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笳今天上班站了好几个小时，现在才觉得小腿肚在一点点舒缓，她牢牢地坐着不肯动，像是个不愿回家的叛逆少女，“我还不困，你再给我讲一讲amora小时候的故事吧。”<br />
盛笳其实想听裴铎以前的事，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。<br />
“你多大了？还要听睡前故事？”裴铎嘲笑道：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，盛笳，你现在正坐在沙发上，而且穿着的可不是睡衣，明天早上起来酒醒想起这事儿，别跟我犯病。”<br />
蛇打七寸，盛笳最大的软肋就是怕脏。<br />
她蹭地坐起来，懊恼地“哎呀”了好几声，转身拍打沙发坐垫，眉头紧皱，“烦人，你怎么不早说啊？”<br />
*<br />
试婚纱当天，盛笳迟到了。<br />
她刚刚下课，背着书包赶来，穿着白色卫衣，与婚纱店格格不入。<br />
裴铎合上杂志，“终于来了，盛医生？”<br />
盛笳出了地铁站，跑着过来，此刻一张脸累得通红。她看了一眼他，径直朝amora走去。<br />
“笳笳，快来看看，这是婚纱的样衣，还不是成品，你今天先试一试，之后再改进一步样式和尺寸。”<br />
这是定制款，二十几个人花了半个月赶出来的。<br />
盛笳把婚纱捧在怀里，“谢谢你们……”<br />
“谢什么，快去试呀。喏，女士试衣间在这边，男士在那边。”<br />
盛笳进去换衣服。<br />
当初谈论方案的时候，她只提出两个想法，一是不喜欢夸张的大裙摆，二是不喜欢繁杂的花纹。<br />
设计师见她第一眼便说她肩膀很漂亮，所以婚纱是吊带款式的，裙摆则像是绽放的白色羽毛，轻轻摇曳在地面上。<br />
她将马尾辫放下，柔顺地洒在双肩。<br />
盛笳第一次穿这样正式的裙子，很久都拉不上拉链，她又不敢用劲儿，生怕扯坏。<br />
amora在试衣间门口问：“笳笳，穿好了吗？需要帮忙吗？”<br />
盛笳犹豫了一下，“嗯……”<br />
门缓缓旋转，帘子被掀开。<br />
盛笳低头摆弄自己的裙摆，小声道：“amora，这个拉链怎么弄呀？”<br />
没人说话，脚步声在身后停下。<br />
发尾被人勾起来，撩在脖子前面。<br />
这人指尖冰凉，划过皮肤，叫她一阵战栗。<br />
指腹上有薄茧，或许是拿手术刀的结果。<br />
盛笳猛地回头。<br />
裴铎抬手按住她的肩膀，“别乱动，拉链扯断了概不负责。”<br />
盛笳低下头，“怎么是你，你又不会……”“我怎么不会？”<br />
裴铎声音微沉，头低下来，拍了一下她的腰，“挺直。”<br />
“我、我自己来。”<br />
“你脑袋后面张眼睛了？”裴铎笑着问。<br />
盛笳听到拉头划过链牙的声音。<br />
他又说：“我什么不会？”<br />
盛笳不吭声，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。<br />
像是风吹过柳树，枝叶曼妙摇动。<br />
布料的每一寸都柔和地贴在皮肤之上。<br />
身后的裴铎也已经换上了黑色西装，笔挺又英俊。<br />
从镜子的角度来看，两人像是微醺后从背后相拥的恋人。<br />
盛笳觉得试衣间的温度在升高。<br />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<br />
盛笳不由自主地收着小腹，“好像可以再改一改。”<br />
“别改了。再改你都要饿瘪了，到时候我跟张纸片结婚？”<br />
盛笳抬起头，透过镜子瞪他。<br />
“你最近天天就吃一顿饭，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脑子还够用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够用，病人很满意。”<br />
裴铎慢慢勾起嘴角，“转过身来让我看看。”<br />
“出去再看。”<br />
“不行，我要第一个看。快点儿，盛笳。”<br />
盛笳咬了一下唇，转过身，低着脑袋，有些不自在地把两手背在身后。<br />
这样反而显得漂亮的肩颈线愈发突出。<br />
裴铎垂下眸。<br />
裙子很美，像是展开翅膀的白天鹅。<br />
细长的吊带带着大道至简的意味。挺俏之间欲说还休，裴铎还记得，那里很软。细腰婀娜，他也没忘，这并不是最近节食的结果。<br />
盛笳能勾起他作为男人最原始的强烈欲望。<br />
裴铎得承认。<br />
他的呼吸重了些。<br />
挡在试衣间唯一的出口处半晌没有动作。盛笳始终不肯抬头，她觉得忽冷忽热，忍不住抱住双臂。<br />
裴铎就是这个时候吻上来的。<br />
他的右手覆在她的脖颈上，大拇指摸索着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脸，然后微微低下头，吻在靠近唇角的位置。<br />
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近似恋人之间的吻。<br />
盛笳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了。<br />
裴铎不再像上次那般羞辱性质的掠夺，只是轻轻叩门，在她受不住微微张开双唇的时候，浅浅地咬了她一下。<br />
他随后很快抽身。<br />
盛笳却胸口起伏着，呼吸像是一池被搅乱的春水。<br />
她方才不自觉地将手抓在他的胳膊上，此刻平整的布料出现了突兀的褶皱。<br />
盛笳眼眶又湿又热，试图在混乱中寻找到一丝清明——<br />
这次的吻又算什么？<br />
可惜，显而易见，裴铎从不深究每个冲动背后的意义。<br />
他抵着她的额头，声音还沙哑，“很漂亮，出去给她们看看吧。”<br />
第20章 就是朋友<br />
或许是因为方才那个吻, 盛笳和裴铎的相处变得柔软起来，把浑身的刺收起来。<br />
婚纱西装试完后，裴铎驱车带盛笳回家。<br />
盛笳喜欢和裴铎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刻。<br />
她偏头, 看着他搭在方向盘的手。<br />
骨节分明有力，是一双极好看的成年男人的手。<br />
他的手好看，盛笳第一次注意到, 还是听盛语说的。<br />
她那时候还没上高中, 正因为中考而焦头烂额, 而盛语的高中生活风生水起。<br />
姐姐刚刚坐上理科重点班副班长之位，又是舞蹈团的负责人——哪怕她根本不会跳舞。<br />
某天晚上, 盛笳正困在物理电路题中, 她捧着脑袋琢磨着笔尖下的灯泡到底能不能亮。<br />
忽然“啪”地一声, 卧室头顶的光线大亮。<br />
回头, 是红光满面的盛语，她趴在门缝, 露出一个脑袋。<br />
盛笳放下笔, 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笳笳, 你在学习吗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啦？”<br />
“……怎么了？”<br />
盛笳重复一遍。刚才分析到一半的电路图被打断, 每个灯泡都在脑中都变成了短路。<br />
“我刚刚排练完才回家, 我们的舞蹈演出在下个月，听说你们初中部也能来看呢！”盛笳回身, 垂下眸, “但我们初三的肯定没办法参加。”<br />
“那真可惜, 裴铎也演出呢，大家都可期待了。”<br />
盛笳沉默了一瞬, 把笔尖戳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，像是不知道疼一样, 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，问：“裴铎是谁？”<br />
“哎呀！你怎么总是不记得他的名字？就是我们班同学呀，年级第一，又高又帅的，我们学校哪有人不知道他？他刚转来的时候，好多女生偷偷问我要他联系方式呢。”<br />
“哦……所以你要跟他一起跳舞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不是呀。”盛语笑起来，“我不会跳，他好像也不会。他是被我们拉过来念旁白的，因为声音很好听。”<br />
“——我是另一个旁白。”
盛笳其实想听裴铎以前的事，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。<br />
“你多大了？还要听睡前故事？”裴铎嘲笑道：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，盛笳，你现在正坐在沙发上，而且穿着的可不是睡衣，明天早上起来酒醒想起这事儿，别跟我犯病。”<br />
蛇打七寸，盛笳最大的软肋就是怕脏。<br />
她蹭地坐起来，懊恼地“哎呀”了好几声，转身拍打沙发坐垫，眉头紧皱，“烦人，你怎么不早说啊？”<br />
*<br />
试婚纱当天，盛笳迟到了。<br />
她刚刚下课，背着书包赶来，穿着白色卫衣，与婚纱店格格不入。<br />
裴铎合上杂志，“终于来了，盛医生？”<br />
盛笳出了地铁站，跑着过来，此刻一张脸累得通红。她看了一眼他，径直朝amora走去。<br />
“笳笳，快来看看，这是婚纱的样衣，还不是成品，你今天先试一试，之后再改进一步样式和尺寸。”<br />
这是定制款，二十几个人花了半个月赶出来的。<br />
盛笳把婚纱捧在怀里，“谢谢你们……”<br />
“谢什么，快去试呀。喏，女士试衣间在这边，男士在那边。”<br />
盛笳进去换衣服。<br />
当初谈论方案的时候，她只提出两个想法，一是不喜欢夸张的大裙摆，二是不喜欢繁杂的花纹。<br />
设计师见她第一眼便说她肩膀很漂亮，所以婚纱是吊带款式的，裙摆则像是绽放的白色羽毛，轻轻摇曳在地面上。<br />
她将马尾辫放下，柔顺地洒在双肩。<br />
盛笳第一次穿这样正式的裙子，很久都拉不上拉链，她又不敢用劲儿，生怕扯坏。<br />
amora在试衣间门口问：“笳笳，穿好了吗？需要帮忙吗？”<br />
盛笳犹豫了一下，“嗯……”<br />
门缓缓旋转，帘子被掀开。<br />
盛笳低头摆弄自己的裙摆，小声道：“amora，这个拉链怎么弄呀？”<br />
没人说话，脚步声在身后停下。<br />
发尾被人勾起来，撩在脖子前面。<br />
这人指尖冰凉，划过皮肤，叫她一阵战栗。<br />
指腹上有薄茧，或许是拿手术刀的结果。<br />
盛笳猛地回头。<br />
裴铎抬手按住她的肩膀，“别乱动，拉链扯断了概不负责。”<br />
盛笳低下头，“怎么是你，你又不会……”“我怎么不会？”<br />
裴铎声音微沉，头低下来，拍了一下她的腰，“挺直。”<br />
“我、我自己来。”<br />
“你脑袋后面张眼睛了？”裴铎笑着问。<br />
盛笳听到拉头划过链牙的声音。<br />
他又说：“我什么不会？”<br />
盛笳不吭声，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。<br />
像是风吹过柳树，枝叶曼妙摇动。<br />
布料的每一寸都柔和地贴在皮肤之上。<br />
身后的裴铎也已经换上了黑色西装，笔挺又英俊。<br />
从镜子的角度来看，两人像是微醺后从背后相拥的恋人。<br />
盛笳觉得试衣间的温度在升高。<br />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<br />
盛笳不由自主地收着小腹，“好像可以再改一改。”<br />
“别改了。再改你都要饿瘪了，到时候我跟张纸片结婚？”<br />
盛笳抬起头，透过镜子瞪他。<br />
“你最近天天就吃一顿饭，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脑子还够用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够用，病人很满意。”<br />
裴铎慢慢勾起嘴角，“转过身来让我看看。”<br />
“出去再看。”<br />
“不行，我要第一个看。快点儿，盛笳。”<br />
盛笳咬了一下唇，转过身，低着脑袋，有些不自在地把两手背在身后。<br />
这样反而显得漂亮的肩颈线愈发突出。<br />
裴铎垂下眸。<br />
裙子很美，像是展开翅膀的白天鹅。<br />
细长的吊带带着大道至简的意味。挺俏之间欲说还休，裴铎还记得，那里很软。细腰婀娜，他也没忘，这并不是最近节食的结果。<br />
盛笳能勾起他作为男人最原始的强烈欲望。<br />
裴铎得承认。<br />
他的呼吸重了些。<br />
挡在试衣间唯一的出口处半晌没有动作。盛笳始终不肯抬头，她觉得忽冷忽热，忍不住抱住双臂。<br />
裴铎就是这个时候吻上来的。<br />
他的右手覆在她的脖颈上，大拇指摸索着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脸，然后微微低下头，吻在靠近唇角的位置。<br />
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近似恋人之间的吻。<br />
盛笳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了。<br />
裴铎不再像上次那般羞辱性质的掠夺，只是轻轻叩门，在她受不住微微张开双唇的时候，浅浅地咬了她一下。<br />
他随后很快抽身。<br />
盛笳却胸口起伏着，呼吸像是一池被搅乱的春水。<br />
她方才不自觉地将手抓在他的胳膊上，此刻平整的布料出现了突兀的褶皱。<br />
盛笳眼眶又湿又热，试图在混乱中寻找到一丝清明——<br />
这次的吻又算什么？<br />
可惜，显而易见，裴铎从不深究每个冲动背后的意义。<br />
他抵着她的额头，声音还沙哑，“很漂亮，出去给她们看看吧。”<br />
第20章 就是朋友<br />
或许是因为方才那个吻, 盛笳和裴铎的相处变得柔软起来，把浑身的刺收起来。<br />
婚纱西装试完后，裴铎驱车带盛笳回家。<br />
盛笳喜欢和裴铎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刻。<br />
她偏头, 看着他搭在方向盘的手。<br />
骨节分明有力，是一双极好看的成年男人的手。<br />
他的手好看，盛笳第一次注意到, 还是听盛语说的。<br />
她那时候还没上高中, 正因为中考而焦头烂额, 而盛语的高中生活风生水起。<br />
姐姐刚刚坐上理科重点班副班长之位，又是舞蹈团的负责人——哪怕她根本不会跳舞。<br />
某天晚上, 盛笳正困在物理电路题中, 她捧着脑袋琢磨着笔尖下的灯泡到底能不能亮。<br />
忽然“啪”地一声, 卧室头顶的光线大亮。<br />
回头, 是红光满面的盛语，她趴在门缝, 露出一个脑袋。<br />
盛笳放下笔, 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笳笳, 你在学习吗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啦？”<br />
“……怎么了？”<br />
盛笳重复一遍。刚才分析到一半的电路图被打断, 每个灯泡都在脑中都变成了短路。<br />
“我刚刚排练完才回家, 我们的舞蹈演出在下个月，听说你们初中部也能来看呢！”盛笳回身, 垂下眸, “但我们初三的肯定没办法参加。”<br />
“那真可惜, 裴铎也演出呢，大家都可期待了。”<br />
盛笳沉默了一瞬, 把笔尖戳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，像是不知道疼一样, 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，问：“裴铎是谁？”<br />
“哎呀！你怎么总是不记得他的名字？就是我们班同学呀，年级第一，又高又帅的，我们学校哪有人不知道他？他刚转来的时候，好多女生偷偷问我要他联系方式呢。”<br />
“哦……所以你要跟他一起跳舞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不是呀。”盛语笑起来，“我不会跳，他好像也不会。他是被我们拉过来念旁白的，因为声音很好听。”<br />
“——我是另一个旁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