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回床上，心想，既然裴铎回来了，自己该告诉他这个消息了，他会是什么反应呢？那场聚会之后，他们还未见过一面……她不知道章齐的那段话是否还放在他心上，也不清楚他对自己和这段婚姻是否有了新的想法。<br />
盛笳想了一夜，也没有头绪，唯有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——我其实不该留下这个孩子。<br />
凌晨，她再度从半睡半醒间清醒过来，盛笳知道自己装作不在乎，与裴铎说话时表现如常，但她其实渴求着一个确切的结局。<br />
手起刀落，哪怕是死，她也想快点知道答案。<br />
她拿起手机，改签了机票，早上十点便会落地燕城。<br />
第60章 刽子手<br />
回到家时, 裴铎不在，盛笳收到学姐消息，说规培合格证下来了, 让她来医院取材料。<br />
她回复说“好”，又留言给裴铎。换了身衣服，往医院去。<br />
科室的办公室结构特别。外层办公室里囊括着另一个小办公室, 隔着道门, 学姐在里面等她。<br />
“恭喜呀, 笳笳，规培生活从今天算是正式结束了。”<br />
盛笳抿嘴笑着道谢, 一边翻开自己规培时各项指标成绩依旧最后的评语, 看到最后一项课题汇报的成绩时, 她愣了愣。<br />
75分。<br />
一个绝不算高的成绩。<br />
她问学姐, “你知道课题汇报的平均分吗？”<br />
学姐点点鼠标，把系统内容调出来, “83, 怎么了？”<br />
盛笳从小就不是学霸, 但也算是个很认真的乖学生, 对成绩十分在意, 每次看到不理想的结果都会生理性的脸颊发热，她吐了吐舌头, “我拖后腿了。”<br />
学姐安慰她, “没事儿啊, 一小项成绩而已，又不影响结果, 规培合格就好啦。”<br />
盛笳的确也并非在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的人，但这个汇报是与裴铎的打分有关, 她想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。<br />
她将材料放进纸袋里，正要与学姐道别时，外面那个办公室传来动静。牛主任的笑声颇有特点，盛笳分辨出来。她的手都搭在了门把手上，犹豫着。<br />
……实在不想和领导打照面。<br />
学姐与她心灵相通，无声地指着旁边的凳子，示意她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再走。<br />
跟牛主任一起进来的还有另一人，是个男生，嗓音粗哑，“主任，听说您秋天就要去庄城市医院当副院长了？”<br />
“你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的？”<br />
“主任，我正申请博士后站呢，您把我要过去，我跟您一起去庄城吧。”<br />
“庄城跟燕城可比不了。”<br />
“您去的医院肯定是好地方，况且，燕城毕业生多，我哪有那么多机会？”<br />
“你不是今年年初还发了个一作？”<br />
“小杂志，还是中文期刊，我一个外地人在燕城也没什么人脉。何况，您以为谁都能跟盛笳一样，只要把床上那点儿事儿搞好……”<br />
他声音放低，最后几个字污言秽语消失在喉咙中。<br />
牛主任也冷笑，“没办法，她有本事嫁到秦家，又在我们科室。”“主任，憋屈不？”<br />
“反正我要走了，以后也不用我伺候。”<br />
“我听说盛笳没打算读博，难不成她一个硕士毕业生就能来我们医院？我们可没有这样的先例。”<br />
牛主任骂他幼稚，又道：“还没人通知，我哪儿知道？”<br />
“真操蛋，上次课题汇报没结束人就跑出来了，还他妈装可怜，仗着背后有男人理直气壮。”<br />
“这话你也就跟我说，别的地方少张口，让裴铎听见，你以后就别想混了。”<br />
他们的对话，顺着门缝，清清楚楚砸在盛笳的脸上。<br />
一只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肩上，学姐冲她摇摇头，用口型道：“不要听他们胡说。”<br />
盛笳的指尖发冷，微微颤抖。某一刻，她想冲出办公室，看清那两个男人的嘴脸，把他们痛快骂一顿，可是学姐还在这里，撞见这样的场景，以后被人穿小鞋，就没法在医院待了。<br />
何况，她又真的能堵住每个人人的嘴么。<br />
他们不过是畏着裴铎的势，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，可私下的议论和心底的偏见她无能为力。<br />
盛笳想，只要裴铎能理解自己便好。<br />
他才是自己的丈夫，而她要学着将自己的敏感降低，把旁人的恶意当成垃圾，她要目不斜视，将他们狠狠踩过。<br />
学姐被护士叫走，盛笳一个人留在办公室，正巧接到了裴铎的来电。<br />
“我也在北医，来接你？”<br />
“嗯，我在科里。”<br />
“你在六楼等我，我下楼。”<br />
他那边有脚步声和寒暄声，似乎有人跟他打招呼。<br />
盛笳正预备挂了电话，可忽然传来模糊的对话，她本未在意，却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<br />
对方离听筒远，裴铎或许也已经把手机塞进了兜里，总之，她细致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。<br />
“飞上枝头”，“清闲职位”，“借您的势”，“舒坦一辈子”之类的……<br />
声音听不清，但笑声里的谄媚显而易见，那人变着法儿地夸赞裴铎地位不凡，女人嫁给他便顺势成了凤凰。<br />
但于盛笳而言，只有贬义，贬低她全部的付出。<br />
她捏紧手机，靠近耳朵，静静等待着裴铎的回答。<br />
可几秒后，他只是笑了笑，不解释，更不否认，神色中的漫不经心盛笳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来。<br />
只听他轻描淡写地打趣道：“你要有能耐，也往别人的枝头上飞一个？”<br />
盛笳挂了电话。<br />
她抬起头，看着对面墙上的挂着的镜子，发觉自己竟然也在笑。<br />
只是笑容惨淡。<br />
可悲。又可笑。原来全是她自作多情，本就是她一个人单打独斗。<br />
裴铎从小锦衣玉食，或许根本不会理解自己嫁入他这样的家庭是怎样的战战兢兢，生怕做错说做，生怕贻人口实，更怕别人觉得她是图了什么。<br />
他曾见自己熬过许多个夜晚只为解决一个医学疑惑，日夜颠倒地在学校和医院间奔走，期末前整夜地复习，规培时遇到家属和训斥也把委屈往肚子里咽，平时医院遇到秦斯也客气地称呼“秦院长”，半点儿看不出其他关系。<br />
她以为他都看在眼里……可一切都只是她以为。<br />
裴铎从不理解自己，更不会尝试理解。<br />
哪怕曾经为自己撑腰，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失了面子。<br />
盛笳推开办公室的门，往消防通道走去。<br />
楼道阴冷，推开门的那一刻，盛笳打了个寒颤，思绪也莫名清晰了很多。<br />
她不愿回放刚才听来的对话，不肯多思他那番话的深意。<br />
盛笳忽然意识到，自己什么都不想猜了，她只是想要一个放弃的契机。<br />
被刻意压抑了许久的念头充斥着大脑。<br />
像休眠火山，平静许久，瞬间爆发。<br />
盛笳往三楼走去，脚步没有半分犹豫。<br />
去妇产科，她要打掉这个孩子。<br />
不用他做刽子手，盛笳要亲自一点点切断和他的一切连接。<br />
决定好后，竟然感到一丝轻快，就像是有了力气用铁锤狠狠敲打掉足腕的镣铐。<br />
这样活着，她太痛苦了。痛苦并非在婚姻中形成，或许是从很多年前，在成长过程中一次又一次丧失安全感时，便簇起的火苗。<br />
盛笳加快步伐，知道自己还会有犹疑和心软。<br />
可是突然，好像有什么在向后扯着她，腹痛陡然严重，抵达了难以承受的地步，她掐着自己的手腕转移疼痛，在漫天绝望压下来的时候，口袋内手机震动。<br />
——还是他。<br />
“……喂？”接起电话的那一刻，听到他的声音，盛笳就哭了，她咬牙强忍着，弯腰抓着扶手，“裴、裴铎，我肚子疼。”<br />
*<br />
像是进度条被人为加速，一切都过得很快。<br />
再醒来时，她躺在病床上。<br />
裴铎坐在床边，背着光，看不清神色。<br />
盛笳记得清楚，第一次的那个夜晚，也是这样，她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，可他就是没多看自己几眼，明明头顶的灯光很亮，但他陷在阑珊处，不抢风头，可旁人的目光总在他的身上流连。<br />
他总是这般，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无意间伤害过什么。<br />
也不会理解。<br />
那个晚上，二十四岁的她鼓足勇气跨进灯光，又走入混沌，扶起他的胳膊，低垂着眼睑轻轻问：“你……是不是醉了？”<br />
如今不同，是裴铎抓着她的胳膊。而他似乎也清减了许多。<br />
还不到两年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，他们重逢，做|爱，吵了数不清的架，在对方的心上刺入刀子又悔不当初地拔出来，却流下更多的血，直到今天……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。<br />
当裴铎将她抱到妇产科时，盛笳已经开始见血了。<br />
医生说是胎停，在还不到第八周的时候，胚胎就停止发育了。<br />
胎停，是优胜劣汰的结果，胚胎本就不健康，在孕早期时死亡，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<br />
医生不建议用药物，说等自然排出，把伤害降到最低。她当时和裴铎一起坐在医生的对面，相比起他，她显得冷静。<br />
只是问了一句，“什么原因胎停的？”
盛笳想了一夜，也没有头绪，唯有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——我其实不该留下这个孩子。<br />
凌晨，她再度从半睡半醒间清醒过来，盛笳知道自己装作不在乎，与裴铎说话时表现如常，但她其实渴求着一个确切的结局。<br />
手起刀落，哪怕是死，她也想快点知道答案。<br />
她拿起手机，改签了机票，早上十点便会落地燕城。<br />
第60章 刽子手<br />
回到家时, 裴铎不在，盛笳收到学姐消息，说规培合格证下来了, 让她来医院取材料。<br />
她回复说“好”，又留言给裴铎。换了身衣服，往医院去。<br />
科室的办公室结构特别。外层办公室里囊括着另一个小办公室, 隔着道门, 学姐在里面等她。<br />
“恭喜呀, 笳笳，规培生活从今天算是正式结束了。”<br />
盛笳抿嘴笑着道谢, 一边翻开自己规培时各项指标成绩依旧最后的评语, 看到最后一项课题汇报的成绩时, 她愣了愣。<br />
75分。<br />
一个绝不算高的成绩。<br />
她问学姐, “你知道课题汇报的平均分吗？”<br />
学姐点点鼠标，把系统内容调出来, “83, 怎么了？”<br />
盛笳从小就不是学霸, 但也算是个很认真的乖学生, 对成绩十分在意, 每次看到不理想的结果都会生理性的脸颊发热，她吐了吐舌头, “我拖后腿了。”<br />
学姐安慰她, “没事儿啊, 一小项成绩而已，又不影响结果, 规培合格就好啦。”<br />
盛笳的确也并非在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的人，但这个汇报是与裴铎的打分有关, 她想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。<br />
她将材料放进纸袋里，正要与学姐道别时，外面那个办公室传来动静。牛主任的笑声颇有特点，盛笳分辨出来。她的手都搭在了门把手上，犹豫着。<br />
……实在不想和领导打照面。<br />
学姐与她心灵相通，无声地指着旁边的凳子，示意她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再走。<br />
跟牛主任一起进来的还有另一人，是个男生，嗓音粗哑，“主任，听说您秋天就要去庄城市医院当副院长了？”<br />
“你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的？”<br />
“主任，我正申请博士后站呢，您把我要过去，我跟您一起去庄城吧。”<br />
“庄城跟燕城可比不了。”<br />
“您去的医院肯定是好地方，况且，燕城毕业生多，我哪有那么多机会？”<br />
“你不是今年年初还发了个一作？”<br />
“小杂志，还是中文期刊，我一个外地人在燕城也没什么人脉。何况，您以为谁都能跟盛笳一样，只要把床上那点儿事儿搞好……”<br />
他声音放低，最后几个字污言秽语消失在喉咙中。<br />
牛主任也冷笑，“没办法，她有本事嫁到秦家，又在我们科室。”“主任，憋屈不？”<br />
“反正我要走了，以后也不用我伺候。”<br />
“我听说盛笳没打算读博，难不成她一个硕士毕业生就能来我们医院？我们可没有这样的先例。”<br />
牛主任骂他幼稚，又道：“还没人通知，我哪儿知道？”<br />
“真操蛋，上次课题汇报没结束人就跑出来了，还他妈装可怜，仗着背后有男人理直气壮。”<br />
“这话你也就跟我说，别的地方少张口，让裴铎听见，你以后就别想混了。”<br />
他们的对话，顺着门缝，清清楚楚砸在盛笳的脸上。<br />
一只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肩上，学姐冲她摇摇头，用口型道：“不要听他们胡说。”<br />
盛笳的指尖发冷，微微颤抖。某一刻，她想冲出办公室，看清那两个男人的嘴脸，把他们痛快骂一顿，可是学姐还在这里，撞见这样的场景，以后被人穿小鞋，就没法在医院待了。<br />
何况，她又真的能堵住每个人人的嘴么。<br />
他们不过是畏着裴铎的势，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，可私下的议论和心底的偏见她无能为力。<br />
盛笳想，只要裴铎能理解自己便好。<br />
他才是自己的丈夫，而她要学着将自己的敏感降低，把旁人的恶意当成垃圾，她要目不斜视，将他们狠狠踩过。<br />
学姐被护士叫走，盛笳一个人留在办公室，正巧接到了裴铎的来电。<br />
“我也在北医，来接你？”<br />
“嗯，我在科里。”<br />
“你在六楼等我，我下楼。”<br />
他那边有脚步声和寒暄声，似乎有人跟他打招呼。<br />
盛笳正预备挂了电话，可忽然传来模糊的对话，她本未在意，却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。<br />
对方离听筒远，裴铎或许也已经把手机塞进了兜里，总之，她细致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。<br />
“飞上枝头”，“清闲职位”，“借您的势”，“舒坦一辈子”之类的……<br />
声音听不清，但笑声里的谄媚显而易见，那人变着法儿地夸赞裴铎地位不凡，女人嫁给他便顺势成了凤凰。<br />
但于盛笳而言，只有贬义，贬低她全部的付出。<br />
她捏紧手机，靠近耳朵，静静等待着裴铎的回答。<br />
可几秒后，他只是笑了笑，不解释，更不否认，神色中的漫不经心盛笳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来。<br />
只听他轻描淡写地打趣道：“你要有能耐，也往别人的枝头上飞一个？”<br />
盛笳挂了电话。<br />
她抬起头，看着对面墙上的挂着的镜子，发觉自己竟然也在笑。<br />
只是笑容惨淡。<br />
可悲。又可笑。原来全是她自作多情，本就是她一个人单打独斗。<br />
裴铎从小锦衣玉食，或许根本不会理解自己嫁入他这样的家庭是怎样的战战兢兢，生怕做错说做，生怕贻人口实，更怕别人觉得她是图了什么。<br />
他曾见自己熬过许多个夜晚只为解决一个医学疑惑，日夜颠倒地在学校和医院间奔走，期末前整夜地复习，规培时遇到家属和训斥也把委屈往肚子里咽，平时医院遇到秦斯也客气地称呼“秦院长”，半点儿看不出其他关系。<br />
她以为他都看在眼里……可一切都只是她以为。<br />
裴铎从不理解自己，更不会尝试理解。<br />
哪怕曾经为自己撑腰，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失了面子。<br />
盛笳推开办公室的门，往消防通道走去。<br />
楼道阴冷，推开门的那一刻，盛笳打了个寒颤，思绪也莫名清晰了很多。<br />
她不愿回放刚才听来的对话，不肯多思他那番话的深意。<br />
盛笳忽然意识到，自己什么都不想猜了，她只是想要一个放弃的契机。<br />
被刻意压抑了许久的念头充斥着大脑。<br />
像休眠火山，平静许久，瞬间爆发。<br />
盛笳往三楼走去，脚步没有半分犹豫。<br />
去妇产科，她要打掉这个孩子。<br />
不用他做刽子手，盛笳要亲自一点点切断和他的一切连接。<br />
决定好后，竟然感到一丝轻快，就像是有了力气用铁锤狠狠敲打掉足腕的镣铐。<br />
这样活着，她太痛苦了。痛苦并非在婚姻中形成，或许是从很多年前，在成长过程中一次又一次丧失安全感时，便簇起的火苗。<br />
盛笳加快步伐，知道自己还会有犹疑和心软。<br />
可是突然，好像有什么在向后扯着她，腹痛陡然严重，抵达了难以承受的地步，她掐着自己的手腕转移疼痛，在漫天绝望压下来的时候，口袋内手机震动。<br />
——还是他。<br />
“……喂？”接起电话的那一刻，听到他的声音，盛笳就哭了，她咬牙强忍着，弯腰抓着扶手，“裴、裴铎，我肚子疼。”<br />
*<br />
像是进度条被人为加速，一切都过得很快。<br />
再醒来时，她躺在病床上。<br />
裴铎坐在床边，背着光，看不清神色。<br />
盛笳记得清楚，第一次的那个夜晚，也是这样，她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，可他就是没多看自己几眼，明明头顶的灯光很亮，但他陷在阑珊处，不抢风头，可旁人的目光总在他的身上流连。<br />
他总是这般，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无意间伤害过什么。<br />
也不会理解。<br />
那个晚上，二十四岁的她鼓足勇气跨进灯光，又走入混沌，扶起他的胳膊，低垂着眼睑轻轻问：“你……是不是醉了？”<br />
如今不同，是裴铎抓着她的胳膊。而他似乎也清减了许多。<br />
还不到两年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，他们重逢，做|爱，吵了数不清的架，在对方的心上刺入刀子又悔不当初地拔出来，却流下更多的血，直到今天……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。<br />
当裴铎将她抱到妇产科时，盛笳已经开始见血了。<br />
医生说是胎停，在还不到第八周的时候，胚胎就停止发育了。<br />
胎停，是优胜劣汰的结果，胚胎本就不健康，在孕早期时死亡，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<br />
医生不建议用药物，说等自然排出，把伤害降到最低。她当时和裴铎一起坐在医生的对面，相比起他，她显得冷静。<br />
只是问了一句，“什么原因胎停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