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并不反感容昭。<br />
容尊者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，道：“你让我擦手，不就是觉得本尊者杀人可怕……唔。”<br />
孟知凡直接用棉帕抹了抹他的脸，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。<br />
“胡想什么呢。”他笑起来，“难道爱干净在你这里十恶不赦？”<br />
容昭：“……”<br />
他的凡人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，偏偏又是自己纵容的，杀不得。<br />
容昭有点不高兴。<br />
他恹恹地垂着眼皮，等孟知凡给自己擦干净了手，忽然开口道：“衣服呢？”<br />
“什么衣服？”孟知凡倒空了水桶里的血水，“你带了换洗的衣物？”<br />
“没，但衣服也脏了。”<br />
“等回去再换。”孟知凡叠好棉帕，收进怀里，顺手用指尖勾去了沾在容昭睫毛上的一滴水珠，“这里离淬玉山很远吧，会耽误游湖的。你要是有什么法术遮掩一下，别吓着其他人就行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容尊者一下子又精神了。<br />
原来真的只是打完架来洗洗手洗洗脸而已。<br />
也是，那些动辄就被血肉吓晕的凡人怎么配做自己的道侣，只有孟知凡这样的凡人才有资格被养在淬玉山。<br />
容昭再一次觉得自己挑选凡人的眼光很好。<br />
非常好。<br />
-<br />
所谓吃一堑长一智。<br />
弄丢过一次凡人以后，容昭吸取教训，不再放任自家凡人跟在身后随便晃悠，改为牵着手走。<br />
“容昭。”<br />
凡人忽然唤了一声。<br />
容昭莫名其妙，停下来转头看他。<br />
“走慢一点。”孟知凡往前走了半步，站到他身边，低声道，“你瞧街上走的一对对，都是并肩而行，举止亲昵。你……像在遛狗。”<br />
容昭观察。<br />
好像确实是。<br />
于是他学着刚经过的一对情侣腻歪的样子，挽住孟知凡的胳膊，拽他过来，道：“靠我肩上。”<br />
孟知凡：“……”<br />
孟知凡委婉地暗示：“我比你高一点，不好靠。”<br />
岂止一点。那种小鸟依人的架势实在很难模仿。<br />
“不过你可以靠我肩上。”孟知凡给出建议，还动手示范，拉了他一下，“像这样。”<br />
容昭猝不及防，小鸟依人地跌进了凡人怀里。<br />
第9章 “教我。”<br />
片刻之后。<br />
两人站在街角。<br />
孟知凡：“不行。”<br />
“你没资格拒绝本尊者的要求。”容昭上下打量着他，须臾，笃定道，“我扛得动你。”<br />
“那也不行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方才“小鸟依人”尝试失败后，容昭看见一对父女从身边经过，小娃娃生得冰雪可爱，举着糖葫芦坐在父亲的肩上，十分温馨。<br />
于是他也想——<br />
把自家凡人扛起来放在肩上。<br />
但惨遭拒绝。<br />
“人家是父女。”<br />
“也有女子坐在男子肩上，被扛着走来走去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孟知凡陷入沉默。<br />
见他坚持不肯，容昭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，略觉遗憾：“原来你不喜欢？”<br />
“不喜欢。”孟知凡回得斩钉截铁，岔开了这个奇怪的话题，“天快黑了，再不去湖边，恐怕会赶不及游湖。”<br />
“夜里不黑。采莲节的时候，莲湖里会点浮灯。”<br />
孟知凡看了他一眼，略觉惊讶。<br />
“看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不爱下山，也不过凡人的节日，怎么会知道采莲节点浮灯的习俗？”<br />
“刚船夫告诉我的。”容昭诚实道，“他说他的船可以在湖上过夜，还说很多男男女女都喜欢在采莲节的湖上过夜。”<br />
孟知凡有种不祥的预感：“所以你租了多久？”<br />
“四个时辰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-<br />
山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，眼睁睁看着两人上了小船，橹一摇，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莲叶深处。<br />
他顿觉大事不妙，迅速摸出鸿雁玉佩。“方九鹤，方九鹤！”<br />
“我没聋。”<br />
“大事不好！”<br />
方九鹤：“？”<br />
方九鹤坐直了身子，想到山殷那爱咋咋呼呼的性子，又很快瘫了回去，懒懒道：“细说。”<br />
“我看见明尘……”<br />
山殷先是着重强调了一番容昭是如何如何的暴戾凶残、恶名远扬，高挂仙道盟恶人榜之上。<br />
又说到明尘的化身遭暗算后，在凡间成了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肉身灵芝。<br />
最后才提了一嘴明尘被迫成了容昭的道侣，又是囚禁又是挨饿的，过得很不好，要不要想办法将人救出来云云。<br />
“你说道侣？”方九鹤抬头，确认道，“那姓容的掳了明尘做道侣？”<br />
“千真万确，我亲耳听见的。”<br />
“哦。”方九鹤端起茶喝了一口，不紧不慢道，“既然已经找到了明尘的化身，结果也没出什么太大的差错，那你打算几时回来？”<br />
山殷一愣：“什么？我不能回去，我要去救明尘。”<br />
“不回来？”方九鹤“咚”地搁下茶盏，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那块玉佩，像在戳山殷的脑瓜，“明尘在凡间历情劫，你跟在后面瞎掺和什么？”<br />
“情……劫？”山殷好半天才明白过来，“你说这是明尘的情劫？？”<br />
“都道侣了，不是情劫还是火劫吗？”<br />
“可那容昭实在——”<br />
“这是他的劫，你不可插手。”方九鹤往椅背上一靠，仰头望着顶上彩绘的梁柱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，声音也低了几分，“否则害人害己，亦会……”<br />
他顿了顿。<br />
山殷追问：“会如何？”<br />
纷乱如麻的复杂情绪在方九鹤眼中一闪而逝，顷刻又恢复如常，快得仿佛错觉。<br />
“会被天道吃掉。”他没好气道，“别瞎掺和，有空回来，挂了。”<br />
山殷：“……”<br />
-<br />
小舟轻摇。<br />
两人漫无目的地漂在莲湖之上，直到浮灯亮起，星星点点如流萤漂浮，煞是漂亮。<br />
容昭兴致缺缺地看了两眼。<br />
“不好看么？”<br />
“平常而已。”容昭不冷不热道，随手折下一支莲蓬，百无聊赖地将莲子一颗颗挑出来，丢到船板上，“我活得久，见得也多。”<br />
孟知凡将那些被浪费的莲子收拢起来，去皮剔芯，递给他：“尝尝？”“不吃……唔。”<br />
孟知凡将莲子塞进了他嘴里。<br />
他已经摸透了容昭。凡事先说一个“不”字，但若真尝试起来，倒也不会太扫兴。<br />
“好吃么？”<br />
莲子生脆，入口清甜。<br />
容昭嚼了嚼，咽下，又吃了一粒。<br />
然后一甩袖子，细丝飞去来，勾了两只莲蓬回来。
容尊者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，道：“你让我擦手，不就是觉得本尊者杀人可怕……唔。”<br />
孟知凡直接用棉帕抹了抹他的脸，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。<br />
“胡想什么呢。”他笑起来，“难道爱干净在你这里十恶不赦？”<br />
容昭：“……”<br />
他的凡人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，偏偏又是自己纵容的，杀不得。<br />
容昭有点不高兴。<br />
他恹恹地垂着眼皮，等孟知凡给自己擦干净了手，忽然开口道：“衣服呢？”<br />
“什么衣服？”孟知凡倒空了水桶里的血水，“你带了换洗的衣物？”<br />
“没，但衣服也脏了。”<br />
“等回去再换。”孟知凡叠好棉帕，收进怀里，顺手用指尖勾去了沾在容昭睫毛上的一滴水珠，“这里离淬玉山很远吧，会耽误游湖的。你要是有什么法术遮掩一下，别吓着其他人就行。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容尊者一下子又精神了。<br />
原来真的只是打完架来洗洗手洗洗脸而已。<br />
也是，那些动辄就被血肉吓晕的凡人怎么配做自己的道侣，只有孟知凡这样的凡人才有资格被养在淬玉山。<br />
容昭再一次觉得自己挑选凡人的眼光很好。<br />
非常好。<br />
-<br />
所谓吃一堑长一智。<br />
弄丢过一次凡人以后，容昭吸取教训，不再放任自家凡人跟在身后随便晃悠，改为牵着手走。<br />
“容昭。”<br />
凡人忽然唤了一声。<br />
容昭莫名其妙，停下来转头看他。<br />
“走慢一点。”孟知凡往前走了半步，站到他身边，低声道，“你瞧街上走的一对对，都是并肩而行，举止亲昵。你……像在遛狗。”<br />
容昭观察。<br />
好像确实是。<br />
于是他学着刚经过的一对情侣腻歪的样子，挽住孟知凡的胳膊，拽他过来，道：“靠我肩上。”<br />
孟知凡：“……”<br />
孟知凡委婉地暗示：“我比你高一点，不好靠。”<br />
岂止一点。那种小鸟依人的架势实在很难模仿。<br />
“不过你可以靠我肩上。”孟知凡给出建议，还动手示范，拉了他一下，“像这样。”<br />
容昭猝不及防，小鸟依人地跌进了凡人怀里。<br />
第9章 “教我。”<br />
片刻之后。<br />
两人站在街角。<br />
孟知凡：“不行。”<br />
“你没资格拒绝本尊者的要求。”容昭上下打量着他，须臾，笃定道，“我扛得动你。”<br />
“那也不行。”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方才“小鸟依人”尝试失败后，容昭看见一对父女从身边经过，小娃娃生得冰雪可爱，举着糖葫芦坐在父亲的肩上，十分温馨。<br />
于是他也想——<br />
把自家凡人扛起来放在肩上。<br />
但惨遭拒绝。<br />
“人家是父女。”<br />
“也有女子坐在男子肩上，被扛着走来走去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孟知凡陷入沉默。<br />
见他坚持不肯，容昭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，略觉遗憾：“原来你不喜欢？”<br />
“不喜欢。”孟知凡回得斩钉截铁，岔开了这个奇怪的话题，“天快黑了，再不去湖边，恐怕会赶不及游湖。”<br />
“夜里不黑。采莲节的时候，莲湖里会点浮灯。”<br />
孟知凡看了他一眼，略觉惊讶。<br />
“看什么？”<br />
“你不爱下山，也不过凡人的节日，怎么会知道采莲节点浮灯的习俗？”<br />
“刚船夫告诉我的。”容昭诚实道，“他说他的船可以在湖上过夜，还说很多男男女女都喜欢在采莲节的湖上过夜。”<br />
孟知凡有种不祥的预感：“所以你租了多久？”<br />
“四个时辰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-<br />
山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，眼睁睁看着两人上了小船，橹一摇，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莲叶深处。<br />
他顿觉大事不妙，迅速摸出鸿雁玉佩。“方九鹤，方九鹤！”<br />
“我没聋。”<br />
“大事不好！”<br />
方九鹤：“？”<br />
方九鹤坐直了身子，想到山殷那爱咋咋呼呼的性子，又很快瘫了回去，懒懒道：“细说。”<br />
“我看见明尘……”<br />
山殷先是着重强调了一番容昭是如何如何的暴戾凶残、恶名远扬，高挂仙道盟恶人榜之上。<br />
又说到明尘的化身遭暗算后，在凡间成了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肉身灵芝。<br />
最后才提了一嘴明尘被迫成了容昭的道侣，又是囚禁又是挨饿的，过得很不好，要不要想办法将人救出来云云。<br />
“你说道侣？”方九鹤抬头，确认道，“那姓容的掳了明尘做道侣？”<br />
“千真万确，我亲耳听见的。”<br />
“哦。”方九鹤端起茶喝了一口，不紧不慢道，“既然已经找到了明尘的化身，结果也没出什么太大的差错，那你打算几时回来？”<br />
山殷一愣：“什么？我不能回去，我要去救明尘。”<br />
“不回来？”方九鹤“咚”地搁下茶盏，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那块玉佩，像在戳山殷的脑瓜，“明尘在凡间历情劫，你跟在后面瞎掺和什么？”<br />
“情……劫？”山殷好半天才明白过来，“你说这是明尘的情劫？？”<br />
“都道侣了，不是情劫还是火劫吗？”<br />
“可那容昭实在——”<br />
“这是他的劫，你不可插手。”方九鹤往椅背上一靠，仰头望着顶上彩绘的梁柱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，声音也低了几分，“否则害人害己，亦会……”<br />
他顿了顿。<br />
山殷追问：“会如何？”<br />
纷乱如麻的复杂情绪在方九鹤眼中一闪而逝，顷刻又恢复如常，快得仿佛错觉。<br />
“会被天道吃掉。”他没好气道，“别瞎掺和，有空回来，挂了。”<br />
山殷：“……”<br />
-<br />
小舟轻摇。<br />
两人漫无目的地漂在莲湖之上，直到浮灯亮起，星星点点如流萤漂浮，煞是漂亮。<br />
容昭兴致缺缺地看了两眼。<br />
“不好看么？”<br />
“平常而已。”容昭不冷不热道，随手折下一支莲蓬，百无聊赖地将莲子一颗颗挑出来，丢到船板上，“我活得久，见得也多。”<br />
孟知凡将那些被浪费的莲子收拢起来，去皮剔芯，递给他：“尝尝？”“不吃……唔。”<br />
孟知凡将莲子塞进了他嘴里。<br />
他已经摸透了容昭。凡事先说一个“不”字，但若真尝试起来，倒也不会太扫兴。<br />
“好吃么？”<br />
莲子生脆，入口清甜。<br />
容昭嚼了嚼，咽下，又吃了一粒。<br />
然后一甩袖子，细丝飞去来，勾了两只莲蓬回来。