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会儿，她才腰背微弯，一笔笔描绘出他稍显锐利英气的眉，底下是一双形状优美的狐狸眼，眼皮一掀，折出极其惑人的扇形，画到瞳孔，她复蘸了蘸墨，用最浓重的墨色去点缀……<br />
画中的男人终于有了五官。<br />
少年嗅着花香，含着笑，注视着画外的人。<br />
搁下笔，冥府阴天子点了点头，对这副自己空想出来的模样很满意。<br />
镜头在女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，继而转向桌上的水墨画，这组画面似乎与电影开场首尾呼应——<br />
天子旧事。<br />
而你，就是我念念不忘的旧事。<br />
银幕外。<br />
方渺凝视着画中之人，仿佛真与他的视线对上，一梦回到千万年前。<br />
第32章<br />
有句话说的不错, 仙人无岁月。<br />
百年光阴，如弹指一般飞逝。<br />
冥君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。<br />
或许对她来说，唯一的小困扰就是，她再也不能躺在石台上观月了。<br />
霸占崖边石台的家伙跟他身下的石头没什么两样, 从来不动。但他会喘气, 有心跳，甚至面色红润, 头发顺滑光泽……<br />
一具死物, 在嵌入了琉璃心脏之后，果真变成了活生生的人。<br />
可惜有躯体, 无魂灵，睡了百年, 至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。<br />
在这漫长且无趣的时间里, 冥君会在法阵的提醒之下，按时往他的左胸处输送神力, 会时不时看他一眼，偶尔太过无聊，也会同他说上几句话。<br />
更多时候, 她会坐在枯枝上，看远方的景，读手里的书，书里记录着人间万象, 种种因缘际会, 一场场的生死缘孽。<br />
断崖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冷雾，阴风呼啸, 凄寒冷冽。只有她能看到一缕缕淡白的荧光往崖上飞来, 明明灭灭, 钻入石台上的那具躯体中。<br />
这些都是从轮回中逸散出的魂息，少得可怜。<br />
又是百年。<br />
石台上的人仍旧未醒。<br />
变故发生在第三个百年。<br />
这一天，冥君察觉到一点异常。<br />
冥府是亡魂汇聚之地，阴气与死气充斥着这界天地，除了连接生与死的曼珠沙华，任何植物都无法在这片土地上成活。<br />
没有太阳，连月亮都是死的。<br />
可是，这一天——<br />
她惊诧地发现枯枝末端的小杈上，冒出了一点嫩绿。<br />
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，但毫无疑问，生机在这棵枯死的树上复苏了。她当然也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一点，事实上这棵树就是非常久远之前，她从别处移植过来的。<br />
然而，当她撤除神力之后，树一夜便干枯死去，仿佛排斥着在这片土地扎根，而强行挽留的生命对她来说……没有任何意义。<br />
所以，此时此刻，冥君凝视着这一点生机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奇。她弯下腰，凑近去看，同时伸出指头，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点嫩绿。<br />
这是两三片极小的青芽，一碰就颤颤巍巍的，像是在萧瑟的阴风中发抖，却又坚毅。<br />
有点可爱。<br />
冥君会心一笑。<br />
下一瞬，她又发现在叶片之间掩藏着一粒更小的粉白，这居然是一朵稚嫩的花苞。<br />
倏然间，一股浓烈的生机迸发！暖流驱散了阴寒，草木之香从身下逸散开来，冥君眼看着枯树复生，千千万万的绿芽与花苞迫不及待地从枝桠间冒头……<br />
一呼一吸。<br />
她只眨了一下眼睛。<br />
眼前的景象却变得烂漫起来。<br />
一树花开，繁如群星。<br />
仿佛一场盛大的春天忽然降临，绚丽且明媚。<br />
桃花缤纷，相继绽放，就连阴风也不敢来打扰，只能轻轻地擦过，可只是这点惊扰，淡粉色的花瓣便簌簌飘落，落到焦黑的土地上，落到冰冷的石台上，也落到树下少年的眉睫之上。<br />
透过花簇枝杈，冥君垂着眼，视线落到那个沉睡着的男性躯壳上。<br />
那一瓣粉色更衬得他唇红齿白，容貌俊逸。<br />
倏然间，他睫毛颤动起来，上眼皮慢慢揭开，桃花花瓣从他眉间滑落，而眼皮之下掩盖着的那双瞳孔幽黑深邃，却无神，没有一丝丝光，似人而又非人。<br />
他睁眼许久，一眨不眨，也一动不动。<br />
冥君居高临下地看了许久，摸了摸下巴，一个有点坏的念头跃上她的心头，但似乎……挺有趣的。<br />
于是，她按照心意，猛地摇晃了一下身下的桃枝。<br />
枝叶摇摆，发出飒飒的声响。<br />
桃花稍稍留恋了一下枝头，下一刻便投入风的怀抱，扑棱棱地往下坠，粉白的、浅红的花瓣劈头盖脸地落到少年的身上脸上。<br />
他仍旧不躲不动，浑身上下只有瞳孔轻微往上移动了些许，无神的眼终于有了焦点。<br />
他在看树上的人。<br />
树上的人也在看他，甚至尤嫌不够，又晃了一下树枝。<br />
更多的桃花又一次洋洋洒洒地飘落，有几片如小舟般在半空中飘摇，慢悠悠地落在他的唇间，被他的呼吸拂起一丝弧度，又落回来。<br />
接下来少年的举动有些出乎冥君的意料。<br />
就见他突然张开了嘴，红润的舌尖从唇角一划，那调皮的桃花瓣就被他卷进了嘴里。冥君看到他的脸颊鼓了两下，约莫是在咀嚼口腔中的桃花瓣。<br />
紧接着，冥君听到‘噗’的一小声。<br />
——啊，他把花瓣吐掉了。冥君再也忍不住了，一抹笑慢慢爬上她的嘴角。<br />
随后她从枝头跃下来，背着手踱步到石台边，俯身看着少年继续两眼放空的模样，先一瓣瓣地将他脸上的花瓣摘下来，接着是头发上的，脖颈肩窝……再一次次的重复动作之中，冥君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确实在照顾着什么的感觉，不由得将手指放到他的下巴轻挠了两下。<br />
少年大概有些怕痒，微微闪避了一下，眼睛眨了眨，目光再次聚焦，落到冥君脸上。<br />
许久。<br />
无神的瞳孔渐渐注入了光亮。<br />
冥君的笑已经从嘴角扩散到了眼底，她捻起一瓣藏在他耳后的桃花花瓣，在这人眼前晃了晃，说了句：“……笨。”<br />
她注意到少年嘴角一抿，那双眼清澈如冰雪化成的泉水，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，任何情绪都没有遮掩，坦坦荡荡，像是会说话——<br />
它们在说，一点也不好吃。<br />
少刻，冥君真的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，声线清冷，说不出的好听，传到她耳畔的时候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耳边扫了一下。他说：“……饿。”<br />
食欲，果真是人之欲望中最原始的一种。<br />
冥君歪头看他，笑着朝他伸出手，“是啊，你已经饿了很久了，我带你去吃东西。”<br />
等了一会儿，男人学着她的样子，也朝她伸出手。<br />
“笨。”冥君又道了声，晃了晃摊开的手掌，“我的意思，把你的手，放到我的手心里。”<br />
他本能地学习眼前之人的言行举止，也歪了歪脑袋，将自己的手塞进了对方的手掌中，做完这个动作，眼皮一掀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。<br />
冥君不吝于夸奖：“嗯，好棒。”<br />
指尖触及指尖，掌心相贴。<br />
少年的体温，脉搏一一传了过来。<br />
少年顺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，两只脚悬在石台边，一只脚先下了地，而后是第二只脚，落地后，他站直身子比冥君高一头不止。<br />
冥君松开手，少年兀自站了一会儿，突然被一股吸引力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，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，前面就是断崖边了，灰雾迷蒙，上不见顶，下不见底，广阔又虚无。<br />
崖下就是轮回池，逸散的魂息在几百年间源源不绝地往他的心口流动，让他倍感熟悉。<br />
而让他感到更加熟悉与亲切的是……<br />
少年只往崖下眺了一眼，很快又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冥君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态像极了一只刚刚破壳的雏鸟，前不久还漆黑无神的眼瞳中已有了神采。<br />
冥君觉得很有趣。<br />
而距离她上一次发自内心觉得有趣，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。<br />
所以，她心情很愉悦地上前去，悠悠然地抬起一只手，手指微动，指尖溢出浅金的光……<br />
不远处的一团灰雾翻滚扭动起来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揉捏着它，不一会儿，这团云雾变得莹白，逐渐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。<br />
慢慢地，这轮廓清晰明了起来……<br />
最终，它竟然成了少年的模样，宛如照镜子一般站在他的对面。<br />
冥君笑了笑，扭头对身旁的人说：“这就是你。”<br />
说完，她在那团云的旁边又捏了一个自己，“这是我。”两个云雾捏成的人飘了过来，绕着少年转了半圈，又倏然远去，隐入雾海。<br />
少年目不转睛，嘴角抿了抿，仿佛还没看够。<br />
……真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啊。冥君在心底笑笑。<br />
“好了，回神，不是饿了吗？”她再一次伸出手。<br />
这一回，少年没再闹笑话，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手放入冥君的掌心。<br />
她的手指弯起来，牵着人往身后的木屋走去。<br />
木屋看似简陋，进了门却别有天地。
画中的男人终于有了五官。<br />
少年嗅着花香，含着笑，注视着画外的人。<br />
搁下笔，冥府阴天子点了点头，对这副自己空想出来的模样很满意。<br />
镜头在女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，继而转向桌上的水墨画，这组画面似乎与电影开场首尾呼应——<br />
天子旧事。<br />
而你，就是我念念不忘的旧事。<br />
银幕外。<br />
方渺凝视着画中之人，仿佛真与他的视线对上，一梦回到千万年前。<br />
第32章<br />
有句话说的不错, 仙人无岁月。<br />
百年光阴，如弹指一般飞逝。<br />
冥君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。<br />
或许对她来说，唯一的小困扰就是，她再也不能躺在石台上观月了。<br />
霸占崖边石台的家伙跟他身下的石头没什么两样, 从来不动。但他会喘气, 有心跳，甚至面色红润, 头发顺滑光泽……<br />
一具死物, 在嵌入了琉璃心脏之后，果真变成了活生生的人。<br />
可惜有躯体, 无魂灵，睡了百年, 至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。<br />
在这漫长且无趣的时间里, 冥君会在法阵的提醒之下，按时往他的左胸处输送神力, 会时不时看他一眼，偶尔太过无聊，也会同他说上几句话。<br />
更多时候, 她会坐在枯枝上，看远方的景，读手里的书，书里记录着人间万象, 种种因缘际会, 一场场的生死缘孽。<br />
断崖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冷雾，阴风呼啸, 凄寒冷冽。只有她能看到一缕缕淡白的荧光往崖上飞来, 明明灭灭, 钻入石台上的那具躯体中。<br />
这些都是从轮回中逸散出的魂息，少得可怜。<br />
又是百年。<br />
石台上的人仍旧未醒。<br />
变故发生在第三个百年。<br />
这一天，冥君察觉到一点异常。<br />
冥府是亡魂汇聚之地，阴气与死气充斥着这界天地，除了连接生与死的曼珠沙华，任何植物都无法在这片土地上成活。<br />
没有太阳，连月亮都是死的。<br />
可是，这一天——<br />
她惊诧地发现枯枝末端的小杈上，冒出了一点嫩绿。<br />
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，但毫无疑问，生机在这棵枯死的树上复苏了。她当然也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一点，事实上这棵树就是非常久远之前，她从别处移植过来的。<br />
然而，当她撤除神力之后，树一夜便干枯死去，仿佛排斥着在这片土地扎根，而强行挽留的生命对她来说……没有任何意义。<br />
所以，此时此刻，冥君凝视着这一点生机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奇。她弯下腰，凑近去看，同时伸出指头，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点嫩绿。<br />
这是两三片极小的青芽，一碰就颤颤巍巍的，像是在萧瑟的阴风中发抖，却又坚毅。<br />
有点可爱。<br />
冥君会心一笑。<br />
下一瞬，她又发现在叶片之间掩藏着一粒更小的粉白，这居然是一朵稚嫩的花苞。<br />
倏然间，一股浓烈的生机迸发！暖流驱散了阴寒，草木之香从身下逸散开来，冥君眼看着枯树复生，千千万万的绿芽与花苞迫不及待地从枝桠间冒头……<br />
一呼一吸。<br />
她只眨了一下眼睛。<br />
眼前的景象却变得烂漫起来。<br />
一树花开，繁如群星。<br />
仿佛一场盛大的春天忽然降临，绚丽且明媚。<br />
桃花缤纷，相继绽放，就连阴风也不敢来打扰，只能轻轻地擦过，可只是这点惊扰，淡粉色的花瓣便簌簌飘落，落到焦黑的土地上，落到冰冷的石台上，也落到树下少年的眉睫之上。<br />
透过花簇枝杈，冥君垂着眼，视线落到那个沉睡着的男性躯壳上。<br />
那一瓣粉色更衬得他唇红齿白，容貌俊逸。<br />
倏然间，他睫毛颤动起来，上眼皮慢慢揭开，桃花花瓣从他眉间滑落，而眼皮之下掩盖着的那双瞳孔幽黑深邃，却无神，没有一丝丝光，似人而又非人。<br />
他睁眼许久，一眨不眨，也一动不动。<br />
冥君居高临下地看了许久，摸了摸下巴，一个有点坏的念头跃上她的心头，但似乎……挺有趣的。<br />
于是，她按照心意，猛地摇晃了一下身下的桃枝。<br />
枝叶摇摆，发出飒飒的声响。<br />
桃花稍稍留恋了一下枝头，下一刻便投入风的怀抱，扑棱棱地往下坠，粉白的、浅红的花瓣劈头盖脸地落到少年的身上脸上。<br />
他仍旧不躲不动，浑身上下只有瞳孔轻微往上移动了些许，无神的眼终于有了焦点。<br />
他在看树上的人。<br />
树上的人也在看他，甚至尤嫌不够，又晃了一下树枝。<br />
更多的桃花又一次洋洋洒洒地飘落，有几片如小舟般在半空中飘摇，慢悠悠地落在他的唇间，被他的呼吸拂起一丝弧度，又落回来。<br />
接下来少年的举动有些出乎冥君的意料。<br />
就见他突然张开了嘴，红润的舌尖从唇角一划，那调皮的桃花瓣就被他卷进了嘴里。冥君看到他的脸颊鼓了两下，约莫是在咀嚼口腔中的桃花瓣。<br />
紧接着，冥君听到‘噗’的一小声。<br />
——啊，他把花瓣吐掉了。冥君再也忍不住了，一抹笑慢慢爬上她的嘴角。<br />
随后她从枝头跃下来，背着手踱步到石台边，俯身看着少年继续两眼放空的模样，先一瓣瓣地将他脸上的花瓣摘下来，接着是头发上的，脖颈肩窝……再一次次的重复动作之中，冥君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确实在照顾着什么的感觉，不由得将手指放到他的下巴轻挠了两下。<br />
少年大概有些怕痒，微微闪避了一下，眼睛眨了眨，目光再次聚焦，落到冥君脸上。<br />
许久。<br />
无神的瞳孔渐渐注入了光亮。<br />
冥君的笑已经从嘴角扩散到了眼底，她捻起一瓣藏在他耳后的桃花花瓣，在这人眼前晃了晃，说了句：“……笨。”<br />
她注意到少年嘴角一抿，那双眼清澈如冰雪化成的泉水，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，任何情绪都没有遮掩，坦坦荡荡，像是会说话——<br />
它们在说，一点也不好吃。<br />
少刻，冥君真的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，声线清冷，说不出的好听，传到她耳畔的时候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耳边扫了一下。他说：“……饿。”<br />
食欲，果真是人之欲望中最原始的一种。<br />
冥君歪头看他，笑着朝他伸出手，“是啊，你已经饿了很久了，我带你去吃东西。”<br />
等了一会儿，男人学着她的样子，也朝她伸出手。<br />
“笨。”冥君又道了声，晃了晃摊开的手掌，“我的意思，把你的手，放到我的手心里。”<br />
他本能地学习眼前之人的言行举止，也歪了歪脑袋，将自己的手塞进了对方的手掌中，做完这个动作，眼皮一掀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。<br />
冥君不吝于夸奖：“嗯，好棒。”<br />
指尖触及指尖，掌心相贴。<br />
少年的体温，脉搏一一传了过来。<br />
少年顺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，两只脚悬在石台边，一只脚先下了地，而后是第二只脚，落地后，他站直身子比冥君高一头不止。<br />
冥君松开手，少年兀自站了一会儿，突然被一股吸引力短暂地转移了注意力，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，前面就是断崖边了，灰雾迷蒙，上不见顶，下不见底，广阔又虚无。<br />
崖下就是轮回池，逸散的魂息在几百年间源源不绝地往他的心口流动，让他倍感熟悉。<br />
而让他感到更加熟悉与亲切的是……<br />
少年只往崖下眺了一眼，很快又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冥君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态像极了一只刚刚破壳的雏鸟，前不久还漆黑无神的眼瞳中已有了神采。<br />
冥君觉得很有趣。<br />
而距离她上一次发自内心觉得有趣，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。<br />
所以，她心情很愉悦地上前去，悠悠然地抬起一只手，手指微动，指尖溢出浅金的光……<br />
不远处的一团灰雾翻滚扭动起来，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揉捏着它，不一会儿，这团云雾变得莹白，逐渐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。<br />
慢慢地，这轮廓清晰明了起来……<br />
最终，它竟然成了少年的模样，宛如照镜子一般站在他的对面。<br />
冥君笑了笑，扭头对身旁的人说：“这就是你。”<br />
说完，她在那团云的旁边又捏了一个自己，“这是我。”两个云雾捏成的人飘了过来，绕着少年转了半圈，又倏然远去，隐入雾海。<br />
少年目不转睛，嘴角抿了抿，仿佛还没看够。<br />
……真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啊。冥君在心底笑笑。<br />
“好了，回神，不是饿了吗？”她再一次伸出手。<br />
这一回，少年没再闹笑话，准确无误地将自己的手放入冥君的掌心。<br />
她的手指弯起来，牵着人往身后的木屋走去。<br />
木屋看似简陋，进了门却别有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