地下拳馆后台的眼泪和拥抱，山脚小屋里鲜血味道的碰撞……看似都是他主动，其实每个关键时刻，都是蒋楼先向他靠近。<br />
黎棠缓慢地垂低脑袋，脸埋进书页里。<br />
一种迟来的，让人心神战栗的巨大喜悦席卷而来，他想，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。<br />
不由得想起周东泽说过，这些年来没见过蒋楼主动去接近谁。<br />
而任何行为都有出发点和动机。<br />
那么蒋楼的动机，便是和自己一样，无法抗拒地被吸引。<br />
摸出手机，在课桌底下摆弄。<br />
黎棠的脸还是烧得厉害，磨蹭半天，发出去一个猫猫发呆的表情。<br />
一分钟不到，蒋楼回过来猫猫托腮的表情。是前几天黎棠给他发过的，没想到他存了下来。<br />
黎棠抿唇笑了一下。这表情包和蒋楼实在不搭，因而有种奇妙的反差萌。他问：上自习怎么偷玩手机？<br />
蒋楼回复：你不也是？<br />
黎棠又问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？<br />
蒋楼反问：你不信？<br />
怎么会呢？黎棠想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，我有多么愿意相信。<br />
于是黎棠换了个问法：那你拒绝其他人，是因为我吗？<br />
蒋楼：当然。我从来不会三心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